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我坐在奧迪TT的副駕上,強烈的推背感讓我直不起腰來。我把副駕駛旁邊的扶手握得更緊,終於忍不住問專心開車的張子瑜:“你應該跟我一樣都是高二的,不會是沒滿18周歲吧?”
“那又怎麼樣?”
“無證駕駛很危險的。”
“放心,我身份證上的出生年月日已經滿18周歲了。”
“也就是說,你實際上沒有滿十八?”
“女孩子的實際年齡是秘密,你隻要按照我身份證上的年齡叫我學姐就好了。”
“大家都是高二,我憑什麼叫你學姐?”
“那就算是人生道路上的學姐吧。”
你能在人生道路上給我什麼指導?這句話終究沒還回去。因為張子瑜看我的眼神已然發冷。
不要看我啊,看路。
以張子瑜的車速,我們很快到達了西站附近。望著這片已經老舊的建築,這就是和新城區相對的舊城區。
幾十年甚至十幾年前這裏還是繁華的所在。但現在這裏卻是落後的表象。
我盡量用看似隨意的姿勢遮擋住自己的臉。
“一直開,不要停。”我對張子瑜說道。
張子瑜不是會聽我話的人,但是這次我是以很嚴肅的語氣在說。她也沒有違背我的意願。
車過了西站,進入了西外環路。我才鬆了口氣不再遮擋自己的臉。
“有認識的人?”張子瑜這樣問我。
“詢問我武修德事情的警察。”我看到的自然是國安的人,“你把西站的事情告訴警察了?”
“沒有,我隻給警察放了錄音。”
“不過這也是好事。”我歎了口氣,“至少我們知道具體位置了。”
“哪裏?”
“從那幾個便衣警察盯梢的位置來看是西站旅館。”
“咱們晚上來,你家是住城南嗎?”張子瑜竟然好心的要送我回家。
以她的性格,我估計會把車停一邊然後將我轟下去,然後絕塵而去的。
但是她卻送我回了家。這大概是對我發現目標的獎勵。至少我是這樣認為的。
005
西站旅館其實早就廢棄了,現在屬於需要拆除的老舊建築。
張子瑜的奧迪Q7緩緩的停在西站旅館的側麵。
“既然警察已經盯上了這裏。咱們還要插手嗎?警察也能破案吧?”更何況還是更強力的國安。
“怕了?”
“沒有。”
“那就閉嘴。”
哎呦,我這暴脾氣:“好的。”
按照預定的計劃等到淩晨一點,據說人最困的時候,我們兩個下了車。從後備箱裏拿出張子瑜早已準備好的作案工具。
“隻有繩索嗎?”我忍不住問道。
“還要什麼?”
“總要有什麼能防身的東西吧?”我用手比了個手槍的圖案。以張子瑜父親的關係應該可以搞到更厲害的東西吧?
“哦。”張子瑜應了一聲,於是我手中多了一把長刀。
“就這?”
“不用?”
“用。”我以為她對我的態度好轉了呢,結果晚上接到我的時候態度有很冷淡了。
“我想說。”張子瑜終於主動開口跟我說話了,“你確定要穿這身衣服進去?”
“你說要穿運動服的。”
“我可沒說要你穿一中的校服。”
“我是宅男,隻有一身運動服。而且這是我的考試戰袍,穿上它我有如神助。”
“那麼宅男同學,請你把這衣服反過來穿,以便遮擋住背後那行‘T市第一中學’的字。”
因為國安應該還在附近盯梢,我們隻能選擇從側麵的窗戶爬進旅館的二樓。張子瑜的身手很好,可以說是如履平地。我就費了些功夫。
二樓的走廊裏隻有一點點微弱的光亮。因為外麵有國安的緣故,手電筒也不敢開,隻能借著微弱的光亮觀察了周圍的情況。
對周圍有了大概的了解後,張子瑜壓低聲音跟我說:“這樓就兩層,一層連玻璃都沒有了,外麵的人對裏麵的情況一目了然。所以藏匿凶手的可能性不大。應該是在二樓。”
“咱們能聽到火車行駛的聲音,這棟樓靠近鐵路方向的陰麵房間的可能性比較大。”我也積極獻計獻策。
“那就從二樓陰麵開始。”張子瑜敲定行動方案。
有時候,運氣太好也是一種過錯。在我們悄悄打開第一個房間的們的時候,我們就見到了人影。
一個人被吊在房子的正中間。
是受害者。
而凶手沒在。
我趕忙跑過去將人放了下來。
等我把人抱在懷裏,我才發現那已經不能說是人了。她全身上下的皮膚幾乎沒有完整的地方,像是被人用刀一大片一大片的割了下去。若不是知道這是女高中生綁架案,我根本不能肯定她是“她”。已經完全看不出性別了。這樣的情況自然是沒有任何生的可能了。
我心中一陣陣的恐懼襲來。想要推開這具屍體。但這大概死了有段時間的屍體剛剛被我這麼一動又有血水湧了出來,沾染的我滿身都是。索性破罐子破摔。隻是輕輕的將她放在地上,轉過頭去看還站在門口的張子瑜。
張子瑜搖了搖頭,掉頭就跑向了下一個房間。
每個房間都“住”著一個這樣的“客人”。
走到第七個房間,張子瑜終於哭出聲來。
馬小玲是第七個失蹤的人。
我知道凶手還沒出現,現在還沒到放鬆的時候。趕忙關上房門,不讓外麵聽到張子瑜的哭聲。然後想過去安慰一下她,我當然很願意給她一個安慰的擁抱,但是我身上粘上的血水讓我自己都很討厭,沒必要再弄張子瑜一身。於是選擇去將馬小玲的屍體弄下來。這些屍體的器官並沒有被取出的跡象。
這就是事情的真相?**殺人狂。
殺人如果是為了賣掉受害者的器官賺錢,最起碼也是為了讓自己生活的更好。如果什麼目的也沒有而殺人。那麼隻有**狂了。
我正打算掏出手機打給國安留給我的電話。門便被一腳踹開,黑衣人魚貫而入。
黑洞洞的槍口在強光手電的指引下定位在我的身上。我下意識的扔掉手中緊握著的長刀。這麼大的陣勢也隻有現在圍在外麵的人才能辦得到。
我知道,他們是國家安全局的人。
為首的男人走到我的麵前,打量著我渾身的鮮血說道:“原來是你?你要知道,小武在單位人緣是最好的。大家和他像兄弟一樣。你不但殺了他,還敢以目擊者的身份到我們麵前示威,你到底是什麼人?”
啊?在和我說話嗎?他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張子瑜立刻擋在了我的身前,大聲的宣布:“不是他。”
一聲從樓道裏傳來的慘叫聲打斷了我的解釋。然後我看到兩道綠光出現在了門口。
是一雙發出綠光的眼睛。我確定那不是野獸那種反射出的光芒,而是一種妖冶的光。
國安局的人很有默契,一部分人依然用槍指著我。而另有一些人調轉槍口,子彈就射向了綠光。
槍聲很響,但是子彈甚至都沒有讓綠光晃動一下。
眼睛的主人慢慢的走進了房間。強光手電的照射下,我看清了來者是人類女性。
國安的人意識到了子彈對來者沒用。便開始熟練的向一起聚集。同時為首的人好像是在通過帶在耳朵上的對講機向什麼人請示一樣。
轉瞬間對講機的另一端的便做出了指示:“事件提升到1級。現有計劃終止。”然後一群人很有秩序、配合默契的破窗而去。
你匆匆地去,正如你匆匆地來。
這些特工人員很有霸氣的隆重登場,結果喊了一句類似“風緊,扯呼”之類的話就跑了。
問題是丟下兩個高中生和一個女怪物又是要鬧哪樣?
不要保護人民生命財產安全嗎?
我胡思亂想之際,張子瑜已經一腳踢向了女怪物的腦袋。大概是跆拳道之類的功夫。
“子彈都打不動,你逞什麼能?”我對著她喊。
“你害怕的話隻管跑就好了。”這是她的回答。
我搖搖頭,撿起掉在地上的長刀,也衝了過去。
離得近了也看清了女怪物的樣子。這是一張我認識的美麗的臉。
是我的同班同學韓諾妍。
雖然說是同班同學,但實際上沒有怎麼說過話。
準確的說除了她作為語文課代表收作業時說過的話以外,我們兩個根本就沒有說過話。
但是我對她的事情是有所耳聞的。每個班都會有幾個容易讓人記住的同學。女生的話主要就是兩種了,不是特別漂亮就是漂亮的很特別。
韓諾妍是前者。
另外關於她的傳聞也有不少。說是傳聞,直接說成是風言風語的話也不過分。
傳言一,她的私生活比較亂,同時或者不同時和多名男同學保持違法校規的親密關係。傳言二,王建軍是男同學之一。
這兩個傳聞就足以使我對她敬而遠之,雖然她是我比較喜歡的那種鵝蛋臉。
我還沒來得及多想,韓諾妍就將我和張子瑜一手一個按在了地上。
努力轉過頭去,看著努力掙紮的張子瑜不由歎了口氣。十七年的人生電影原來是這樣的大結局。不過幸好結局的女主角還算對得起觀眾。
“你為什麼不跑?”
“下次再有這種事情的話要喊‘你先走,我掩護。’不然我怎麼好意思自己跑呢?”
我以為這是我人生最後的對話,所以盡量幽默一點。隻是下一秒,我便感覺到身上一輕,從怪物的鉗製中解脫出來。
女怪物被人一拳給打飛。
子彈打中都一動不動的韓諾妍被人一拳打出了房門。
“走。”來人扶起我和張子瑜,拽著我們跑了出去。
006
奧迪Q7衝出外圍警察的警戒圈,甩掉追過來的所有車輛,緩緩駛入偌大城市中一條不知名的小巷。在一處不起眼的地方停了下來。
張子瑜自然沒有這樣的車技。
開車的是趙雨,一拳打飛女怪物的人。
“張二娃竟然下令把兩個高中小孩兒丟在那裏,真是太不像話了?”趙雨念叨了一句。
“誰?”因為之前畢竟見過麵,所以我有機會就接過了話頭。
“張二娃啊,就是那個第六檔案室的張處長。”
“外號?”我腦中回憶起那個帶著金邊眼鏡、斯斯文文、一本正經的張處長。
“大名啊。”趙雨回了我一句,又轉過頭去對著一直很安靜的張子瑜說,“我叫趙雨,楊曉認識我,我今年42了,所以你們倆兒可以叫我雨叔。”
“我叫張子瑜。”這是她的回答。
“雨叔好。”這是我的回答。
趙雨卻還是看著我們,仿佛期待我們還有下文。但是就這樣過了有半分鍾,氣氛變的都有些尷尬時,趙雨終於又開口問道:“你們就沒有人覺得我年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