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記事本所剩紙頁已經很少,而這些[日子?]的事件也不那麼多,不值得總去談它們。我隻想說,21日我寄錢去薩克森,贖回大衣和戒指。22日他寫信給卡特科夫,但還沒寫完,晚上他讓我讀了一遍。寫給卡特科夫的信一般他都讓我讀一讀,同我商量,看寫得好不好。今天我以抵押了東西的名義給了他二十二法郎,這些錢是我一點一點地攢出來的。23日他給卡特科夫寄走一封信[144]。星期日,24日,刮起了可怕的大北風,真受不了,簡直能把人吹倒。我去了郵局,收到瑪莎一封信。那裏人們告訴我,有從薩克森寄給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郵件。這太好啦,因為可憐的費佳沒有衣服可穿。瑪莎寫自己的窮困狀況,順便提到,媽媽去了莫斯科弟弟[145]那兒,想請求把他接回家來監管。大概,就是因為這個,現在我才長時間收不到她的信。但願上帝保佑媽媽能把那裏的事情處理好,能照料可憐的萬尼亞一年也好呀,等我回去就可以幫助她了。可憐的媽媽,她的事情非常糟。真的,在整個我們家裏,盡管我也有我的煩惱和失敗,但也比他們幸福多啦!瑪莎還寫來了我應該給我嬰兒準備的物品的清單。星期一,25日,我用戒指抵押了三十法郎。我問他是否知道,這裏誰搞典當業務,他給了我克裏姆塞爾的地址。唉,這太倒黴了,因為我們已經把我的三條連衣裙抵押給了他,如果我再帶著東西去抵押,他就會輕鬆地把我的東西賣掉。經過再三請求,克萊爾才讓我把東西拿到他那兒去,答應或許能給我一些錢。我後天去他那兒。
星期二,〈11月〉26日
今天晚上,當我正坐著讀書,費佳在寫字台上寫作的時候,雷蒙當走進來說,她認識的產婆巴羅太太來看自己的患者,如果我樂意見她,她馬上就可以來我這兒。我剛想換襯衫,但巴羅太太已經進來了,正趕上看到我衣冠不整的樣子。我和她坐著談了好長時間。費佳也參與了談話,最後他問,她認為我將生個兒子還是女兒。她回答說,這現在不能定,問他想要什麼。費佳說,不管生什麼他都將幸福。我們問她價錢,她說這以後再說。我和她約好,到時候召喚她,除此之外,她自己也將來我這兒。事後雷蒙當批評我為什麼問她價錢,好像這裏不時興這樣做。她告訴我,應當給她五十法郎,再給她一個什麼禮物。
星期三,11月27日
我去了克萊爾那兒,要把我的花邊頭巾、披肩和一件不大的絲綢上衣抵押給他。一開始他們不想接收,後來問過價格之後,他們同意給五十五法郎。我有自己攢的五十法郎,用這些錢贖回了兩條綢連衣裙。這讓我很高興。至少不會失去它們了,在急需的情況下還可以再次抵押它們。
星期四,〈11月〉28日/16日
費佳見到了奧加遼夫,向他借錢。想借三百法郎,可是,一聽到對他來說這麼大的數目,奧加遼夫甚至嚇了一跳。最後他說,也許可以給六十法郎,但不能早於後天,而且還不敢肯定,因為還可能拿不來。真的,這算什麼富翁啊,區區一百法郎便使他這樣為難。
星期五,〈11月〉29日/17日
早晨收到了媽媽的來信,她很悲傷,說頭發都白了,操心事很多。可憐的媽媽呀!我今天便給她寫了回信,但未來得及送走,明天送吧。看到了[能報時的?]瑞士表,價格為十七法郎。
星期六,〈11月〉30日/18日
早晨去郵局送信,收到了亞曆山大·帕夫洛維奇和薇拉·米哈伊洛芙娜寄自莫斯科的信。薇拉·米哈伊洛芙娜寫道,她似乎看見我生了一個女兒。她把我的照片寄給萬尼亞了。晚上奧加遼夫來了我們家,當時費佳不在家,他與我坐著閑聊了好久。後來費佳來了,點燃了火爐。奧加遼夫給了他六十法郎。我們答應兩個星期以後歸還。
星期日,12月1日/〈11月〉19日
今天刮著可怕的風,大北風。我去了郵局,還買了一隻雞。晚上我們開始口授。不過,應該說明,所有在這個住宅裏口授的東西,後來全都報廢,扔掉了[146]。
星期一,〈12月〉2日/〈11月〉20日
又下可怕的大暴雨。晚上口授。
星期二,〈12月〉3日/〈11月〉21日
在買雞的事上我騙了費佳,說我買了一隻雞,自己卻吃了點別的什麼,但我的騙局被揭穿了。費佳開始沒完沒了地糾纏,為什麼沒有買雞,為此我們差點吵一架。晚上我去了郵局,收到了萬尼亞的信。夜裏發生了可怕的火災。每當這裏發生火災的時候,消防隊員們一般都在大街上走來走去,還吹響某種笛子。所有在當地消防隊服務的公民們便立即穿好衣服,跑向火災現場。這時候碼頭上的輪船都拉響警報,教堂裏也警鍾長鳴。
星期三,〈12月〉4日/〈11月〉22日
風還在刮,我們繼續口授。我背疼得非常厲害,也非常燒心。人們告訴我,如果我這樣燒心,就表明胎兒的頭發長,是個男孩兒。不知道這個說法是否準確。
星期四,〈12月〉5日/〈11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