李樂桐伸出手,“替程植謝謝你。”
韓遠徑看著那隻手,他抓住,用力的握著,臉上是喜悅。
程植就這麼被放了出來,虛驚一場。放他出來的消息,李樂桐沒有告訴許和薇,她想讓程植自己告訴她。
經曆一場“牢獄之災”的程植話少了,雖然看得出高興,但沒有以前的毛躁勁兒。當他走出看守所的門,看到站在車邊的韓遠徑和李樂桐時,他顯得毫不意外。
“韓師兄好。”他揚手。
韓遠徑也揮了下手,“你好。”
李樂桐看看他倆,這兩人是好了傷疤,就忘了其它?
程植要回家換衣服洗澡,韓遠徑和李樂桐陪著回去。一進客廳,紅彤彤的喜帖讓程植有點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韓師兄。”
韓遠徑坐下,翻了翻,“怎麼沒寫完?隻有你自己一個人的名字?”
李樂桐湊上去看一眼,賓客處是許和薇,新郎程植是填上了,到了新娘,就隻剩個若有若無的“李”,“樂”上麵那一撇勉強能看到,後麵的就隻有劃痕了。
“筆沒水兒了。”程植更不好意思了。
“沒事,”韓遠徑揮著那請帖,一臉的樂相,“你忙你的,我就是隨便看看。”
程植收拾了衣服,很快進了洗手間。門一關,韓遠徑看著那請帖,掏出一支筆,把“新娘”一欄塗的墨黑,然後把請帖折成了一隻紅色的紙船,平放在桌上,“許和薇”三個字,恰巧在船的帆上。
三個人吃飯,說的都是很平常的事,沒人提及案子和這場差點就有的牢獄之災。隻是坐的位子有些小變化,韓遠徑和李樂桐坐在同一邊,程植坐在對麵。
“謝謝韓師兄。”程植舉起杯。
“互相感謝。”
程植笑,“韓師兄你恐怕還真的要感謝我。”
“什麼?”
“我的求婚,你沒看見?”
李樂桐正在夾木耳,聽他的話便停下來,“你什麼意思?”
韓遠徑笑,拿起酒杯,“來,喝點兒。”
“韓遠徑!”
韓遠徑似乎有點委屈,“人長大了,總得要喝點酒的嘛。”
“來來來,”程植和他碰了下,兩人各喝了小半杯,
李樂桐放下筷子,“程植,敢情你是逗我玩兒呢?”
程植嘿嘿的,“我倒是不敢,隻是要向你求婚了,怎麼也得知會一聲韓師兄。”
李樂桐懷疑的看著他倆,“你倆有陰謀?”
“沒,絕對沒有。”程植飛揚跋扈的勁頭似乎又上來一點,“我隻是覺得,應該給韓師兄一個幡然悔悟的機會。”
韓遠徑笑了笑,沒有說話。
“程植!”
“在。”
“你這是什麼盟友?”
“盟友就是要以盟友的利益最大化作為目標,”程植有點委屈,“我總得試一試韓師兄嘛。”
李樂桐的心頭有一點心酸,程植夠朋友。
一頓簡單的晚飯就在這有一搭無一搭的話題中度過,晚飯結束,程植說,“韓師兄,我借樂桐說一點話。”
“最後一次嗎?”
程植愣了下,然後下意識舉起右手,“最後一次。”
“OK。”韓遠徑點點頭,豎起手指,“最後一次。”
李樂桐看著韓遠徑走向車子那邊,轉過身有些不解的看著程植,“你玩什麼把戲?”
程植笑,“盟友,最後一次了,恐怕咱倆這麼說話,是最後一次了。”程植明天會直接飛回家,之後真的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
“樂桐,你生病那次,就是12月31號那次,不是你給我打的電話,也不是我送你去的醫院,是韓師兄。”
“他?”
“韓師兄給我打電話說,‘桐桐生病了,發燒,在醫院,你來看看她吧’。我去的時候,他正坐在你床邊,拉著你的手,看著你的臉。我敢說,他是愛你的。真的,樂桐,你相信我。我從來不敢確定,但就在那個時候,我看到,他真的是愛你的。那種神態是不愛的人不可能有的。看見我來,他什麼也沒說,放下你的手,掖了掖被子,麵無表情的就走了。”
“就這麼走了?”
“是啊。我想一想我自己,都是男人,能說什麼呢?要是我得這麼離開許和薇,估計也隻能是這樣。”
“他怎麼會知道我病了?他怎麼會有我家門的鑰匙?”
程植駭然,“不是你給的嗎?”
“你以為我和你一樣沒品?”
“那……我就不知道了。”
李樂桐沉默。
“韓師兄和我不一樣,”程植略有自嘲的說,“韓師兄是能做大事的人。要是擱古代,我就是一守著老婆孩子熱炕頭的主兒,離了許和薇,我什麼也不是,我能把日子都過的亂七八糟。他不是。就像現在,我隻要一想到許和薇懷著我的孩子,我又能和她在一起了,什麼工作,什麼前途,我都不要。可韓師兄真不一樣。你應該更了解他,他有能力,而且,他的心在那上麵。”
李樂桐知道,他是的,韓遠徑從來沒有居人下過。他讀書,是為了入世,他也知道,自己有價值,當年廖盛就曾這樣說過他。
“一個男人,如果具有封候入相的資質和機會,讓他放棄是很難的、也是很殘酷的。”他看了一眼李樂桐,“貪心並不是什麼錯,譬如齊人之福。所有超出他能力界限外的,都是貪心。所以,貪心這個東西,是要看他的能力的邊界在哪兒。樂桐,我還是希望你能想一想。愛上他這樣的男人,也許風險就在這裏。但反過來說,他可能不愛,但愛就隻愛你一個,除非他不愛。”
李樂桐眨眨眼睛,轉換下話題,“行,我知道了,我會考慮的。至於結果,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