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日本,聽我對你說(續)(4)(3 / 3)

緊接著發言的,是日本的宇航員毛利衛,這哥們兒又結合他上天的經曆,開始從宇宙談起了,宇宙有多麼廣袤浩大,有銀河係,有太陽係等等,隨即談到了人類環境有多麼珍貴,感覺就是顧左右而言他,沒在說跟中日關係有關的事情。

聽了幾位日方委員的發言後,我有一個感受,日方的委員們在盡量回避中日關係中,一些實實在在的問題。就算曆史問題避開不談,哪怕談談如何搞好民間交流,東海油氣田的開發問題,包括日本對中國遊客簽證限製等一些實在的問題也好啊。但是,感覺他們已經形成了一種共識,不談時事,不談問題,談天談地談人類。

倒是我們中方幾個委員,發言還算切中要害。清華大學國際關係研究院的副院長劉江永,是我做節目時經常采訪的嘉賓,也是日本問題的專家。他就慷慨陳詞,說中日之間這些年由“政冷經熱”到“政冷經也冷”,再到“破冰之旅”,“暖春之旅”這些節點,然後又有中日漁船事件,發展到現在的這樣程度,有一些什麼樣的言論開始出現。根據這樣的情況,他提出了一係列觀點和建議,說第二年就是中日邦交正常化30周年,中日雙方應該搞一係列的活動來紀念,將中日關係扳回正軌。其他的委員,也紛紛提了一些很有意義的建議。

並非中方的委員比日方委員要高明,隻是在這個環境裏,似乎中方更積極一些,真誠一些,不像日方那麼閃爍其詞。小提琴家薛偉講了很多他去日本演出的故事,他和日本聽眾的互動,讓我們感到很溫暖。作家鐵凝講了她小時候的一個經曆,她奶奶說過的一些日本的故事,也很動人,但是日方好像沒有同樣熱情地回應,讓我覺得有些失落。

不管怎麼說,第一次會議總的來講,氣氛還是不錯的。會議的閉幕式是在揚州舉行的,那時正好是三月份,所謂煙花三月下揚州,閉幕式後,作為東道主,晚上中方在揚州國賓館的宴會廳裏請日方委員吃飯,宴會期間還專門安排中方委員做表演,我客串主持,大家互相傾訴中日之間的友誼,薛偉還專門請了他的搭檔一起,做了現場的表演。當時大家的感受,用唐國委的話說,有些“動人心弦”。

第一次會議,就在這麼一種“動人心弦”的氣氛中結束了,雙方相約明年再聚。然而從那之後,風雲突變,中日關係開始惡化。鳩山由紀夫的政策從所謂的向亞洲看,“重返亞洲”,演變成向美國看,重新一頭紮進美國的懷抱,提出了一係列圍堵遏製中國的政策。最後發展到,中日在釣魚島這個問題上僵持,日方參拜靖國神社,公然對南京大屠殺發表激烈言論,兩國關係全麵後退,甚至比小泉純一郎時代還糟糕。特別是釣魚島“國有化”,使得兩國關係雪上加霜。在這個進程當中,我們中日友好21世紀委員會的正常工作,也基本上被迫停止了。

作為中日友好21世紀委員會的中方委員,我是“不稱職的”。不稱職並不是因為我們疏忽懶惰不作為,而是現實的大環境造成的無奈。據我所知,唐家璿和中國外交部的人員,都希望在兩國關係困難的情況下,盡量實現委員會一年一次的雙方會麵。但殘酷的現實讓雙方都有所顧慮。釣魚島都被“國有化”了,我們還談什麼“中日友好”?誰也不願被當成賣國賊啊!

從一個記者的角度,我並不反日。相反,我真心希望兩國能做個正常的鄰居。在我看來,中日兩國不必總說什麼一衣帶水,源遠流長,也不用動輒喊出“世世代代友好下去”的口號。國與國的關係絕非喊點口號,或是簽一個聯合公報就能保證友好的。中日兩國的核心,是這兩個國家能不能保持一種正常的國家關係。而從邦交正常化曆經40年後,我們麵前一個淒涼的現實是,對待中日關係的出發點,中國沒變,日本卻變了。

日本社會正在向右傾化發展。主導日本的主流社會是全新的一代人,他們出生和成長於戰後。那是一個扭曲的時代,他們的國家戰敗了,美國人主宰了他們的命運,安排了他們所有的生活。這一代人對於那場戰爭有另一套理解,他們認為,日本當時是為了“大東亞共榮”,是為了解放被西方帝國主義殖民主義者壓迫的亞洲兄弟姐妹。日本當時並非戰敗,而是看到原子彈的威力之後為了避免民族生靈塗炭做出的明智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