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茶·水·冷暖自斟(1)(2 / 3)

巧遇一和尚,取所藏之茶泡與舉人喝,疼痛止,再趕路。

丁顯高中狀元,前來致謝和尚。問及茶葉出處,得知後脫下大紅狀元袍繞茶叢三圈,披在茶樹上。"字體同自序"故得"大紅袍"之名。

南方一嘉木,紅袍加身,聲名遠揚。一揚木之珍稀,二揚人之恩惠。施恩的善意與報恩的誠意,屢應世代相傳。至今日,我以"大紅袍"待丁東家,亦是懷著感恩心。

曾經,丁東家從茫茫網海中找到我,托以重任。期間,他腹背受壓。但仍然相信我是最合適的人選。偏偏,我辜負了這份信任,當了逃兵。

我非君子,未能仿效古人為知已者死。亦非小人,尚能感激知遇之恩。我的感激,一如"大紅袍"的濃烈、鮮亮。除卻丁東家、閑聊,還有許多人,都有恩於我。

他們給我機會。他們給我成全。他們給我賞識。他們給我關懷。

我能夠從容做事,快樂做人。

不能給他們一一敬上"大紅袍"。隻能飲盡這一泡時,把他們都默念一遍。並深深地感激。

前人說:黃金有價,"大紅袍"無價。春江說:"大紅袍"有價,恩情無價。

05、你是人參,我是烏龍晚餐很豐富,菜和湯都是安喜歡的,隻可惜他在幾百裏之外。

左手湯匙,右手電話。"哥哥,好好喝的湯,你不想回來喝嗎?"講話的聲音很輕,喝湯的聲音很重。"別喝光了!給我留點兒!"安說他立馬回家,我口裏應著"好啊好啊",心裏並沒期待。

這個時代的男人大多奔波在外,隻要他們心裏惦記著家就夠了。

既要男人賺錢養家,又要男人時時陪在自己身邊,這是女人的貪婪,是不對的。

21:30,電話響了,安說:"下來吧,我在似水門外。"太意外,很傻地說:"可是,我把湯都喝掉了。"安說:"那就請哥哥喝杯茶吧。"

安沒有喝茶的習慣。

多年以來,他一直拚命工作,象一台超負荷運轉的機器。沒有閑時。也沒有閑情。今天終於慢下來。為我。雖然隻是一瞬,足夠。

茶藝區的窗邊回了一隻古典的櫃子,上麵有個漂亮的燭台。"哥哥,我們來點燭光吧?"

"加起來都快八十了,就別裝十八了吧。""就算八十了,看著我,也還要用十八的眼神。"

迅速地把所有的茶都過一遍。來一壺人參烏龍。"這茶好甜!還香!"安一臉的驚喜,象第一次吃到糖。"這茶叫人參烏龍,在烏龍茶中加入人參;海南產的還要加一種草,有蘭花的清香,所以又叫蘭貴人。"趕緊賣弄。在男人麵前,有時候賣弄學識比賣弄風情更管用。

安說:"咱老祖宗真聰明啊!用人參的甜來掩蓋茶葉的苦,用茶葉的香來延長人參的氣,二者相得益彰。"

"這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和和美美。""有道理!你是人參,我是烏龍。"

06、茉莉香片還是上高中的時候,讀到張愛玲,她在書裏寫茉莉香片,記不起是哪一篇,依稀的印象是:舊上海的裏弄。身著舊旗袍的婦人倦坐窗前。午後的陽光斜穿發舊的朱戶。婦人捧著蓋碗。揭開碗蓋,一股清香撲麵而來。那香,是新香,茉莉的新香。那茶,是茉莉香片。

舊時代的女人,隻能在一碗茶中嗅到一丁點新鮮氣息。張愛玲用她獨特的視角,把那個時代以及那個時代的人情冷暖,蒼涼地定格在我心裏。此去經年,我的衣角拂過新時代的韶華,卻每每有著同樣悲涼的痕跡。

應該有一碗茉莉香片,在白玉的瓷中沁出翠綠,沁出清香,溫潤每個女人的流年。我對幾位好兄弟如是說,其時喝的是酒,裝在壇子裏的黃亮的酒,我們喝得象三國,人生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我們說工作,說工作外的誌趣;說自己的男人和女人,說男人女人之外的朋友。酒一杯杯地進去,話一簍簍地出來。攝影、文學、音樂、繪畫,說這些的時候,每個人的眼睛都是光亮,每個人的麵都帶春風。似乎有一個強大的場,把我們的曾經滄海,化作縷縷暗香,又在一夕之間,春光乍泄"曾經滄海、暗香、春光乍泄是好兄弟們的攝影作品名"。

回家後口幹得厲害,找了幾種茶,都不是此時想要的茉莉香片。突然想起書櫃裏的一個書簽,裏麵有三朵壓平的茉莉,是高中時的手工,潔白的茉莉現在完全泛黃了,藍色的鋼筆字也褪色了,但仍然清晰:茉莉/好象沒有什麼季節/在日裏夜裏/時時盛開著的清香的蓓蕾。

順手倒了一杯白開,一邊看著那個小書簽,一邊喝著水,想著剛剛煮酒論人生,一位仁兄說:三十六歲的女人,應該什麼滋味都嚐過,或者說,應該擁有了所有的味道。是啊,如果我能夠把所有的流年都作一杯茶飲,又何愁沒有茉莉香片?

07、午夜夢回遇苦丁穿著紅內衣,也沒能平坦地走過三十六歲的生辰。整個四月,都在低迷之中迂回,仿佛每一天都是盡頭,隨時隨地,一片草葉就能將人打敗。到了最末一晚,本來應該參加公司例會的時候,我已經和衣倒在床上。

一直沉下去,沉到夢裏,沉到幼年時。青磚圍起的不規整的院牆,牆邊有磚砌泥糊的土灶,三歲的我在牆邊捏泥巴,二哥往灶台裏添柴火,母親揉著竹簸箕裏的茶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