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來,真理最主要的生命線就斷絕了。
「——啊啊,這下怎麼辦啊!差不多要去保健室了!」
「那麼,趁這個機會,真理也嚐試掌握心眼吧?」
旁觀到剛才一幕的祐紀向真理提議。
「這種超越常人的技能我學不會啦。我這種菜鳥要是有樣學樣,在走到保健室之前肯定撞牆撞得滿頭包吧?就像在初期的勇者鬥惡龍裏尋找隱藏通路那樣。」
「誰都有第一次啦。要是不介意,我可以牽著你的手走到保健室——」
聊到這裏,有誰在真理背後狠狠一拍。
「喂喂。你們還要廢話到什麼時候啊!」
真理一回頭,北見瑠夏已經脫光了上身校服,毫不遮掩自己的內衣姿態。
豐滿的胸部甚至壓歪了淡桃色的胸罩。連接兩個罩杯的中心部位,擠壓出一道難以想象屬於十五歲少女的,讓人浮想聯翩的深邃山穀。
「…………!!」
真理不禁失聲。
「山田君和武裏君都是,再不換衣服就趕不上檢查了。……嘿。」
說著北見前屈上半身,解開了胸罩的扣子。即使內衣的拘束減弱了,其殺傷力反而絲毫未減。
「——其、其實我,似乎突然有點不舒服!」
說著為了避開北見的身影,真理向後轉了一百八十度。
但他沒有預料到,那邊也已經有同學開始了更衣。
「~~~!」
真理慌張地將視線轉移到地板。
「所、所以,我去一趟保健室!」
「你在說什麼啊?我們等下就會一起去保健室吧。」
確實沒錯!
「不、不過我,這樣下去恐怕沒法接受身體檢查了啊!!哈哈哈!」
「……?」
就算想笑著蒙混過去,也沒法躲開走到他正麵的北見的追問。
「怎麼了山田君。臉好紅哦?身體真的不舒服?」
她伸出略顯冰涼的手掌,捧住原本朝下的真理的雙頰。
「!?」
「讓我探一下熱哦。」
說著稍微一用力,就將真理的小頭輕鬆托起。
「我看看……」
剛剛脫掉胸罩的北見,腰部以上不著片縷。
而她為了配合真理的身高而前屈上半身,將額頭貼近真理的前額。
「——@——!!」(不成聲的呼喊)
「呀!好燙!」
試圖逃跑的真理,反而被北見步步緊逼。
「騙人,沒事吧?今天櫻也感冒休息了,山田君也發燒——」
「沒沒沒沒沒關係的!我身體、很好!沒燒!」
「不過,明明燒到連說話都斷斷續續了吧!」
「——咳咳!沒、沒關係的北見同學。我全身都沒事。」
「……。真的……?」
她半睜著眼睛瞄著真理,真理為了掩飾臉上的冷汗隻好別開臉。
北見同學意外地難纏。似乎已經無法逃避下去了。
作出判斷後,真理立刻全力尋找祐紀的身影。
「祐紀——!!」
馬上就發現了在幾步之遙盤起手臂,心無旁騖地閉上眼睛站定的祐紀。
並且已經趁機換好了體操服。這個叛徒!
「怎麼了真理。終於作出覺悟了麼?」
還在安全圈外作出事不關己的發言。真理隻好努力壓抑住胸中湧出的怒氣與悲傷。
不,其實自己也明白的……。祐紀並沒做錯,隻是比自己判斷得更早而已。
而且這一局麵,必須兩人攜手突破。
怎麼都好,現在必須做好準備,像剛才那樣就太危險了。
「請傳授我心眼的精髓!」
「了解。」
接著真理就把眼睛閉上了。
3
尤莉烏斯女學院是女校。於是即使傳聞更衣室位於校舍的某處,大家都懶得確認,而往往毫不在乎地直接在教室裏換衣服。
即使是女校,也還是有男教師的。於是換衣服時教室門就會關上,其中有個別學生,明明老師還留在教室裏,卻會一邊喊著「下一節是體育課呢~不快點就來不及了呢~。呀啊!色鬼!!」一邊開始換衣服。男教師反而被故意露出內衣的少女們耍得團團轉。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真理所在的一年二班沒有這種學生。
換衣服時教室門就會被關上,並且確定不會被男性看見才開始。
所以真理·祐紀·櫻這群男生,在體育課開始前的課間,總是三人一起馬上跑到洗手間。然後等其他女生換好衣服離開後,再悄悄回到教室換衣服。這是櫻所提議的方法。
順帶一提,悄悄換衣服這一點,也由於真理沒有穿女性內衣,擔心偶爾留到很晚的其他女學生看見他更衣而察覺到異常。
不過上身且不說,下身隻要讓裙子擋住換衣服就好了,就算胸部被看見,也沒有女生嘲笑他是連胸罩都不需要的高清平板。於是,其實根本不用擔心穿幫。
那麼為什麼還要回避到這種地步呢。
正是因為其他女學生毫不在意地脫下襯衣與裙子這一點。
就算是不可抗力,現在也是為了共學化才隱藏性別的,要是真看了就跟偷窺女學生更衣無異了——。回避也是因為顧慮避免傷害到一無所知的同學。
真理和祐紀考慮到需要隱藏身份過著女性生活的同時,也決定了不能乘機利用偽裝的女性身份,以守住最低限度的禮節。
於是平常的體育課前,都是靠躲進洗手間來錯開大家的更衣時間。
不過身體檢查是另一回事。
尤莉烏斯女學院的身體檢查包括心電圖和內科檢診,換好衣服後的全體女生,都不允許穿著胸罩。所以移動到保健室途中,所有學生都是隻穿著一件薄體操服的上空狀態。雖然允許穿吊帶內衣,不過多數學生都不會穿。
而且到達體育館和保健室之後,為了診察和檢查還可能需要脫掉體操服,變成很不得了的狀況。真理他們在身體檢查途中,四麵八方都將會看見女學生們不宜言傳的身姿。
表麵上要是放眼望去將是一個天國,但也失去了作為人應守護住的某種東西。畢竟真理作為男生,還是有一條不想逾越的界線——
?
「真理。麵前有柱子。」
「唔、嗯。」
「真理。停下來。右轉。不然會撞到頭的。」
「唔、嗯。」
真理在教室換完衣服後,由閉著眼睛也能把握四周狀況的‘心眼’持有者祐紀牽著手,誘導著一路走向保健室。
不用說真理也是一路閉著眼睛。
「你們在搞什麼啊……?」
後麵傳來北見沒轍的聲音。
大概是因為祐紀也是閉著眼睛的,從旁人看來,就是兩個閉上眼睛的人手牽手經過走廊和樓梯的情景。
在不明真相的北見等女學生眼裏,他們隻是單純的笨蛋或者是蕾絲邊,又或者兩者都是吧。
即使如此,總比在上身隻穿薄體操服的一群尤莉烏斯女生之中睜大雙眼要更好。真理和祐紀已經權衡過了。
「小心點。一步步來。」
就這樣兩人慢慢前進。
「哈啊……。我不陪你們鬧了。」
北見失去了耐性,決定一個人先走了。
在步步為營之中,真理和祐紀也終於抵達了保健室前方。
「到了。真理。你麵前就是保健室的門。」
「做、做到了!」
閉上眼睛最不方便的,就是連走到保健室都很困難。
但在祐紀的協助下,這一難關也度過了。
剩下隻要走進門裏,閉目接受檢查員或校醫的指示,趕快完成身體檢查就好了。
「打擾了。」
「……!等、等一下!真理!」
真理一時鬆懈,忽視了祐紀的勸阻,向保健室的大門踏出了一步。
噗唷。
真理的臉撞到了某種軟綿綿的物體上。
「噗唷?」
門已經打開了,麵前應該是保健室才對。
盡管不知道毫無防備的女學生們在幹什麼,也不能睜開雙眼確認。
於是真理嚐試用雙手確認眼前的障礙物。
摸上去表麵的觸感是布。——是壁紙嗎?
這次手啪嗒啪嗒地嚐試確認形狀。
水平寬度不大,垂直方向卻平坦而修長。
「這是什麼?」
觸感冰涼。是碰到柱子了麼。
不過輕輕一按,卻又能感覺到相當的彈性。
應該還是柔軟的物體吧。而且似乎還微微在動……。
那一刹那,真理罕見地靈光一閃。
——對、對了!這是人體啊!
看來是進入保健室的一刹那,臉撞到誰的後背了!
「要是不知道的話,不如睜開眼睛確認一下。」
在真理的臉的正·上·方,傳來了一個具有透明感的女性聲音。
「誒?」
好奇怪!後背說話了!
這時真理反射性地抬頭睜開了眼睛。
同時——
「你是一年生吧。不巧,保健室裏二年五班的檢查還沒結束。請和其他學生一樣,在走廊那邊稍等片刻。」【這裏對真理稱呼的「你」,原文是「貴女」,下同】
絲絹般柔順的黑色長發,初雪般潔白的麵龐。這不是一位少女的正·麵麼。
「————!!」
真理連忙抽回之前一直按壓著她的胸部的雙手。
「對、對對對對對不起!!」
雖然太平了以致沒摸出來,我究竟都幹了什麼啊——!
真理對自己的所為深感絕望,總之先是全心全意地道歉吧。隻要回想起剛才閉上眼睛時的行動,就有一種血液抽離全身的寒意。
「沒事。我不介意。是閉上眼睛的玩法吧。好像很高興呢。」
少女冰山美人般的表情未動絲毫,隻是冷靜地回答真理。
她以為閉上眼睛用雙手探索的真理,隻是一個低年級生在玩遊戲吧。
二年五班的檢查即將結束了,保健室裏也沒幾個女生在排隊等候。檢查中的女生由於掛簾的阻擋,真理所在的位置也無法看見。雖然有點遺憾,但也鬆了一口氣。
「——真理。離開那個女人。」
背後卻突然傳來祐紀低沉的嗓音。
真理回頭一看,祐紀的表情比往常更為嚴峻。
他盡管仍然閉著眼睛,卻散發出連真理都能感知的強烈殺氣。
「即使閉上雙眼,我也很清楚你就那裏。平常就會無意識地散發出他人無法比擬的寒氣。……即使舍棄了利齒,你果然還是一位劍士啊。————鬼瓦、萌子!」
仍然閉著眼睛的祐紀,氣勢凜然地喊出那個名字。
「誒誒!這就是那位鬼瓦同學!?」
真理腦裏浮現出理事長室的對話。
「沒錯。曾經打敗了我,然後就從劍道界消失的女人。又名‘劍聖’……」
「寒、寒氣是什麼?」
「是她的固有能力。將萬物冷酷地千刀萬剮的,冰冷的心。」
「我又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了……」
無視進入戰鬥狀態的祐紀,真理看著剛才提及的少女。
雪白的臉頰,與細絹般閃爍著點點光澤的黑發。
劉海水平剪齊,睫毛出乎意料的長。
有如等身大日本人偶的少女。
身高比真理更高,而容貌卻與日本人偶的描述非常相稱。
「還以為是誰,原來是你。」【鬼瓦對祐紀的稱呼是對男性的「貴方」】
少女,鬼瓦萌子將冰冷的視線射向祐紀。
「你還在這所學院裏啊。還以為你已經自主退學了呢。」
「哼。我已經決定好了,在打敗你之前怎麼可能逃跑。」
「真是糾纏不休的男人呢……。已經說過多少遍了,我早就舍棄了劍。所以我不會跟你決鬥的。劍聖的名號也好,最強的名號也好,想要的話就拿去吧。」
「哼……別小看我啊?我要的才不是名聲。而是成為男人中的男人,成為最強的劍士所必須的,無可動搖的事實!」
「男人中的男人,麼。這副打扮居然還說得出這種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