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開始,源自心的蛻變
我進去宿舍的時候,亮哥和寶龍各自坐在自己的床上,臉色陰鬱的爭吵什麼。我說:嘿,內訌了啦。亮哥把枕頭甩向我,我嗬嗬笑說:怎麼個意思。咱們三個人還要練一手唄。我把手機還給亮哥。寶龍問我:為什麼,我來哈爾濱這麼久,也沒你這麼能作。
我或許是在答他,也或許是在對他倆說:我想家了,我知道出來才一個月就想家,很幼稚。
亮哥放鬆身體躺在床上擺弄這手機,寶龍問:為什麼去那個廠子,你那就是找揍。
我說:我能把燈關了麼。寶龍抬手就摁了開關,我們的屋裏便隻有亮哥手機的光亮照著他疲倦的臉。
我點起一顆煙,問:寶龍,你現在卡裏有多少錢。
寶龍聲音柔細的答到:三萬零幾百吧。問這個啥意思。
我說:你幹活多少年了,才攢下三萬多點,你知道現在娶個老婆得多少錢。
亮哥突然說話:我櫃子裏有一條黃金葉,你拿出來抽那個。
我把手中剛點的煙踩滅,點上十塊錢的黃金葉。亮哥說:給我點一顆。
我就把嘴裏的煙給了他,重新點上倆顆,分給寶龍一顆。
寶龍說:想這個東西太遠了,說你不該去找人家。你身在外邊做什麼事情都要小心翼翼的,做自己份內的事,掙讓自己安心的錢。
我說:你說的對,但是你像林傑這麼大的時候,能開這樣一間酒吧麼。
寶龍說:嗬嗬,咱們和他不一樣,他也不是靠自己有的這個。
我說:有什麼不一樣,都成年了,都是男的。
寶龍:人家有個好爹,你有爹麼。
煙霧在有限的空間徘徊,寶龍忘記了抽,一節未散落的煙灰掛在煙草上,亮哥的手機不時的發來QQ的經典聲響。我脫光了衣服,鑽進被窩。寶龍腳步聲在三人的沉默中響動。
我埋在被窩裏聲音顫抖的說:上學的時候,我是努力的,你們都看見了。亮哥和你肯定是沒有的。那時候就是多記,多背,多看。總是在“多”字上下功夫。最近,我研究著,要去多做,期待能多收獲一點,我要是卡裏有三萬,肯定回家去。換個大點的電視,買個電腦給老舅玩,他一直很好奇電腦怎麼玩。冰箱,我媽說明年要買,我想我掙了錢就買一個。比她快,我冬天買。
亮哥冷聲說:掙錢麼,不要把自己搞得受傷。
我說:我沒有啊,受傷的是林傑。你們去看到了。
寶龍掀開我的被子,用火機照我的臉,他插我嘴裏一顆點燃的煙。伸手擦我的眼角。說:這個是中華。
他問:亮哥,要不要這個。
亮哥說:我一顆就夠一年的了。你還是多想著那個哭唧尿嚎的吧。
寶龍把一條煙都塞進亮哥的櫃子,對我說:都給你了。我也要戒了。
我接著苦笑的說:多做就能多得到麼?我怎麼辦,在店門口,多站一會,還是對待客人更熱情些,那不是就搶了門童的活麼。不像寶龍,可以多打一些人,讓老板知道你很有膽色。賞識你就給你機會。不像亮哥,每天東跑西顛的管這管那。廚房做飯的,他做好吃點還有人領他的情呢。我隻能去想,多想。想走那條路,想步驟。想聽著很高端,可是最沒用的就是想。我不想沒用,想了我就去做。然後我就去做了。
亮哥說:寶龍,過年後咱們回家過年不得。
寶龍說:我隨便啊。
我激憤我大喊:回去當然沒關係,關鍵是,是帶什麼回去。
亮哥笑:這樣,你以後把你藏床底下的的錢放我櫃子裏,等回家的時候,一人一半。
寶龍說:靠,你們當我不存在的麼。我要放一起。
亮哥說:你看,有了寶龍一加入,咱倆立馬成萬元戶了。
寶龍詫異的說:你倆不是這麼無恥吧,卡裏的也算了。現在娶個老婆得二十多萬啊。
我蒙被大喊,啊。
亮哥突然說:我一會找你去,你喜歡吃什麼,我買給你。
寶龍說:什麼意思啊,發展這麼快。這個點約會。
亮哥淡定道:沒辦法,魅力選手。就是這麼容易,就是這麼簡單。
寶龍說:看你無恥的樣子,我忍不住要打你,葉子咱倆把他打的出不去中不中。說這話,亮哥床上就起來了打鬧的聲響。
我說:我剛才看見她和老虎在對麵的飯店了。
亮哥掙脫寶龍說:我知道,本來我要一起的,可是我去醫院看你了麼。
我坐了起來,不顧自己淚眼婆娑的傻樣,我說:亮哥,明天白天,你帶著林傑去那個櫥櫃廠吧。不然我白挨打了。
亮哥笑:我艸,我可沒有上趕著挨揍的心思。
我說不是,正要解釋。亮哥卻說:好,我和他去,我懂你得意思。錢就是錢,是沒有顏色的,也就沒有什麼髒不髒的。
寶龍說:亮哥,你這話題跨度太大了。突然文藝風,我受不了。
亮哥說:我去打扮一下,寶龍你也去幹活。葉子,能睡多久就睡多久。拜拜了倆位兄弟,率先脫單,感覺對不起你倆呢還。
寶龍說:我靠,靠,靠。你既然感覺對我倆不起,你有種今天不要走。
亮哥道:我要不走,有種,那也是擺設。有種,你得用啊。
男人的存在感,就同女人的安全感一樣重要。
匆匆又一天,亮哥和林傑在中午時候回到店裏。他當著我的麵掏出一遝票子放進鐵櫃子,表情誇張的說:這是你的醫藥費,現在是咱們三個的了。
我說:你有什麼好興奮的,你給林傑多少。
亮哥說:當然因為錢興奮。林傑的事,林傑的腦底包的很誇張,不過那個老板人家沒伸手,都是工人打的。
亮哥擺擺手,說:那小子,推給他手下工人了。他們中有個叫小雨的把手機號給林傑了。
我說:靠,還有這樣的,太不道義了吧。
亮哥聳肩:啥樣人都有,我的意思就是從這一萬裏拿出點給林傑得了。出來打工的能掙多少錢。你說呢?
我不確定的看著亮哥說:你在考驗我?
亮哥說:沒有,人家沒有錢,你能摳出什麼來。
我說:我一會上街,好久沒吃肉了。
亮哥點頭說:不要整肘子肉了,太膩了。
我說:我那是提點,我給他們的東西,我給啥他們就得要啥。我不給他們也說不出毛病來。對不對。
亮哥說:我真城的告訴你,整點血腸,酸菜啥的,別整一樣吃那麼久。誰也受不了、
我說:我找林傑去。
關於仇富心理,我的認識很淺薄。如果放在上個世紀,肯定是要範思想錯誤。如果世界的經濟是一塊餅,有的人吃飽了還在吃,就要有人餓肚子。
我忠於社會主義,帶有的期望就是,全部都是窮人,或者全部都是富人。但是社會發展造成的優勝劣汰,讓我們這樣人,成了關在玻璃箱裏的蒼蠅。成功,成才之路,便是學校,學校,學校,學校。之後邁入社會經受檢驗。最後一所學校就像是給品質尚可的豬肉印上合格綠戳的檢驗部門一樣。在社會中,你會被人,紅燒,清蒸,有的成功了,去了國宴的桌子,有的很一般,去了民間小院、
除了學院派之外的所有青年,都被規劃到泥濘短窄的小路上。雖然無可後非,如果我摸索著去前行,必然要髒了手,黑了臉。這是必須接受的後果。誰讓自己在可以選擇的時候做出了選擇。
但是如果,給我機會,讓我去分這張餅,我會霸占最大的一塊,然後做到公平。
東北的,我作為一個東北人,地域特征給了我心安理得的理由。我的先輩,祖宗們,都很彪。所以彪就成了我們傳承的東西。就這樣。
中午時分,日正當中,如你如他也如我。迎著一天最猛烈的太陽,我把三千塊錢拍給林傑,說:兩千給你,一千咱們給大家改善夥食。
林傑笑嗬嗬的說:我這倆月得的外撈,都不知道怎麼和我媽說。
我說:那就先攢著不要讓媽知道,畢竟不是什麼好道。
林傑點頭,正色的說:鵬哥,我那個圖紙設計馬上念完了,我在紅旗找了一個地方,一個月給800多,去練手唄。
我皺眉,我看他,我嗤笑,但我說:你做的對。
我心中突然失望,和憤怒,就像一個練了很久的遊戲號,被人盜號一樣。
我突然要向他解釋一下,我說:給你拿了2000給大家買吃的拿了1000。你不要以為我拿了7000。因為我和亮哥,寶龍。我們三個是把錢放一起的。所以無論多少都是要分成三份。
林傑並無尷尬,和動作,他平靜的說:很難想象,你們就像小孩子一樣。
我冷聲說:雖然我們訛了人家錢,但是你不要去照我們的方法去訛那幾個打工的。我想就是應該是惺惺相惜,我馬上否認,我說:是同病相憐。不要和他們要了。
林傑說:我聽你的,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覺得自己看得很清。
我說:然後你決定不和我一起了。對麼。
林傑吱吱唔唔的,說不出話。
我拍拍他的肩膀說:我開玩笑的,幹夠這個月吧。你在哈爾濱,咱們就是哥們麼。
我是一個簡單的人,簡單的人費勁扒力的想到一個主意,這個對於我們這樣見識還有智慧短缺的人來說,那某刻的靈光一現,那就是多少輩窮祖宗受累一生給積攢下來的機會。不可放過,不可錯失。關鍵是這個年歲太好,贏得了,也輸的起。可以去任性。笑.
當晚上,在我們的飯桌上,多了酸菜和血腸。在我們很多人的監視下,我要林傑打了那通電話,電話外他表情從容,笑容開懷,電話裏,他聲音冷靜,條理清晰。
他沒有捂住電話,直接當著大家和電話對麵說:鵬兒哥,請你吃飯,去不去。
我環視眾人表情,用口語說給他看。
林傑不解的搖頭。亮哥在我身邊夠著脖子對我說:你在做一遍嘴型。
我把腦袋轉向亮哥,對著他做出“滾犢子”的嘴型。
這時候,寶龍一蹲啤酒杯,說:鴻門宴。
我靠,我心裏一陣別扭,媽的,默契到這個程度,讓我都刮目相看。
林傑依舊拿著電話說:去不去啊。
我說:那就去唄,多個朋友多條路。大家都這麼年輕,誰能說誰不是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