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後我們去散步,在咖啡館裏買了喝茶時吃的粉紅色蛋糕,又和我們的老太婆們分著吃了,她們似乎非常高興。她們真好笑,這麼點小事就讓她們喜笑顏開。這個晚上,相對於前幾個晚上,我過得非常輕鬆。那時我處於極度惶恐之中,不知如何是好,因為我們沒有錢,又擔心卡特科夫拒絕我們的請求。我們之間恩愛和諧,我簡直從心眼裏高興,並〈希望〉永遠這樣活下去。
在去年的今天,應斯托尤寧娜的請求,下午我去了她家,因為她丈夫這天晚上去參加學院裏的舞會,她一個人在家,而克拉夫季婭·葉戈羅芙娜[133]這時候總得守在不幸而又可憐的韋羅奇卡床前。韋羅奇卡似乎一個月之後就死了。多麼不幸的姑娘啊!簡直難以想象,我是那麼可憐她!這個人簡直沒能好好活幾天。我覺得,假如她那時嫁給[希什金],她便能躲過肺結核,現在就不會死,這幾乎是肯定的。她大概也就能使他戒除酗酒。他們雖說窮,但也可以生活下去。她的死,我覺得,應該歸咎於尼古拉·瓦西裏耶維奇·季赫梅涅夫[134],他堅決禁止她嫁給他,說絕對不允許她這樣做。我是七點鍾去的,斯托尤寧還在家,並不急於去學院,雖然我告訴他,那裏的舞會已經開始,馬車已經很多很多了。他走時答應給我們帶回糖果來。他走後,我與瑪莎開始看收藏的版畫和艾爾米塔日繪畫的照片。我不知道我和她處於什麼樣的精神狀態,我們像瘋子那樣哈哈大笑,在所有的繪畫當中都發現了驚人的不足,好像沒有一幅畫沒有受到我們的嘲笑。總之,在我們的交談和嬉笑中,一晚上便不知不覺地過去了。十二點左右,弗拉基米爾·雅科夫列維奇回來了。他這麼快便回來,讓我們感到驚訝,因為一般人們在舞會上要逗留到四點鍾,而現在,不知為什麼,舞會結束得早了。這時候我和她看完了畫,剛開始選讀丘日賓斯基[135]的短篇小說,這些故事一再讓我們哈哈大笑。斯托尤寧回來以後,我請求他給我讀[《鄉村]報》。應該為他說句公道話,他讀得很好。他讀的時候我哈哈笑得像瘋子,他們看著我,後來也開始笑起來。朗誦進行得非常好,農夫們的談話讓人聽得入迷。然後我們便分手了,躺下睡覺的時候我向自己保證盡量早些起床,以便早一點回家,再去欺騙我那位放肆的亞曆山德拉·伊萬諾芙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