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44 惡性擴散(1 / 3)

腦硬體在我通過連鎖判定的視野觀測到懸浮半空的人格保存裝置時,偽速掠的高速通路已經構造完畢。雖然視網膜屏幕暫時失效,無法將這個通路以肉眼可視的具體形狀勾勒出來,但是身體卻在腦硬體的協同處理下沿著這條看不見的通路疾馳而去。

我的速度極快,然而當我越過正在溶解的血球時,融化的血光也以連鎖判定也無法進行觀測的速度一卷而上。“江”的力量擁有極強的吞噬性,我不敢使用高周波泛域切割裝置去硬碰硬,在血光出現異動的刹那間,將放射性灰粒子共鳴裝置朝人格保存裝置揮去。

這道血光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即便比我的行動慢了一步,卻肯定可以後來居上,振蕩衝擊無法擊潰“江”的力量,這已經早有證明,我隻能希望振蕩衝擊能夠延緩它的速度。

振蕩將人格保存裝置、我以及血光全都籠罩起來,雖然視網膜屏幕已經無法呈現警告和損傷數據,但我仍舊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以微觀粒子的程度瓦解,振蕩將粒子相互結合的力量抵消,甚至以相反的力量拉扯,而這種相反的力量並不來自同一個方向,無序的,錯亂的,又極為頻繁的力量在體內蔓延,我似乎聽到了身體龜裂的聲音。這是我第一次在振蕩最高潮時闖入振蕩空間,終於讓我體會到被振蕩衝擊直接命中時的感受。

我沒有觀察自身的受損程度,痛苦不再是如之前那般根本不存在,但是當痛苦出現時,立刻就被腦硬體刪除了,這些痛苦來自於沒有義體化的部位,我能感覺到那些肌體、血管、神經和內髒的破裂。即便沒有視網膜屏幕呈現受損數據,我也知道,這具身體已經瀕臨崩潰邊緣,我就如同之前殺死的那些女性素體生命一樣,隻要再直麵一次振蕩衝擊就會徹底化為塵埃。

比起自己,我更關心背上收容近江的棺材,我已經聽到了從棺材上傳來的咯吱作響的聲音,更嚴重的龜裂正在瓦解棺材外殼,不過,按照瓦解的速度,隻要我以當前的速度直接衝出振蕩範圍就能在棺材徹底崩潰防止近江受到振蕩的傷害。這和我奪取人格保存裝置的目的不相違背,一開始我就已經將這種程度的傷害放在考慮範圍內,隻要艾魯卡的血光沒有第一時間奪走人格保存裝置,我的計劃就沒有失敗。

而那道血光在超越我的一刻,的確被振蕩延緩了速度,它似乎定格了一下。這一下足以讓我和它越過十多米的距離,而此時,在強光大放的黑白色的線構世界中,人格保存裝置距離我們根本就不到十米。

腦硬體飛速運轉,它的協同讓我得以在這極短暫的時間擁有足夠的思維空間,但是,我除了鬆開高周波泛域切割裝置,朝人格保存裝置伸出手之外,已經無法再做更多的動作了。世界正在變得緩慢,這其中也包括我自己,仿佛身處於一灘泥濘的沼澤中,無論怎麼用意誌催促身體的動作,也無法在客觀上令其加快。

血光雖然停滯了短短的一瞬,但仍舊比我先一步觸碰到了人格保存裝置。思維速度的加快和連鎖判定的力量讓我在這極短的時間中觀測到細節的變化,血光並沒有立刻溶解吞噬人格保存裝置,也許“江”的力量在艾魯卡的控製下,為了不讓人格保存裝置受到傷害而徹底失去溶解吞噬的力量,這讓我決定刺穿這道血光,火中取栗。我知道這種思維方式更接近賭博,血光的吞噬力量也許僅僅被精確控製在人格保存裝置大小的地方,但是,即便出錯,會讓自己失去一隻手臂,我也決定要這麼做。

時間已經不足以讓我做出更多的動作,我並攏了五指,手刀就已經貫穿了血光,然後,指尖傳來接觸到人格保存裝置的觸碰感。血光在被貫穿之後,以貫穿點為中心陡然一旋,正當我認為這是某種反擊的先兆時,它卻以這漩渦狀四下崩散了。沒有任何力量,如果一張脆弱的糖紙,盡管我感到意外,但仍舊挑動指尖,改變施加在人格保存裝置的力量,在它接觸了指尖後再度翻滾著拋起的下一刻,將它握在手中。

在連鎖判定呈現的黑白色全景視野中,在第一道血光崩潰的同時,第二道血光已經從下方射出來,血球此時已經徹底瓦解了上半部分,露出艾魯卡的人形,他正抬頭望著我。我能清晰感受到,從那紅色鏡片的眼鏡後射來的一種瘋狂又冰冷的目光。

無論是直覺還是瘋狂轉動的思維都在告訴我,這道血光和第一道虛有其表的血光完全不同,它讓我出於本能地戰栗恐懼,就像是被難以抵禦的天敵鎖定,而這個天敵正饑腸轆轆。接觸到的話就會被吃掉,即便能夠活下來,失去的部分也無法長回。這才是真正的“江”的力量。

血光來得是如此之快,而我隻能憑借慣性繼續向上直升,身在半空既無法加速,也無法改變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