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就是2007年采訪安倍的時候,我們向日本使館提出申請後,對方很重視,據說開了好幾次會研討,後來原則上答應了,但是使館的一個參讚提出約見我,當時我還以為是要談一下采訪目的和準備提出的問題。結果,我和日本使館的一個政務參讚及負責宣傳的官員見麵後,他們提出一個問題,讓我大吃一驚。
他們說:“我們上網查了一些資料和文章,有人說水先生您是一個反日的代表人物,您寫過一些類似於抵製日貨,對日本頗有微詞的文章,好像您個人持有一種反日的觀點,對此我們憂心忡忡。因為如果一個記者帶有這麼強烈的個人觀點的話,在我們看來,就不太適合於采訪我們的首相。”
我當時聽了以後哈哈大笑,對日本使館的外交官說:“你們這個消息不準確,我的確寫過一篇文章,題為《日本,聽我對你說》,這個毫無疑問。今天我並不知道你們要談論這個話題,如果知道的話,我應該把那篇原始的文章拿來,給你們看看。在那篇文章裏,我敘述的是我采訪的經曆,我對中日關係的觀察和疑問,如果說有比較刺激的言論的話,隻有一句,我引用一個朋友在酒後的話:誰把日本給‘滅’了,誰就馬上會成為中華民族的英雄。這是一種情緒的表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一種寫作手法,並不是我提倡中國人現在把日本滅了,隻是表明一些中國人的心態,也是對中日關係的不滿。
“現在網絡上以訛傳訛的事情很多,也有人惡意地做一些張冠李戴的事,我不知道您看到的文章,是不是我的原作。作為一個記者,我並沒有在公開的節目和報道中,表達過這種觀點,但是我認為我有言論自由,在我的書和文章裏,我表達一些自己的情緒,無可指責。至於你提到的抵製日貨之類的觀點,我建議你們好好查一下,我可以明確地告訴您,我沒有寫過類似的文章,對於這種觀點,我也並不支持。
“我首先是一個記者,有著多年的新聞從業經曆,我相信我的職業操守,也相信我作為記者的客觀性,個人的情緒不會帶到采訪和節目中,這一點你們完全可以放心,如果在采訪安倍首相的事情上,你們有這種顧慮,我能做的陳述就是如此。如果你們因為網上的一些文章和資料,輕易判斷我是否有資格采訪你們的首相,我覺得這個態度是不妥的。當然,決定權在你們手裏。”
我當時內心也有些不爽。首先我覺得沒必要去解釋什麼,因為他們提出,如果我反日或者對日本有意見,就不能采訪首相,這個前提就不成立,我也不喜歡這樣的觀點。其次,沒有經過調查研究就拋出這麼一個問題,好像有些興師問罪的感覺,讓我覺得很不舒服。直到今天,我仍然認為,我不需要就這個問題做辯解。人正不怕影子歪,有些東西不是我寫的,就不是我寫的。即便發表了這樣的觀點,我作為記者的職業性,也不應被懷疑。
另一件事是,2009年下半年,我突然接到台裏的通知,說我被推舉為第五屆“中日友好21世紀委員會”的中方委員,但是在推選過程中,有人提出我對日本有一些個人觀點,在網上流傳甚廣,要求我對這個情況寫一個陳述材料。我當時很憤怒,說:“不寫!我不稀罕當這個委員!”我已經多次為這個謠言所擾,也澄清了好幾回,的確覺得很煩惱。
當時,中日友好21世紀委員會的中方首席委員,是前國務委員、前外交部長唐家璿先生。過了一段時間,我又接到台裏轉達的指示,來自於唐家璿的辦公室,說唐家璿並不懷疑水均益同誌,但是就這個事,他希望聽水均益同誌說明一下,到底是什麼情況。因為據說中日雙方交換名單時,日方看到我的名字,也提出了質疑。
當然,唐國委說得非常委婉,就是說明客觀事實,不用解釋,也不會記錄在檔。我一想,前國家領導人都提出了要求,那就寫一個吧。於是我就很客觀地寫了一份簡單的材料,附上我文章的原文,表示網上謠傳的東西,並非出自我手,也並不代表我的觀點。
很快我就接到了正式任命書。第二年,2010年2月,我參加了第五屆中日友好21世紀委員會的第一次會議。那時我才逐漸開始了解,中日友好21世紀委員會是個什麼樣的組織。
實際上,它是1983年胡耀邦訪日時,中曾根首相為響應胡耀邦關於謀求中日睦鄰友好關係長期穩定發展的主張而提議設立,後來,中曾根首相訪華期間,中日雙方一致同意設立的,是一個半官方的、帶有民間色彩的聯合委員會。為發展中日友好關係,從政治、經濟、外交各個領域來出謀劃策。中日雙方約定每年開一次會,輪流當東道主,主要的功能當然是促進中日友好,加強中日兩國在民間領域和非政府層麵的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