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散文(5)(2 / 3)

“盈盈江水向南流,鐵鑄艄公紙做舟。三百灘頭風浪惡,鷓鴣聲裏到潮州。”這是邑人康泳的一首《由汀往潮舟中作》,於此可見先前的水流,灘多浪急。這灘多浪惡,才有了紙船鐵艄公的說法。然泛舟江上,見得兩岸連山層巒疊嶂,其中多有山花爛漫鳥鳴喈喈,又可抵去一些行舟之苦。沿著汀江,由閩入粵,是廣東的潮汕,再下南洋,走歐美,足跡就這樣遍布了世界。然而天涯海角的遊子啊,不管你走到哪裏,都難以忘懷流水的承載。“仍憐故鄉水,萬裏送行舟。”事實就是這樣,一葉生命的小舟,是沿著故鄉潺潺的流水漂向遠方的。隨流水而回望,便自然有了一個母親河的比方。南來北往,聚散依依,走近母親河吧,那是一種依戀的情懷,如同偎依在母親的身邊。這樣的比方是很貼切的。因為母性,有著天然的同情與牽掛。山是父性的,河才是母性的。父性的山在阻斷視線的同時也隔開了彼此的生活,不像水的流動,不管源自哪裏,總會彙聚在一起。一水南流,且不管君住江之頭還是我住江之尾,都是共飲一江的水。如水的牽掛,將大家的心連在一起,如此守望相助,才能眾誌成城。回望中,似水流年,也許許多影子都模糊了。然山環水繞城郭人家,早已剪切成一幅幅風景畫片,粘貼在記憶的時空中。

(原載於《名城汀州》2010年11月30日)

最美的小城

20世紀三四十年代,一位叫路易o艾黎的新西蘭人將長汀與鳳凰譽為中國最美的兩個小城。這或許是出於一種觀感,但顯然與山川城郭及風土人情相關。那山川城郭,就是四圍山色,層巒疊嶂,一條河蜿蜒如帶,緩緩流過小城。河水那樣平緩,就如同流走的日子一般。清早,霧還未散去,就有人蹲在河邊的石級上洗衣,砧杵聲此起彼伏,好似從過去一直回響到今天。回過頭來,可見一列矗立的城牆。城牆沿江而築,那河也就成了護城河。牆外流水,牆裏人家。人家由窄窄的街巷貫串起來,卻都可通向那條大街。大街好比主題,街巷則是許多細節。走在小城的街巷裏,觸目的是不失古樸的畫麵及淳樸的人情。彼此都是一條江與一座城的格局,卻演繹出許多故事。這一條江一座城的故事是說不盡的。眾所周知,鳳凰的大山裏走出一個沈從文,他用一支筆描繪出湘西獨特的地域風情及許多傳奇故事,從而表達出對人性美的禮讚。而長汀,則成了中央蘇區的重要組成部分,展開的是如火如荼的革命事業。一代偉人及許多先烈都在這裏戰鬥過,並留下光輝的足跡。

而今硝煙烽火早已遠去,但讓目光撫摸一下革命的古跡,仍會感到心靈的悸動。辛耕別墅是一座精致的宅院,為紅四軍司令部及政治部舊址,毛澤東、朱德等在這裏分析形勢及製定行動方針;中華基督教堂是傳教者留下的,有別於傳統的古建築,卻為中共福建省委舊址,周恩來、劉少奇曾在這裏工作過;汀州試院,本是舊日士子應試之所,則為福建省蘇維埃舊址。汀州福音醫院,是中央紅色醫院的前身,院長傅連暲是士紳階層的人,卻舉家連同醫院一起參加了革命。張家祠屬於姓氏祠堂,也成了福建省職工聯合會舊址,劉少奇及陳雲曾在這裏指導工會工作。雲驤閣,其建築是古色古香的,則是長汀縣革命委員會舊址,表明革命的行動已落實到基層,或者說要從基層做起,才能發動民眾。這些古建築,本身自有價值,卻在特定的年月裏承載了革命的內涵,從而賦予了新的意義。還有瞿秋白烈士紀念碑,在羅漢嶺下。當年的瞿秋白,帶著一身病痛走進囚室。他回首生平,留下一卷《多餘的話》。其實話並非多餘,乃是一個革命者真實的內心表白,既不隱瞞人生的矛盾,又重申了信仰的堅定。由囚室到臨刑前小酌的秋白亭再到行刑之地的羅漢嶺,三者大致在一條線上,那幾百步的路程,瞿秋白是高唱著《國際歌》走完的。相連起三點一線來,便濃縮了一段革命之旅。

登上城中高處,舉目而望,山南山北的樓房層層鋪排開去,表明格局的擴大。而在城市化進程中,最引人注目的當是拔地而起的工業區。想當年,革命者不忘生產與建設,因之小城還有紅色小上海的美譽。這個最美的小城,不會停留在時光深處,仍會趕到時代的潮頭。詩人艾青寫過一首《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