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握了這把鑰匙,編寫出了安·格·陀使用的縮略語字典之後,Ц。М。波舍曼斯卡婭譯出了普希金之家中的速記稿《作家日記》部分章節、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傳記與安·格·陀的私人與公務信函的翻譯稿,見《文學檔案》,1961年,第6期。,也譯出了她的至今仍不為人知的這部分日記。同時也查明了一個不可忽略的情況:抽樣檢查證明,安·格·陀不僅僅翻譯了第一本日記,還對它進行了審定加工,有些地方則做了很重要的加工。必須重新翻譯,Ц。М。波舍曼斯卡婭便完成了這項工作(在很久之後,已經是為了本書的出版)。關於Ц。М。波舍曼斯卡婭翻譯安·格·陀的速記稿,還可見《女速記員的功績》——1959年6月3日的《消息報》;《我最感興趣的!》——1970年12月27日的《接班人》等。
就這樣,在最初人們指望看到的安·格·陀四本速記日記本中,我們看到了三本。尚欠缺的第四本可能是最後一本——這符合作者的說法:她寫了一年或一年半;日記有可能是當中那部分:介乎於安·格·陀翻譯的第二本日記的最後部分,其速記原稿未能保存下來,和第三個記事本的第一部分之間——其中有十二天的脫漏(從巴塞爾到日內瓦,與在這裏生活的最初幾天);然而,最可能的是,缺失的文字在第二本上,不過安·格·陀未譯出來,因為在已經寫滿了的譯稿本子上已經容納不下它了。無法走出這種非此即彼的選擇,如果以後不能發現遺失的第二本與第四本日記的話。
然而,如何看待陀思妥耶夫斯基所說的,在德累斯頓和巴登便寫滿了“許多”或者“七”個本子呢?其答案就在日記本身。從陀思妥耶夫斯基書信中得出來的記事本的數量,無疑,指的不僅僅是日記本,還包括其他記事本,他妻子在那上麵記錄一切她感興趣的有關名勝古跡、藝術作品與書籍的知識。
在日記中曾兩次提到她使用著這樣一些特殊的記事本。5月12/24日,在講述參觀德累斯頓美術館的時候,她寫道:“我帶著自己的劄記本,便把某些畫家的出生年代和給我以特殊印象的作品記下來。”翻檢有這條記載的速記日記本,無論在日記中,還是在空白紙上,都沒有這類“意見”,顯然,為此她使用了別的記事本,而不是日記本。另一次(6月6/18日),安·格·陀在日記中指出,她“在自己的記事本中記下了”雨果的長篇小說《悲慘世界》的摘要。在速記中也沒有這樣的摘要。見本書頁87。
現在我們回到1894年,安·格·陀開始翻譯自己的國外日記,並用自己漂亮整潔的字體謄寫在厚厚的筆記本上。頁麵上很少有塗抹和修改;仿佛是速記員在用普通語言表達速記的內容,閱讀上她沒有任何困難,也無需作任何改動。然而,這個感覺是虛幻的:展現在我們麵前的,毫無疑問,是謄清稿。在它之前先有了一個翻譯草稿,經過作者的認真修改,後來,大概因為無用,便廢棄了。隻要一比較安·格·陀的翻譯稿與速記原稿,這一點便清晰可見。第一本日記存在著兩種形式,這我們已經說過了,為我們提供了這種可能性。
安·格·陀在第一本日記的文字上做了那麼多修改,在很大程度上改變了它的麵貌,以致這本日記現在的文本可以認為是尚未經過翻譯的,而第二本也是經過大事校訂的。讓我們來看一看,她是如何對文本進行加工的吧。
安·格·陀《日記》的讀者熟知她做的腳注,她以此種方式解釋種種事實和說明相關的人物。比如,“瑪麗婭·格裏戈利耶芙娜·斯瓦特科夫斯卡婭,我的姐姐。後來的注釋。”(安·格·陀,《日記》,頁41;類似情況還可見頁64、71等)在注釋中作者詳細說明,它們是“事隔多年之後的”注釋,似乎證明其餘的文字屬於日記原稿。實際上根本不是這樣。第一,這樣詳細的注釋後麵也有,甚至未經與日記的原本核對,以至輕易便暴露出它們的非同期性。其實,未必有誰在給自己看的日記中給自己解釋,他在日記中提到的人是些什麼人,像安娜·格裏戈利耶芙娜在下麵詞句中所做的那樣:“這時費佳讓我讀了安德烈·米哈伊洛維奇(·陀思妥耶夫斯基,費佳的弟弟)的信……”同上,頁111。根據事隔多年的敘事方式,輕易就能看破類似的插語。這種情況在真正的1867年的日記中從未遇到過。例如,稱呼丈夫不是“費佳”,而是“費·米”。這個解釋完全可能是與“事隔多年之後的”腳注一起加上的。可以說,——這是對的,——安·格·陀在自己的注釋係統中未能做到始終一致。然而,這個始終不一並非偶然現象。這個結果產生於作者的一個總的傾向:事隔多年之後,對自己的日記文本進行大量的補充與加工,同時精心仿製日記文體的率真特點。例如,見本書頁18、19、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