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1 / 3)

等到九點半開盤,他趕緊賣出,可手不聽使喚,直打哆嗦,輸了好幾遍都輸錯,他急了,把右手塞進嘴裏用牙使勁咬了一口才見效,以106元的價位把“萬萬科技”全部賣出了。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然後把其他股票調出一一查看,全都漲了,他一鼓作氣賣出了所有股票。最後查看股東信息欄,他的總資產為62.5萬多元,他不敢相信,又反複看了好幾遍才確認了。他感到自己飄飄欲仙,如墜雲裏霧裏一般。一激動,他欲取出零頭2.5萬元好好花一把。工作人員見他激動得手舞足蹈,問他賺了嗎。他興高采烈,得意洋洋地說賺大了。工作人員平淡地告訴他,按照規定,當日賣出返回的觀金要隔一天才能取出。他這才反應過來,戀戀不舍地離開了股市。

回到了家,他心裏惶惶,不知道想幹啥。想起這如夢如幻一般的事情就發生在剛才,他心有餘悸,有一種夾雜著後怕的喜悅和快感,叫他坐立不安。他裏屋翻翻,外屋抓抓,直到折騰的筋疲力盡才躺下。

這次發財全在意外,他是一點都沒有想到,本來他是把那10萬元做個安頓,有個存處,沒想到不到一年的工夫就大賺了一筆。是自己命大還是命裏注定?還是什麼?他想來想去,全仗大爺爺帶給他的福啊!如果不是大爺爺去世,如果不辦那場曆時兩個月的喪事,他恐怕等不到這麼好的天價。

想到這裏,乞者才覺得自己身上盡是汗,尤其腦門子上汗流如注,他用手扯住袖口擦了擦汗,這才回過神來。

股市收盤了,他和股民一起出來,隻是心情和他們不一樣。

忽然,乞者在股民當中看見了老裴,以前樓下的鄰居,一個用退休金炒股票的老人,一個姓裴卻不讓人叫他“老裴”的老人,因為“裴”和“賠”同音,股民叫老賠,聽著真晦氣。

老裴比以前越顯老了,目光也變得呆滯,走路也比以前慢了許多,看樣子又是被套住了。

乞者回想起去年夏天:

“六月初,股市指數跌破了1000點大關,也跌破了股民老裴的最後一道心理防線,這一天他崩潰了。下午收市後他是打車回的家,當司機把他扶進家門時他老婆驚了,慌忙叫樓上樓下的鄰居幫忙,正好遇見我回家拿東西。我趕到他床邊,見他臉色蒼白,頭上冒著虛汗。他喘著氣對我說:“1000點破了,受不了啦,我把股票全賣掉了。再也不做了,再也不。’我勸他想開些,安慰他說:‘這1000點說不定就是一個新的起點。’他說:‘就算是起點那也是別人的起點,對我來說是終點。’也又拿出他那個厚厚的筆記本讓我看,我翻到後麵看了幾頁,全是他炒股的事,其中有兩句是:

屢買屢套,屢套屢割,割完再買從萬到千,從千到百,所剩無幾。

“我看後深有感觸,這不僅是他也是大多數股民的真實寫照。我和他老伴都勸他去醫院,他擺手拒絕說心病無藥可治,他說:‘我這個人就這性格,好大喜功,大刀闊斧,要麼大賠,要麼大賺,圖個痛快!’我說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計較,願賭服輸吧。”

“他歎著氣說:‘話是這麼說,可這幾年我啥時賺過?熬了快五年了,實在受不了了。’”

“我反複勸說,陪他聊天,說一些題外話讓他開心。直到他迷迷糊糊睡著時頭上仍冒著虛汗,手冰冰的。”

“幾天後我順便去看老裴,他的氣色略有好轉,他說他要把賬上的錢都存到銀行去。我還是勸他要挺住,不要衝動。他指著牆上他寫的字讓我看:我倒在了1000點。”

“從那以後,就再也沒見過老裴。”

想到這裏,再看遠去的老裴,乞者心裏有些難過,想喊住老裴問問,卻怎麼都張不開嘴。見了麵又如何,還不是舊重提,一個是贏家,一個是輸家,難過的總是輸家。就別再去碰老裴心裏的傷疤了,再說自己這副打扮,會嚇著老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