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莎與畀的通訊結束後,走火他們的交涉也已經獲得他們想要的結果,倒是席森神父看上去沒有什麼想要得到的,不過即便他看上去什麼都沒要,但是在這場冒險中,他大概是除了我和近江之外收獲最大的一個吧。盡管被硬塞進他腦袋中的世界資訊讓他吃盡了苦頭,將來還說不定還有什麼後遺症,但是在世界末日近在眼前,能夠最大增加力量的話,即便有一些後遺症也無所謂吧。
“一分鍾後,我將為你們開啟一道對接基地的臨時數據對衝空間。”畀在通訊中如此說道。
當我們做好傳送準備的時候,視野範圍內的管道區開始了新一輪的變動。無數的管道在旋轉、合並、改道,不斷改變自身構造,本來不相連的地方連接起來,本來連接的地方則斷開,不斷有零件和管道殘骸從天空落下,也有同樣的物體從我們所在的地方,以及更下方的區域向下落去。這些零件和殘骸有大有小,小到隻是一顆螺絲釘或一片金屬碎屑,大的也有直徑達到百米的殘骸,當它們下落的時候,不斷砸在下麵的管道上,發出劇烈的碰撞聲和斷裂聲,有許多本來看似不會斷裂的管道也因此斷裂了。
遠方出現巨大的影子,看輪廓像是建設機器正在移動,從燈光閃爍的穹頂到下不見底的深淵都在發生異變。雖然畀沒有進行解說,但這應該是她正在對三十三區進行全麵調整,顯然,莎早有準備,舊的安全係統瓦解之後,新的安全係統以超乎想象的速度重建,在這次異變之後,整個三十三區將真正納入以她為核心的安全係統的掌控中。之後,就算是形成臨時數據對衝空間也是可以做到的事情。
雖然一開始有人擔心會被從天而降的殘骸砸中,但實際上,在這次區域重建中,畀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看似。而我們所在的地方也沒有被波及到,哪怕是因為我們所在管道的一端同樣被從天而降的巨大殘骸砸壞,但在劇烈的震蕩中,我們仍舊沒有掉下去,隻是大家在管道的傾斜中有些手忙腳亂。哪些看似無序的,被下墜物體殃及的管道在近江的計算中,也是早有計劃,通過這種解體的方式進行調整。
“真是太可怕了。”榮格緊緊抓住金屬管道表麵的一根橫條固定身體,在傾斜了六十度的管道上環視著周遭的異變。至於他所說的可怕,究竟是指這種大規模的調整,還是進行這種調整所需要的巨大而精確的計算能力,就十分曖昧了。
我們所在的管道繼續向下傾斜,不一會就從水平變成了九十度的垂直,從管道表麵升起更多的橫條,構成了一條長長的扶手梯。我們攀在扶手梯上,目光所及之處,異變在不到一分鍾內就停止了,而在視野之外的地方,轟鳴仍在繼續。現在,我們所看到的地方,樣子已經和之前記憶裏的完全不同了,縱橫交錯的管道顯得更加有序,以廣域視角來看,就像是一條條刻意規劃好的回路。一片片燈光在管道表麵蔓延,整個管道區仿佛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正在運作的機器。
一分鍾後,建設機器的巨大輪廓已經向上和向下攀登了很遠的一段距離,個頭變得渺小起來,不過可以用肉眼辨識的數量已經達到了三十多個。
我還是第一次一次性看到如此多的建設機器,也第一次意識到,在這片廣袤的地下區域裏,還有著更多我所沒有了解的東西。
我們凝視著這宛如開天辟地般的異變,除了榮格之外,再沒有一個人說出話來。在那些宏大的聲音遠去之後,一個半透明的膜在我們頭頂上方徐徐張開,這層膜沒有具體的顏色,也沒有具體的形狀,隻是隔著那層膜,所看到的景物會變得有些異樣,這才能讓人意識到有這麼一層看似很薄的東西正在頭頂上平鋪開來。
當膜的直徑抵達一個範圍之後,它開始向下拉伸。雖然大概能夠想到這就是臨時數據對衝空間構成時的視覺現象,但是詭異的景象仍舊讓我聽到上邊和下邊的人發出抽氣的聲音。我可以看到上方的走火和下方的銼刀都不由自主地繃緊了身體。拉伸的膜將我們徹底籠罩之後,周遭的管道也開始一個接一個地消失,就連我們借助扶手梯攀附的管道也不見了,隻剩下這些金屬橫條鑲嵌在空氣中,構成一條宛如通往天堂的階梯,階梯盡頭藏在一片如雲狀的光芒中,仿佛延伸到了另一個世界。而階梯下方,最後一人的腳下則是一片虛空,除了扶手梯外,其餘的空間也是一片虛空。
有人向下看,有人向上看,彼此對望了半晌,最終近江打破沉默,對我們說:“隻有一條路,我們上去吧。”
於是,最上方的席森神父開始向上攀登,我們一個接著一個跟隨在他身後,一步步進入那片仿佛通向天堂的光芒中。
穿過光芒後,我們發現自己在一個封閉的金屬箱子裏,當所有人都進入之後,金屬箱開始震動,並產生明顯的下落感。我們觀察著這個足以容納所有人的金屬箱,很快就發現,這正是我們最初借以進入基地的升降梯。之後,記憶變得清晰起來,我們沿著同樣的道路穿過車庫,回到基地的大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