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想好。”蘇婉回答。
陳識聽得蘇婉答話,怔了一下,眼珠子看了蘇婉一眼,蘇婉被她看得莫名其妙,陳識卻沒有說什麼,直接從筆筒裏拿了隻筆,撚起袖子往那宣紙上點了去。
蘇婉靜靜看他持筆撚袖,姿態瀟灑的任由筆尖在宣紙上遊弋,如果拋卻主觀意識客觀的評價,她這個便宜老哥——陳識,雖然麵癱了一點,脾氣壞了一點,但是不能否認他確實是一個有才能的人,隻見陳識三五筆之間便勾勒出了一個人,再三五筆塗抹出了天高雲闊的景象,幾筆之間,蘇婉那原本的十分小氣的一片玫瑰叢便多了一絲天高海闊的大氣之風。
不得不說,陳識才華橫溢,光隻是看著她畫圖的片刻,便已將她的玫瑰畫法弄清楚了,而陳識順著她的玫瑰在遠處添加的些微縮小版玫瑰叢,更是讓整幅畫麵融為了一體。
蘇婉被她畫中天地浩瀚的大氣弄得怔了一怔。
陳識發現她的呆樣,停筆凝她,眉宇間有些不解。
蘇婉連忙回神道:“都說人如其畫,阿婉見哥哥將此畫描得浩瀚而大氣,讓看到的人的心都為之一暢,隻覺世間人追名逐利,庸庸碌碌,不懂得欣賞如花如畫的山水,實在是庸俗至極。”
陳識勾起嘴巴微微一笑:“阿婉倒是越來越會說了……”
他說:“難道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竟然讓阿婉長大了許多?”
蘇婉被他的話弄得震了震,但也沒有特別驚訝——她不是陳氏阿婉,也做不來陳婉,這世界上,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沒有誰能代替誰,代替某某活下去什麼的是鬼話,而這人又是陳氏阿婉的哥哥,即便是再不親近,也不可能對此女半分也無了解。
蘇婉聽他話中試探之意,心裏緩緩平了一下提起來的一口氣,想這陳識如此一改平時作風過來看他,想必是因為想知道這“陳婉”為何突然變化得如此之大了。
幸而蘇婉早已料到了這些東西,編好了借口。
話雖如此,但此時被人問出來,心底仍舊是七上八下,生怕這陳家老大將她當做妖孽找個勞什子巫人來一把火將她燒死了。
蘇婉低垂了眉目。
“哥……前兒婉兒夢到了爹爹。”蘇婉道。
陳識凝著她,沒有說話。
蘇婉壓低聲音,醞釀情緒,她知古代人迷信,而“陳氏阿婉”莫名其妙的轉變讓人生疑,但除了將這怪力亂神的事情往迷信上靠,一時也想不出好的法子,而她敢就這般說出來的原因,也是因為陳識給了她勇氣。
雖然蘇婉與陳識相識到現在還沒有二十四個時辰,但從她的觀察上來看,陳識雖然注重禮法,為人也比較嚴肅,但此人本身倒是沒有怎麼為難她這個不得寵的妹妹,或許隻是也沒有多疼愛罷了,但既然“陳婉”不受人討厭,也沒有讓兄長各種唾棄,總算給了她一絲絲的信心。
蘇婉猜想著陳氏阿婉該有的心情,指甲慢慢掐入掌心,疼痛讓她清醒。
她低聲道:“阿婉夢到爹爹,爹爹罵我……責我膽小懦弱,不近兄長……阿婉被爹爹責斥了許久,在床上想了許久,頓覺醍醐灌頂……隻覺這些年來阿婉是萬萬對不起哥哥的……”
蘇婉說到一半,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抽抽噎噎,語不成聲,最後竟然變成了無聲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