館陶公主近日火氣十分大,甚至吩咐婢女今後食案上不準再出現板栗。她踢踢撞撞,看什麼都不如意,除了銅鏡中的自己。
“栗姬……真是不識好歹。我都已經說了是最後一次敬獻美人,加上母後佐證,她竟這樣記仇。之前那樣的親厚原來是為了如今這般羞辱我……”
館陶公主哪裏知道,栗姬對她的恨,一是由於兒子劉榮愛上了她親手送給皇上的美姬,使母子之情產生了二十年未曾有過的斷裂;二是她為幫助栗姬早日登上後位而送去的那瓶依蘭香露,栗姬卻對它過敏,從而產生了無法消除的誤會。
現在,她們不止互相看不順眼,還彼此視對方為不共戴天的仇敵。
女人之間的誤會是一場殺戮。
“公主,王夫人在門外求見。”
“不見!通通不見!”館陶公主現在覺得誰都是來看她笑話的。
不一會兒婢女回來了,手中遞出厚厚的絲綢,道:“王夫人說,這份薄禮望公主收下,改日一定要再次登門,當麵答謝館陶夫人之前的相助之恩。”
她劉嫖從來隻有索取,何來相助他人的說法?館陶公主警覺道:“王夫人?哪位王夫人?”
“是王娡王夫人。”
“她來做什麼。”館陶公主之前和她並不熟悉,那算是個安分守己的女人,比程姬、賈夫人都識時務些,尤其是比那個栗姬要識相許多!因為王娡並不多話,之前又連生三女,挨到最後才“夢日入懷”生了個劉彘,所以館陶公主一直沒把她放在眼裏。如今劉彘四歲被封王,她才覺得自己有些看走眼。
拿過絲綢包裹,打開,看見躺在底部的是對油黃澄亮的鐲子,道:“她倒真是舍得,”又問婢女,“她還在門口嗎?”
婢女又跑出去看了看,迅速回來稟報:“她竟然沒走遠!看見我開門就停住了步子。”
館陶公主道:“讓她進來吧。”
王娡進門後先對館陶公主行了一禮,才聽她的話坐下。
館陶公主見她神情十分恭謹,再聯想到前些日子栗姬那倨傲的表情,不由憤憤道:“當初真是豬油蒙了心,竟相信了那名賤妾的話。把阿嬌的名聲也連累了。”
王娡嚇了一跳,沒想到剛坐下館陶公主就對她說這麼敏感的話題,她微微看了看館陶公主,發現她無意識地罵罵咧咧,內心稍微安許,看來館陶公主就是這麼樣的性格。其實,這種性格的人,不難相處,隻要表麵上順從她的意思就能簡單地獲取信任。
於是她的臉上綻開了最拿手的,和藹的微笑,但仍然狀似不自覺地低頭:“侯爺的女兒相貌美麗,舉止端莊,渾身上下透著公主您的清貴之氣,一看就是您調教出的,非凡人小姐可比,公主不要怪妾多話,那些眼高於頂的人,何需同她們一般見識呢。”
館陶公主掃了王娡一眼,道:“先前你說謝恩,究竟是何恩?我不記得對你有任何的助益啊。”
王娡連忙將劉徹的銀項圈掉進水裏、陳嬌幫他包攬罪責的事對館陶公主一五一十地和盤托出,末了感激涕零地說道:“方才說公主您調教出了好女兒,那其實萬萬不夠形容,阿嬌這孩子秉性如此純真善良,彘兒是修了天大的福氣才得以陪她嬉戲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