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2 / 3)

但是,溥儉也有點弄不準,他不相信小順子真的敢騙他。要是小順子也敢騙他,那可真是吃了熊心豹膽。溥儉又一想,也許小順子真的沒有騙他,他和自己一樣也說不清在軍營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因為很可能一進到軍營裏,人家就把他和林香梅分開了——那些軍人們把林香梅領進一個房間,而把小順子領進另一個房間。小順子說:你們要把我家夫人領到哪裏去?盛多將軍的衛兵(溥儉猜想那一定是個脾氣暴躁的家夥),一把揪住小順子的衣領子,打了他一個嘴巴。這個嘴巴就把小順子打得心服口服,再不敢多說一句話。而在另一個房間裏,等待林香梅的是那個姓盛的,那家夥剛喝過一碗雄鹿血,渾身燥熱,脫了上衣,露出烏黑的胸毛。林香梅進去的時候,姓盛的也許正玩著一把雪亮的匕首。林香梅站在門口,望著裸露著胸毛的盛多將軍,一定會禁不住渾身顫抖。可姓盛的卻連頭也沒抬,似乎根本沒看見門口的女人。他用嘴向著刀鋒吹氣,就像冬天中北風刮過樹梢時,發出的那種淒厲、夢幻般的嗚咽。林香梅感到那聲音從她的脖頸後麵直入骨髓,讓她發冷。就在這時候,姓盛的把手腕一抖,匕首嗖的一聲飛出去,像道寒光,從林香梅頭頂上飛過,直刺紮進她身後的門板。林香梅輕輕呻吟一聲,就癱了。姓盛的便走過去,老鷹抓小雞一樣把她從地上抓起來,扔到床上。林香梅可能會說:“將軍,饒了我……”而姓盛的一麵剝她的衣服,一麵說:“過夠了癮,我就饒了你。”

——溥儉一再想象著這樣的場麵,它在他的頭腦中反複出現,到後來竟把他弄糊塗了,分不清這場麵到底是真實的,還是他自己想象的。

所以,他認為問題的關鍵,在於整個軍營事件的全過程中,小順子是否都和林香梅呆在一起。

“是的,我始終都和夫人呆在一起。”

“一刻也沒離開過?”

“當然,誰也不能使我離開夫人,除非他們把我殺了。”

溥儉疲憊地閉上了眼睛,小順子忙給他捶腿。溥儉閉著眼睛說:“小順子,不要跟夫人說,我今天晚上是來問這件事的。”

小順子說:“您放心吧,王爺,我不會說的。”

溥儉不會想到,他和小順子在屋裏說話的時候,悅茗姑娘躡手躡腳地走到窗子外麵,順著已經被她捅出的小洞向屋裏張望。她雖然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但她看見小順子的神態很緊張,便知道溥儉是在盤問他什麼。悅茗便也緊張起來,姑娘猜想:難道,王爺已經知道她和小順子的事了?

正當悅茗全神貫注地向屋內張望的時候,她沒有想到,在她身後不遠,有個人在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這個人就是林香梅。

小順子肩膀上的傷,使林香梅驚奇萬分。從受傷的部位看來,林香梅馬上就斷定那是人咬的,而且咬得非常嚴重。林香梅想不通誰會咬小順子一口,難道小順子會有什麼不軌行為嗎?若說他有什麼不軌行為的話,前提是他必須具備不軌的能力。可是,他是個太監啊!太監是沒有不軌能力的。

正因為這樣,林香梅才覺得非常奇怪。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她聽見小順子在外間屋來回走動的聲音,似乎看見了他那不安的麵孔。是的,從他那驚惶的神態上看,林香梅知道小順子嚇壞了。他的臉在瞬間就沒有了血色,變得慘白,一會兒又變得蠟黃。林香梅就更加斷定他肩膀上的傷,必有隱情。

溥儉回來時,她裝作睡著了。她聽見溥儉把小順子打發走了以後,並沒有進來睡覺,而是在外間屋裏來回踱步。再後來,她聽見他又出去了。

林香梅不知道他在這個時候會到哪裏去。於是,便悄悄起來,穿了衣服,也跟了出來。她看見溥儉往後花園裏走。此時夜色並不濃鬱,像淡藍色的水一樣在天地之間漾著。她就遠遠地盯著溥儉。

這時,她依稀看見在離溥儉不遠的地方,有個東西在動。開始,她以為是狗,再仔細一看,卻是隻狐狸。就在這時候,溥儉咳嗽了一聲,狐狸被驚動了,嚇得一伏身,飛快地躍上牆頭,在那裏稍微停留了一下,便倏然不見了。

溥儉的咳嗽聲驚動了狐狸,奔跑的狐狸也驚動了溥儉,這一切都看在林香梅的眼裏,讓她偷偷地樂。她看見小順子的門開了,燈光從敞開的門口瀉出來,把院子映亮了一片。她看見溥儉進屋後,小順子又把門關上,院子裏就又重新黑下來。林香梅怕溥儉很快就會出來,所以就沒有馬上走過去。後來,當她想走過去的時候,卻意外地看見花叢中站起個女人。林香梅嚇得差一點叫出聲來,以為是看見了花仙子。後來她看清楚這個花仙子乃是悅茗,就更吃了一驚。

林香梅看見悅茗像隻靈巧的貓,悄無聲息地溜到窗子底下,踮起腳向裏偷看,便打消了走上前去的想法,繼續站在暗處遙望著。

屋子裏麵,溥儉在抽煙了。他倚在枕頭上,眯著眼睛,慢慢吸著,小順子在伺候他。溥儉過完了煙癮,臉上泛起紅光,身上也有力氣了。小順子收好了煙槍,扶溥儉坐起來,在地上拿起鞋來,想給他穿上。溥儉卻笑了,不讓他穿,說:“小順子,我有多長時間沒到你這兒來了?”

小順子的手抖了一下,低著頭說:“王爺,天不早了,您該回去歇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