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下了車就朝大營走來,士兵喝了一聲,警告他們不要再向前走。
他們站住了。馮慕良先囑咐楊月樵和柳少秋,不讓他們說話,他自己一臉的憨相,向士兵問道:“這是不是盛將軍的隊伍?”士兵愣了愣,說你們是誰?為什麼來見我們將軍?
馮慕良從懷裏掏出禮單,讓士兵看了一眼,又很快揣起來說:“我們是來給盛將軍送禮的。”
士兵的口氣溫和下來,讓他們在門外麵等候,另一個士兵進去報告了。
此時柳少秋顯得異常焦躁,他抻著脖子,朝營門裏張望。他是在惦念著馮夢梅,要是夢梅讓人給糟蹋了,柳少秋真能拚命。雖然這個師妹對他一點意思都沒有,但柳少秋相信,隻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早晚他是會把馮夢梅摟在懷裏的。
他便小聲問楊月樵:“師哥,你說夢梅她們不會有什麼事吧?”
比起柳少秋來,楊月樵顯得沉穩些,他望著營門,臉上不露聲色,也不回答柳少秋的問話。
很快,報信兒的士兵回來了,士兵身後,是那個副官。副官問:“你們是誰?”
三人報了姓名。副官除了對馮慕良這個名字感到陌生以外,對楊月樵、柳少秋的名字都很熟悉,笑著說:“原來是馮老板的高徒到了。”
副官領著他們進了營門,來到一間類似客廳的地方,有人給沏了茶來。
馮慕良就把禮單送到副官手上,副官也沒客氣,派人到車上取回了他們帶來的禮品,就坐下來和他們說話。他先自我介紹說:“兄弟張正卿,在盛將軍手下做副官。”
馮慕良等三人都客氣著說:“久仰大名。”
張正卿笑著擺手,說:“什麼久仰大名?我若不報名,你們根本就不知道有個叫張正卿的人,對不對?”
大家都一齊笑了。
這張正卿與馮慕良他們年齡不相上下,隻是穿了軍裝,就顯得是個人物了。
張正卿對楊月樵和柳少秋都非常羨慕,說看過他們的戲,過癮極了,又轉而問馮慕良:“這位仁兄想必也是梨園中人了!隻是兄弟見的太少,不曾認識。”
每當這時,馮慕良就感覺到有些自卑,臉就紅了紅。楊月樵替他介紹道:“這位馮慕良,是馮老板的公子。”
張正卿一怔,馬上抱腕,連聲說:“失敬失敬!”
張正卿興致很高,和馮慕良他們東扯西拉起來,弄得馮慕良就坐不住了,說:“我兩個妹妹來得很久了,家父打發我們來,一來是拜見盛將軍,二來順便接妹妹們回去。家父說妹妹們頑皮,又是從小嬌慣壞了,沒個規矩,怕惹將軍生氣,還是早些回去好。”
張正卿說她們師徒三人正同將軍喝酒,不知這會兒喝完了沒有?不著急吧。
馮慕良、楊月樵、柳少秋三人聽了這話,更加心急火燎,恨不得一下子見到雪梅、夢梅才放心。
楊月樵便說:“來的時候,師傅一再說,讓我們拜見將軍,煩勞張副官引見。”
張正卿一笑,說:“也好,隻是我得先去報告一下,才能請諸位進去。”
馮慕良急著說:“那就麻煩張副官了。”
張正卿又是微微一笑,轉身去了。
張正卿一去許久沒有消息,馮慕良一行三人在客廳裏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可是他們幹著急,一點辦法也沒有。
又過了一會兒,張正卿還是沒來,倒是耿若漁來了。
耿若漁這一年才十八歲。十八歲的少年已經顯得頗為老成,走路不慌不忙,說話的聲音不高不低,喜怒哀樂也不形於色。
按說,十八歲的耿若漁還不具備廣泛的社會交往能力,而且他在一個身經百戰的將軍眼裏,不過是個毛孩子,不會占有多重要的位置。他所以能被盛將軍留在身旁,是因為他的父親耿雲竹已讓他拜在盛多的膝下做了螟蛉義子,而盛多讓他隨軍做事是想鍛煉他早日成人,擔當大任。當然,這種關係,耿雲竹沒向外人透露過,所以沒有人知道。
耿若漁走進來對馮慕良等人點了點頭,說:“請稍等,她們馬上就出來。”說罷坐在剛才張正卿所坐的位置上,慢慢喝著茶。
屋子裏靜極了,誰都不說話,隻響著耿若漁喝茶的聲音。
耿若漁喝過了茶,站起來說了聲:“列位用茶,我出去一下。”說完,轉身就走了。
這次馮慕良沉不住氣了,從後麵攆上來,顫著聲音叫了聲:“耿少爺!”
耿若漁腳下一遲疑,稍一回頭,看了馮慕良一眼。
馮慕良意識到這是唯一的機會,便不顧一切跑上去,拉住耿若漁的手,說:“好歹,看在同鄉的份上……”
耿若漁把手抽回去,沒說話,朝前後左右看了看,見沒有人,便拔出腰間手槍朝天連開了三槍,頓時把個馮慕良嚇傻了,不知耿若漁是什麼意思。
槍聲立即引來幾個士兵,耿若漁朝他們一揮手,說:“有個人從牆頭跳下去跑了,快去追!”
士兵們便按耿若漁所指的方向追了過去。
這時,馮慕良還沒有明白耿若漁的意思,卻見耿若漁朝他一拱手說:“他們馬上就會出來,我現在要去報告,恕不相送。記住:剛才的事你什麼都沒看見。”說完,拔腳轉身匆匆朝院內跑去。
直到這時,馮慕良才恍然大悟,耿若漁開槍是為了驚嚇盛多,以解救林香梅師徒。
耿若漁走後不久,林香梅師徒,以及太監小順子就從裏麵出來。
大家相見,就好像是經曆過一場生離死別,互相都是淚水漣漣的。
林香梅雖然年齡並不比別人大多少,但是輩分高,就對大家說:“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還是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