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這兩部著作安·格·陀,《日記》,莫斯科,1923年;安·格·陀,《回憶錄》,莫斯科,1925年。出版以來,研究人員利用這些可能性已經有四分之三個世紀了。但是,隻是在安·格·陀日記的速記原稿被重新破譯之後,她的日記與《回憶錄》撰寫的全過程才被人們所認知。這兩部對於研究陀思妥耶夫斯基生平與創作最重要的文獻的撰寫史才最終以其本來麵目展現在讀者麵前。
讓我們來領略一下安·格·陀日記複雜而又不平凡的寫作過程吧。
1867年4月14日,陀思妥耶夫斯基夫婦來到了德國。
結婚後的兩個月未能促進他們的相互接近。安·格·陀進入新家庭毫無規律的神經質的日常生活十分困難。同丈夫的親人們的關係——他的繼子,和他已經過世的哥哥的家人——相處得不好。陀思妥耶夫斯基擔心有失公允,認為在這些衝突中不可能站在年輕的妻子一邊。安娜·格裏戈利耶芙娜把出國並使丈夫與其親屬隔離開來視為維持與鞏固自己家庭生活的唯一途徑。陀思妥耶夫斯基急欲出國,則是害怕他那些為數眾多的債主前來討債。他的主要目的是:恢複出現了問題的健康,創造一個能給《俄國導報》寫長篇小說的環境。該雜誌的編輯М。Н。卡特科夫已預支給了作家一大筆稿費。
安娜·格裏戈利耶芙娜第一次離開母親。“我安慰母親說,”她在自己回憶錄的一份草稿中寫道,“三個月以後我便回來,現在則會經常給她寫信。我答應秋天把在國外見到的新鮮事以最詳盡的方式講給她聽。為了不大量遺忘,答應買好記事本,逐日記載我所遇到的一切事。說到做到,我在車站上便買了記事本,從第二天起就開始用速記記錄我感興趣的一切。我的每日速記紀事便從這個記事本開始,它持續了將近一年……”安·格·陀,《日記》,頁11。
陀思妥耶夫斯基夫人的國外速記日記就如此誕生了,其文學命運的形成是如此之獨特。
陀思妥耶夫斯基夫婦在國外逗留了不是三個月,而是四年。1871年,陀思妥耶夫斯基將要回國的時候,他接到了匿名警告信,說過境時他將受到嚴格的檢查。他不顧妻子的反對,燒掉了自己的大部分文件,而妻子自結婚之日起便精心管理著丈夫的檔案資料。“我成功保護下來的,”安·格·陀寫道,“隻有上麵提到的那些長篇小說的手稿即《白癡》、《永恒的丈夫》和《群魔》。,將其交給了我母親。她打算秋天稍晚些時候回俄羅斯。”安·格·陀,《回憶錄》,頁198。安娜·格裏戈利耶芙娜本人的那些記事本大概也是這樣保存下來,並帶回了俄國。
隻是到了1890年代安·格·陀才又重新關注自己的國外日記。“重讀丈夫的與自己的那些記事本,”她說,“我發現其中有許多非常有趣的細節,不禁想不用速記,而是用人們都能讀懂的語言把它們記錄下來。”同上,頁35。安·格·陀於1894年開始解譯自己的日記,其間這項工作幾經中斷,而於1911/12年冬季徹底將其放棄了。
翻譯速記稿的時間,根據安·格·陀寫在有翻譯稿的兩個記事本上的題記,很容易確定:在第一個本子上注明1894年(整個記事本上的墨水與筆跡是一致的:可以想象,它開始與結束的時間相隔不會太大)俄國立文藝檔案館ф。212.Оп。1.Ед。хр。Л。1;同樣見《日記》,頁5。,開始往第二個記事本上記載翻譯文本的時間為1897年,但,正像在上麵標注的那樣,記事本上的文字不是一次寫的,這從墨水與筆的變更上也看得出來。記事本上寫的是:“日記是用速記寫的。翻譯與謄寫於三十年之後,在1896年末。然後恢複謄寫於1909年夏,1912年冬。其中包括從1867年6月10/22日開始至1867年8月24/12日的‘日記’。”我們用加重字體標明的文字,作者是用另一種墨水寫的。在翻譯文本中,筆跡與墨水有過三次變化(一次到7月3日的日記,然後是到7月22/10日,再就是從這個日期到最後結束)。這樣,到1911/12年冬天之前,第二本日記記滿了三分之二,這個冬天才把它記滿。同上,Ед。хр。149.Л。1;同樣見《日記》,頁141。Н。Ф。別利奇科夫1923年出版的就是這兩個記事本上的文字。安·格·陀,《日記》。
根據上麵引用的安·格·陀《回憶錄》的一份草稿中的說法,她在國外寫了將近一年的日記。沒有理由懷疑,在寫回憶錄的時候,她清楚地知道她所利用的速記稿的時間界限。因此可以得出結論,日記的起止時間應該是從1867年4月至1868年2—3月間。安·格·陀在一次接受媒體的采訪中,對記日記的時間也做過這樣的界定。А。А。伊斯梅洛夫,《在安·格·陀思妥耶夫斯卡婭家裏(在陀思妥耶夫斯基逝世35周年前夕)》,《交易所新聞》,1916年1月28日,第15350期。
安·格·陀的國外日記最初的篇幅究竟有多大,1923年翻譯出版的那部分同它有怎樣的相互關係呢?
關於這個問題的最早的證據材料包含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發自日內瓦的信件之中。他於1867年10月11日/9月29日寫給侄女С。А。伊萬諾娃的信中說:“安娜·格裏戈利耶芙娜原來是一位最高級的旅行家:每到一個地方,什麼都急欲看,還要記下來,用自己的符號記滿了許多小本子……”《陀思妥耶夫斯基全集》,第28卷,第2冊,頁223。同年8月,在寄給А。Н。邁科夫的信中寫道:“對於她來說,比如,去參觀某座愚蠢的市政廳,記錄下來,描寫一番,是一整套作業(她用自己那些符號寫滿了七個本子)……”同上,頁205。從這裏得出的第一印象是,在到達日內瓦以前,安·格·陀的日記應當已經寫了不少於七本,在一年間它們的數量還應該大大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