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撇嘴冷笑說:那你也去念大學,考公務員啊。當主席。
我笑說:我不是女的。
她轉身發動車子說:一點也不好笑。大亮,你咋不說話。聊聊唄。
亮哥說:他用說的,我用做的。我比他簡單。
聽說,你在追白靜,有什麼進展啊。她在後視鏡裏有了笑意所以如此問道。
亮哥不答,我接口說道:一個人吧,一個人久了,總會想辦法留住一些信任的人。
李冠笑:你亮哥如果等她一個人久了,就被其他人搶走了。
我誠實的說:我是說寶龍覺得自己一個人太久了,所以才想方設法的留住我們。
靠,和你說話真費勁。她問:大亮,你覺得白靜怎麼樣。
亮哥答:很漂亮。
她說:然後呢。就是很漂亮。
亮哥答:很好。
她長長的“哦”了一聲,說:是寶龍撮合大亮和白靜,想把你們留在哈爾濱。她又感歎的“靠”:太不把女人當回事了。成他的工具了麼不是。
我說:誰在意她。
她問:誰,寶龍,還是白靜?
我說:是白靜,隨後我改口道:還有寶龍。然後我又改:是我們。
她見我依舊把玩著那顆香煙,便說:點著吧,我不在意的。你和誰說話都這麼尖銳麼。
我並沒有點燃它,而是放在鼻子前端,吸著它的味道說:不是,我在盡力向可以給我機會的人展示自己。
亮哥不再看外麵,而是轉過頭看向我,他笑我。我也麵對著他去笑他。他對我搖頭,我對他聳肩。
李冠說:不要這麼功利,我們可以做朋友的。
你是否喜歡傍晚,喜歡這個可以結束一天疲憊,享受家庭溫暖的時間段。傍晚啊,經曆過許多太美的故事。她挽著我的胳膊,牽著我僵硬的身體邁進另一家KTV。亮哥在身後,演成一個表情彪悍的東北保鏢。一個驕傲得體的鳳凰,挽著一個憂鬱土氣的.嗯,我是藏獒好吧。好吧,藏獒在猛,也是狗啊。嘻嘻
我把手掌插進褲兜裏,保持讓他一動不動,煙,令我後悔,第一次嚐試之後便欲罷不能。雖然他沒有能再一次給我第一次的感覺。可還是沒有戒掉。女人,肯定更會上癮,看進眼睛裏,就拔不出來了。
在那個花哨的門口,我掙脫了她的臂彎。我平視著這個美麗的女人,一遍遍的堅定自己來哈爾濱隻是掙錢的信念。
我說:亮哥你陪姐姐進去吧。我這麼慫,和人衝突會丟臉的。
亮哥說:你不要出頭麼,這是個機會。
李冠說: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挽著你進來都被門口的人看見了。
我用拳頭敲響了那扇門,故作輕鬆的說:那倆人,門童?你何必把他們當人。我依舊說:亮哥,保護好自己。
曖昧是毒。
我站在門口,坦然的接受著過往服務員疑惑的眼神。我表情不變的數了瓷磚,抬頭觀察了頂棚上的燈。隨著公主的腳步扭動脖子。
好吧,我承認,我並不坦然。我沒有記得瓷磚的數目,忘記了燈光的顏色,腦袋裏沒有任何一個公主的印象。站在那裏,我自己都覺得可笑。因為,沒有人在意誰站在那裏,沒有人理解,我自己也不理解我站在那裏的意義。可是我仍舊像一個忠誠於崗位的軍人,端著武器,頂著風雪,守衛於方寸之地。說不清,是因為我故意的模糊了記憶。有一種失落和自卑,不願意被記起。
男士皮鞋打擊在地板上的沉重聲音,在我們縣裏,有一種叫做遊藝廳的地方,有一種機子叫2002,有一個被亮哥叫做皮鞋的人物。亮哥的形容是,“我用皮鞋可以一直踹到你死。”
一個體形肥碩,神情悍勇的人物,西裝革履的出現我的麵前。他問:小兄弟,為什麼站在這裏。
我咧起嘴角,掏出煙盒從兜裏把李冠的煙插進煙盒,拿出一隻煙,點燃塞進嘴裏。舉起煙盒示意這個胖子也抽出一顆。
他避開我插進盒裏的煙,抽去一顆,我用手遮掩這火苗給他點燃。我說:等人,我們一起進來的。他們在裏麵。
胖子點頭,說:晚上總有人鬧事,搞的我有點緊張,小兄弟別在意。
我說:有人鬧事,你報警啊,警察不就是管這個的麼。
他擺手,發出哈哈的笑聲。然後從我身邊離去。
誰會去想,他做作的表演出哈哈笑聲,是什麼意思、?
有服務生給我端來一大杯啤酒,說是經理送的,我覺得自己已經收斂很多,還是被人另眼相看。還是他以為我是曾經的他。不可知的心思。
我提起酒杯,咕咚咕咚一仰而盡。林傑電話裏說:鵬兒哥,我和小雨他們在一起,他們的事,我做不了主。
我皺眉,你就和他們吃飯,吃完就走得了。他們的事不是你的事情。
林傑很是拖拉的說:他們說了很多,說了不少廠子裏的事情。
我說:你在說什麼,詳細點。
林傑說:第一,他們來是想你幫他們從老板那裏要出來工資,總共是七萬多點。第二,是他們來了五個人,廠子一共有五個人。第三,他們有的知道進貨渠道,有的認識商場的買家。
我說:然後呢。你什麼意思。
林傑說:我沒什麼意思,就是你知道一個廠子,最重要的不是機器,材料,而是工人。
我笑:嗬嗬,你真的讓我刮目相看。你真的很敢想。
林傑說:鵬兒哥,我真的需要錢,我想我弟弟上好點的學校,希望媽媽不要太累。
我說:別和我說這些東西,你把電話給小雨。
馬上,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在電話中說:鵬哥,我是小雨,你還記得我啊。
我客氣的接話說:你好啊,我當然記得你,你多大了。
小雨說:十七,馬上成年了。
我說:你們一起的同事呢?
小雨說:大剛,22。小李,24。陳叔,45。還有我們司機30多歲。
我點頭沉吟著,我問他:你有膽兒麼。我馬上說,當我沒問。把電話給林傑。
電話裏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傑哥,電話。
我笑:除了你弟弟,還有人叫你哥麼。
林傑笑,還沒說出話。
我打斷他的表達欲望,說:大剛,小李,小雨,你帶他們來我這裏見麵。我來問問他們具體的事情。
我突然想到一個讓亮哥脫身的辦法。如果按照李冠的交際圈,可以得罪她的人,肯定也不會是像我們一樣一文不值。
我抬起手要敲門,突然想到怎麼會有人聽的到,我直接擰開門把手,然後還是用另一隻手敲了門。
屋內的鐳射燈,四處亂閃,一個身材欣長的女人,正對著屏幕眉飛色舞。亮哥呆呆的坐在沙發上,拿著飲料小口的嘬。李冠埋頭在一個女人懷裏說這什麼,屋內的男人們有的喝酒,有的擁著女伴。
亮哥首先被我驚動,他放下飲料向我走來。更多的人隻是掃了我一眼,就繼續自己被打斷的動作。
亮哥左右歪自己的脖子,說我:怎麼事。
我說:等的好累,你知道是誰了麼。
亮哥搖頭說:我問過幾次,她不說了又。
我說:什麼意思,濤聲依舊了又。
亮哥說:她就和過生日的那個說話了。我怎麼看得出來是不是複合了。
我說:你覺得是誰?
亮哥說:這個怎麼可能感覺出來,不過我感覺肯定是在裏麵。
我說:你一會什麼都別做,我找好人了。
亮哥說:你說什麼就什麼吧。不過,我覺得李冠突然沒那個意思了。
我說:你管她有沒有那個意思呢,讓她欠咱們情分這是目的。
亮哥哼出口氣說:我以為你還得很久才能適應這個打工生活呢。
我笑說:唉,人都說錢難賺,屎難吃。錢難賺是深有體會了,屎難不難吃,吃下去才知道。
亮哥說:這有什麼關係。
我說:不能覺得難做,就不去做唄。你笨死了。進去不得了。
亮哥搖頭說:不得了,沒什麼話題,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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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亮哥,咱們過年的時候就回去吧。我不喜歡打工了。
亮哥摸我的頭,他說:不是都說好了麼。過年一起回家過年。
我說:我說的是不想給人打工了,憋屈。
亮哥說:嗯,可是不給人打工,咱們怎麼辦啊,都得經曆的玩意,經曆經曆就好了。
我說:我頭好疼,我真想中個彩票,然後就退休了。開個服裝店,不用他掙錢,就能養活一家人就好。
亮哥附和我說:是啊,簡單才是好。
我說:你不是一心要出人頭地麼,怎麼還說簡單才是好。
亮哥說:嘿嘿,我這不是目標定的高點,然後到不了預期的目標的時候,會突然驚喜的發現就算退而求其次,竟然也不錯。
我說:靠,這是名言吧,我好像聽說過。
亮哥點頭:嗯,等我成了名人,它就是名言了。
我繼續說:亮哥,其實我和你出來,本想賺個電腦錢就得了,然後就在明水找個什麼師傅,晚上回家打打遊戲。你呢,你想給家裏帶點什麼。
亮哥斜著眼睛看我說:你在逗我呢吧,還是你和我說謊話。
我說:我沒有,我對咱們從小到大的情分發誓,我沒有。
亮哥說:我真的沒有想到,你是這麼想的。要說我的真實想法,就是在明水總讓寶龍請咱們吃飯,過意不去。你也看到了,念書,我根本念不下去,家庭也無法支持,我也不想被寶龍拉下的太遠。
我回味著他的“家庭也無法支持”突然一個激靈。
我想著我的身世,竟然無法不去拚搏,那一刻,所有受在家人身上的累,充滿了我的身體。
我突然困倦了,我需要一張床讓自己睡去,培養好精神和體力。然後做一個好的開始,開始一刻不停的消耗自己年輕的身體。或者,不擇手段的發揮自己疼痛的腦袋。
我曾想,如果家人在我的童年,少年時期,對我壞一點,對我差,也許我就能安穩一些。安慰的做自己的保安。掙著安心的工資。不爭也不鬧。
太沉重的東西,不適合輕浮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