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子點著頭說人吃飽了以後的煩惱,大都是因貪心不足引起的。”
乞者聽著吃驚,一個叫花子居然能像專家學者一樣說話,而且還蠻有道理,讓他想不通,想起這幾天和花子在一起時花子說過的那些話,不像個一般人,他問花子的文化程度,花子笑道:“慚愧,小學四年級沒上完。”
乞者說:“可聽你說話的口氣和水平,不像一般人啦。”
花子答:“我每天都看報,時間長了自然就有些水平。你看,這G城裏隨處都有別人看過扔掉的和過期的報紙,每天都能撿到好幾份,看完了拿回去攢下還能賣成錢。”花子接著說報紙上國際、國內大事到百姓生活小事,無所不包,隻要留意,你啥都知道了。”
乞者明白了,他暗笑自己以為隻有上過大學才有學問的幼稚的想法。
乞者坐的時間長了,他起身伸了伸胳膊腿,打算逛逛去。他穿戴好自己的行頭,告別了花子,朝天橋上去了。
他一直遊蕩到天黑。
乞者於夜深人靜時在大街小巷轉悠,沒有人在這個時候找他的麻煩,心裏有一種特別的愜意,一種空靈的舒暢。
他從小巷走到長河邊再往小別墅去,這樣會很少有人注意他。他望著那一排排別墅,看著他自己的那一幢,心裏美滋滋的,畢竟這是叫好多人向往的,令許多人夢寐以求的別墅。唯一缺憾的是樓下不像別人停著私家小轎車,不是沒錢買,而是他不敢開車,怕開車,他認為開車就是玩命,尤其在G城開車,沒有飛簷走壁的本事根本開不了。所以盡管他有駕照會開車,還是能不開就不開,能少開就少開。
他到了別墅前,並不急著進去,先看看有沒有什麼人藏在暗處瞄著他,這些人以前都是朋友,又是對手,無論是朋友還是對手,都是因為一個“錢”字才聚到一起,也是這個“錢”字叫朋友不歡而散,叫朋友反目成仇。
人一旦有了錢,朋友就多,一回生二回熟,一來二往,朋友的朋友,你來我往,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就串成了串。乞者發現,在他的這些朋友當中,大都是沒有正式工作或原來有工作而不好好幹,被辭退或因犯事被開除的,再就是有些背景和靠山,借機撈上一兩把發了財的人。和這些人在一起,乞者心存憂慮,老覺得不踏實。當然,也有幾個膽大的、能老早獲得信息的朋友,像他的小二樓別墅,就是有錢以後聽他們的話,認為當時地皮便宜,有錢蓋房最劃算。經過密謀策劃,人家利用他在銀行的特殊關係,又拉上幾個當官的,就籌資在長河岸邊蓋起了20套小別墅,他的這一套40多萬。入住的時候大家商量不要聲張、不要喧嘩,悄悄搬進去就行了,免得鬧得沸沸揚揚惹麻煩,他也知道,G城裏好事傳起來難,這事半天就會傳得人人皆知。所以他搬家無聲無息,神不知鬼不覺,到現在原單位的人都不知道他還有這麼一套小別墅。他把父母從老家接來,想讓二老好好住上一段時間,享受享受,沒承想父親起先不相信,後來弄明白了死活不住,父親說你一個上班領工資的人哪來這麼多錢?嗯?你怕不是貪汙了吧!”說完拉上母親就走了。當時他心裏很窩火,不過父親的話還是提醒了他,一個從鄉裏走出來的人,沒有特殊關係,沒有靠山,也沒有保護傘,住在這樣的別墅裏心見的確不踏實,總是提心吊膽。他想了一個辦法,把小別墅轉手賣給當時眼紅心急的一個朋友,先賺了十幾萬元,等過了一年多,蓋樓房蓋別墅人們習以為常了,那位朋友的熱乎勁和燒包勁也過去了,他又從那位朋友手裏再買回來,這樣他就放放心心地住進去了。
乞者確認周圍沒有人,躡手躡腳摸進了門,他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打開有好多條短信,他一條一條翻看。有一條是這樣的大哥,我昨天下午在西十字路附近看見一個人,除了比你黑比你瘦,穿的破爛外,幾乎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發短信的人叫包包,他想了想,記起來了,好像還欠著包包的錢呢。
包包發的第二個短信說老哥,這兩天我跟蹤了你,我確定那個裝成叫花子的人就是你。你如果再不還我的12萬元,我就把這個秘密告訴大家。”他看完冷笑了一聲,要挾、威脅、恐嚇見得多了,賬也欠得多了,習以為常,虱子多了不癢,他無所謂。可這個包包卻多長了個心眼,一下就抓住了他的要害,這隻虱子咬住了他的最癢處,叫他難受,他還真的被唬住了。
他欠包包的錢不是想賴賬不還,而是因為在一次麻將場上,包包暗裏當托,讓他一把輸了1.3萬元。他對包包懷恨在心,在一次合作當中有意拖欠了給包包的工程款。
他翻了翻舊賬,從他的小金庫裏取了12萬元。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他叫上律師找到包包的家裏。包包見錢眼開,左一個大哥右一個老兄,叫得比爹娘還要親。乞者本想暫扣下2萬元以便讓他保守秘密,沒想到包包卻說:“老哥不易,我理解,兄弟我也絕非忘恩負義之人,那2萬元就算了,你的事,我一概不知。”
他深知生意場上的爾虞我詐,心裏想:“這小子學老道了啊,他知道我是不會欠他的,就給我留了個麵子。”不過他心裏還是高興的,2萬元對包包來說也不是個小數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