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11月〉15日/3日

今天早晨我去典當商那兒,去贖幾天前我們抵押了三十法郎的戒指。他收了一法郎零五十分的利息,我這麼快便往回贖,使他感到驚訝。從這兒我去了幾家商店,問有沒有給孩子們做衣服用的衣服樣子。在第一家商店裏人們讓我去這座樓房的一層,找畫這些東西的那個人。我去了,用四十分買了一個用白布做的童衣樣子,它在商店裏要賣到七十或八十分,即貴一倍。他們那裏賣凸紋布麵料,五十分,也是已經畫好了圖案的,再縫就很容易了。後來我又去了另一家商店,買了繡花用的絲紐帶,縫補襪子用的白棉線。我能買到童衣樣子,讓我像孩子一樣高興。我可以給我的孩子,我的米沙或索涅奇卡,縫點什麼東西了,而至今我還什麼也沒有給他們縫。

我一到家馬上便著手幹活兒,不過,我們又很快就出了家門。費佳去吃午飯,決定在路上一定要給我買一雙靴子。應當給他說句公道話,他現在變好了,開始更多地關心我的衣服和需求。以前他對這些特別冷漠,甚至好像什麼也看不見。我們先進了一家商店,那裏一雙[高腰]靴子要二十七法郎,我們“啊”了一聲,決定這樣貴的東西我們絕對不買。我們去了我們這條街上的另一家商店,這裏把我們耽擱了很久,因為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合適的鞋,全都太大。她們的腳大得嚇人,簡直有我的兩個大,而我的腳也並不太小。最後選了一雙很好的高腰鞋,雖然不是法蘭絨的,但他們建議裝上一個軟木鞋底和毛料鞋麵,說冬天您就穿這樣的鞋底。我們付了二十法郎,考慮到這是很好的鞋,我覺得,這相當便宜。費佳去吃午飯,我回家,商店答應今天晚上把鞋送到家裏,因為所有的紐扣恐怕很快就要掉下來,都要重新縫。

晚上我和費佳談他未來的薩克森之行,今天我暗示他,也許可以把它往後拖一拖,然而看到他不高興,我便沒有堅持。因為他今天就說過,如果他能在薩克森住幾天,他當然就可以每天贏一點,而在幾天當中他就能贏到一筆可觀的錢。他這樣說我聽著簡直好笑,因為在巴登就可以這樣做嘛,為什麼在那兒全都輸了,而一點也沒能贏呢。這都是瞎說,但我沒有勸阻他,因為他可能要說我妨礙他贏錢。決定他後天去,而不是明天。我本來想請他帶我一起去,我非常想看看日內瓦湖風光。可是因為這樣一來,僅我一個人就至少要花費二十法郎,我隻好放棄這種享受。

1866年11月3日

這天夜裏我住在了斯托尤寧娜家,而我特意早些起床,以便盡快回家。我躺在床上,聽到斯托尤寧怎樣喝茶,穿衣服,去上課,我這才從臥室出來,一個人喝了茶,然後同斯托尤寧娜告別,留下她一個人在床上睡懶覺。因為她無事可幹,起床還太早[,那就躺著吧]。相當冷,不過,倒是個大晴天。一到家媽媽便告訴我,她本來答應派守門人去接我,但他喝得酩酊大醉,又沒有別人可派,這樣我才宿在了斯托尤寧娜家。

我趕忙喝完咖啡,就去亞曆山德拉·伊萬諾芙娜家,騙她說,昨天晚上陀思妥耶夫斯基來過了我們家,因此,今天就不會來了,所以她也就沒有必要再來我們家。我特意盡快趕到她家,怕她已經來我們家,那時就很難再把她打發走。我到的時候她還在床上躺著,我告訴她,陀思妥耶夫斯基昨天來過我們家了。她則回答說,她反正今天也去不了我家,因為她身體不太好。我看得出來,她說的不是實話,這樣說僅僅是為了麵子,好像是她自己不想來我們這兒了。我在她那兒坐了一會兒,喝了些咖啡,說還要去別的地方,就離開了她家。我需要買新鮮奶油、白麵包,還有果醬。因為他告訴我,他喝茶的時候很喜歡加上一點果醬。我還買了十來個很甜的克裏木蘋果。然後,盡管下起了大雪,我還是步行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