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懷律己之心,一要慎獨。“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無論是在公務活動還是個人生活中,都應當嚴於律己,切不可產生僥幸心理,得了一時便宜,最終害了自己。二要慎始。“千裏之堤,潰於蟻穴。”幹部犯錯誤都有一個從量變到質變的過程,一旦有了第一次,就可能有第二次、第三次。三要慎微。“小洞不補,大洞受苦。”如果在“小事”、“小節”上不注意,思想上放鬆警惕,就可能不自覺地放縱自己,終將釀成大錯。
常懷律己之心,歸根結底,就是要用“三個代表”重要思想武裝頭腦,樹立馬克思主義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和正確的權力觀、地位觀、利益觀,做到自重、自省、自警、自勵。
楊震拒賄
【南朝·宋】範曄
天知,神知,我知,子知。何謂無知!
【原文】
楊震字伯起,弘農華陰人也。八世祖喜,高祖時有功,封赤泉侯。高祖敞,昭帝時為丞相,封安平侯。父寶,習《歐陽尚書》。哀、平之世,隱居教授。居攝二年,與兩龔、蔣詡俱征,遂遁逃,不知所處。光武高其節。建武中,公車特征,老病不到,卒於家。
震少好學,受《歐陽尚書》於太常桓鬱,明經博覽,無不窮究。諸儒為之語曰“關西孔子楊伯起”。常客居於湖,不答州郡禮命數十年,眾人謂之晚暮,而震誌愈篤。後有冠雀銜三鱣魚,飛集講堂前,都講取魚進曰:“蛇鱣者,卿大夫服之象也。數三者,法三台也。先生自此升矣。”年五十,乃始仕州郡。
大將軍鄧騭聞其賢而辟之,舉茂才,四遷荊州刺史、東萊太守。當之郡,道經昌邑,故所舉荊州茂才王密為昌邑令,謁見,至夜懷金十斤以遺震。震曰:“故人知君,君不知故人,何也?”密曰:“暮夜無知者。”震曰:“天知,神知,我知,子知。何謂無知!”密愧而出。後轉涿郡太守。性公廉,不受私謁。子孫常蔬食步行,故舊長者或欲令為開產業,震不肯,曰:“使後世稱為清白吏子孫,以此遺之,不亦厚乎!”
元初四年,征入為太仆,遷太常。先是博士選舉多不以實,震舉薦明經名士陳留楊倫等,顯傳學業,諸儒稱之。
【譯文】
楊震字伯起,是弘農郡華陰縣人。他的八世祖楊喜,在漢高祖時期有功,被封為赤泉侯。他的高祖楊敞,在漢昭帝時期曾經做過丞相,被封為安平侯。他的父親楊寶,是一位研習《歐陽尚書》的學者。漢哀帝、漢平帝時期,楊寶隱居教學。(王莽)居攝二年,楊寶和兩龔、蔣詡一起被朝廷征召,(但是他不願為官)於是逃走了,人們不知道他去了哪裏。漢光武帝讚賞他的氣節。建武年間,東漢朝廷再次派公車特召他,但是他因為年老多病,沒有應召,最後死在家裏。
楊震少年時期好學,跟隨太常卿桓鬱學習《歐陽尚書》。他通曉經書的內容,博覽群書,研究非常深入。許多儒生稱讚他為“關西孔子楊伯起”。楊震常常客居在湖上,不應州郡官員的禮數達數十年。大家都認為他年紀大了(沒有做官的希望),但是楊震的誌氣卻更加堅定。後來,有冠雀鳥銜著三條鱣魚,飛到他的講堂前,都講取了魚拿進來說:“蛇鱔,是卿大夫服飾上的動物。一共三條,這是象征著要位列三台。先生從此要在仕途上有升官之象了。”楊震五十歲的時候,才開始到州郡做官。
大將軍鄧騭聽說他楊震賢明,就派人征召他,推舉他為秀才。此後,楊震多次升遷,官至荊州刺史、東萊太守。當他赴郡上任途中,經過昌邑,他從前舉薦的荊州秀才王密擔任昌邑縣令,前來拜見楊震。到了夜裏,王密懷揣十斤金子來送給楊震。楊震說:“我了解您,您不了解我,為什麼呢?”王密說:“深夜裏沒有人知道。”楊震說:“上天知道,神明知道,我知道,你知道。怎麼說沒有人知道呢!”王密(拿著金子)羞愧地出去了。後來楊震轉任涿郡太守。他品性公正清廉,不接受(別人)私下的拜見。
楊震的子孫常吃蔬菜,步行出門。他的老朋友中有年長的人有的想要讓他為子孫開辦一些產業,楊震不答應,說:“讓後代被稱作清官的子孫,把這個饋贈給他們,不也很優厚嗎?”
元初四年,楊震被征召為太仆,(後來)調職為太常。此前博士的推選舉薦,很多都不以真才實學,楊震舉薦明習經學的有名之士如陳留楊倫等,顯揚傳播學問,眾多儒士都稱讚他。
諫太宗十思疏(節選)
【唐】魏征
人君當神器之重,居域中之大,不念居安思危,戒奢以儉,斯亦伐根以求木茂,塞源而欲流長也。
【原文】
臣聞:求木之長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遠者,必浚其泉源;思國之安者,必積其德義。源不深而望流之遠,根不固而求木之長,德不厚而思國之安,臣雖下愚,知其不可,而況於明哲乎!人君當神器之重,居域中之大,不念居安思危,戒奢以儉,斯亦伐根以求木茂,塞源而欲流長也。
凡百元首,承天景命,善始者實繁,克終者蓋寡。豈取之易,守之難乎?蓋在殷憂,必竭誠以待下;既得誌,則縱情以傲物。竭誠,則吳、越為一體;傲物,則骨肉為行路。雖董之以嚴刑,震之以威怒,終苟免而不懷仁,貌恭而不心服。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載舟覆舟,所宜深慎。
誠能見可欲,則思知足以自戒;將有作,則思知止以安人;念高危,則思謙衝而自牧;俱滿盈,則思江海下百川;樂盤遊,則思三驅以為度;憂懈怠,則思慎始而敬終;慮壅蔽,則思虛心以納下,懼讒邪,則思正身以黜惡;恩所加,則思無因喜以謬賞;罰所及,則思無因怒而濫刑。總此十思,宏茲九德。簡能而任之,擇善而從之,則智者盡其謀,勇者竭其力,仁者播其惠,信者效其忠。文武並用,垂拱而治。何必勞神苦思,代百司之職役哉?
【譯文】
我聽說過,要求樹木生長,就一定要加固它的根本;想要河水流得長遠,就一定要疏通它的源頭;想使國家安定,就一定要積聚自己的道德仁義。水源不深卻希望水流得長遠,根不牢固卻要求樹木生長,道德不深厚卻想使國家安定,我雖然十分愚笨,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更何況明智的人呢?國君掌握著帝王的大權重任,處於天地間至尊的地位,不考慮在安逸的環境中想到危難,戒除奢侈而厲行節儉,這也就像砍斷樹根卻要樹木長得茂盛,堵塞泉源卻希望流水長遠一樣啊!
凡是古代的君主,承受上天的大使命,開始做得好的確實很多,但是能夠堅持到底的卻很少。難道是取得天下容易,守住天下就困難嗎?大概是他們在憂患深重的時候,必然竭盡誠意對待下屬,一旦得誌,便放縱情欲,傲視他人。竭盡誠意,那麼即使像吳、越那樣敵對的國家也能結為一個整體;傲視他人,那麼骨肉至親也會疏遠得像過路人一樣。即使用嚴酷的刑罰督責人們,用威風怒氣恫嚇人們,結果隻能使人們圖求苟且以免於刑罰,卻不會感念國君的恩德,表麵上態度恭敬,可是內心裏並不服氣。怨恨不在大小,可怕的是百姓。百姓像水一樣,可以載船,也可以翻船,這是應該特別謹慎的。
果真能夠做到:見了想要得到的東西,就想到知足以警戒自己;將要大興土木,就想到要適可而止以使百姓安寧;考慮到帝位高隨時會有危險,就想到要謙虛,並見加強自我修養;害怕驕傲自滿,就想到江海是居於百川的下遊;喜歡打獵遊樂,就想到每年三次的限度;擔心意誌懈怠,就想到做事要始終謹慎;憂慮會受蒙蔽,就想到虛心接納下屬的意見;害陷讒佞奸邪,就想到端正自身以斥退邪惡小人;加恩於人時,就想到不要因為一時高興而賞賜不當;施行刑罰時,就想到不要因為正在發怒而濫施刑罰。完全做到上述十個方麵,擴大九德的修養,一定會得到很多補益。選拔有才能的人而任用他,選擇好的意見而聽從它,那麼,聰明的人就合竭盡他們的智謀,勇敢的人就會竭盡他們的氣力,仁愛的人就會廣施他們的恩惠,誠實的人就會奉獻他們的忠誠。文臣武將都得到任用,就可以垂衣拱手,安然而治了。何必勞神苦思,代行百官的職務呢?
君子慎獨論
【清】曾國藩
要之,明宜先乎誠,非格致則慎亦失當。心必麗於實,非事物則獨將失守。此入德之方,不可不辨者也。
【原文】
嚐謂獨也者,君子與小人共焉者也。小人以其為獨而生一念之妄,積妄生肆,而欺人之事成。君子懍其為獨而生一念之誠,積誠為慎,而自謙之功密。其間離合幾微之端,可得而論矣。
蓋《大學》自格致以後,前言往行,既資其擴充;日用細故,亦深其閱曆。心之際乎事者,已能剖晰乎公私;心之麗於理者,又足精研其得失。則夫善之當為,不善之直去,早畫然其灼見矣。而彼小人者,乃不能實有所見,而行其所知。於是一善當前,幸人之莫我察也,則越焉而不決。一不善當前,幸人之莫或伺也,則去之而不力。幽獨之中,情偽斯出,所謂欺也。推夫君子者,懼一善之不力,則冥冥者有墮行;一不善之不去,則涓涓者無已時。屋漏而懍如帝天,方寸而堅如金石。獨知之地,慎之又慎。此聖經之要領,而後賢所切究者也。
自世儒以格致為外求,而專力於知善知惡,則慎獨之旨晦。自世儒以獨體為內照,而反昧乎即事即理,則慎獨之旨愈晦。要之,明宜先乎誠,非格致則慎亦失當。心必麗於實,非事物則獨將失守。此入德之方,不可不辨者也。
【譯文】
我曾說“獨”這東西是君子與小人共同擁有的。當小人獨自一人時往往產生錯誤的念頭,這些錯誤的念頭積聚多了就會泛濫成災,從而產生欺侮他人的壞事。君子在獨處時會產生誠的念頭,誠實積聚多了便會變得更加謹慎小心,而自謙自律等方麵所下的功大就會更多。君子與小人在獨處時心態上的微妙差異是可以進行一番探討的。
《大學》中講到了“格物致知”,昔日的言行,可以作為增長自己知識的能力和資本;日常生活中的瑣事也可以加深自己的閱曆和經驗。當心係所遇到的問題時,就要學會能夠剖析其中公私間的區別;在以理處理事情時,又能夠充分而精辟地研究其中的得失。那麼,對於該做的善事,不該做的惡事,心中必會成竹在胸了,並能有自己的真知灼見。如果要是小人的話,就沒有如此精辟而透徹的見識了,而隻是做自己所知道的事。因此當前的有好事該做時,生怕別人不知道,但越是有這樣的心態,則做起事來越是遲疑不決。如果麵臨不好的事情時,便心存僥幸心理認為他人不知道,在不好拒絕的情況下便去做了。—個人在暗中獨得時,弄虛作假的念頭就產生了,這就是欺騙。而真正的君子對一件善事生怕辦得不力,而謹慎小心地行事,以免自己落於俗流。如果一件壞事不及時改正,就會如同涓涓的流水而不停地做下去。隻有如暗室中仿佛看到了光明,然後方能夠堅定自己的信念。在獨處之時能夠慎之又慎地考慮所做之事,這便是聖人經典中的要求,這些才是後代的聖賢所要切實研究的。
自從世人認為儒家的“格物致知”之說是向外求知,而專注於對善惡的認識,從此“慎獨”的觀點便隱而不見了。自從世人認為儒家把獨自體察看作是內心了解世間萬物的本源後,“慎獨”這一理念便越發暗淡了。如想明察事理,求得真諦,首先要在“誠”字上下功夫,如果不能誠心地探究萬事萬物中所蘊含的義理,就會容易導致“獨慎”的失當。隻有心上有務實的追求,刁能探得事物的本源,守衛世間的真理。以上便是取得德業的方法,我們不得不認真參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