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越軌(2)(1 / 2)

昨天,盡管俏姑對丈夫仁厚不能陪自己過生日表示出極大的不滿,但仁厚還是走了。仁厚臨走再三解釋,說如今金子價格看好,並且跟廣州那麵已經約好了的,隨意更改交貨日期既惹對方反感又不太安全。至於過生日,那隻是一種形式,我心裏裝著就是了。再說年年都有個生日,以後陪你好好過吧。說著看看腕上的表,笑模笑樣地走了。

俏姑早已感覺出,丈夫仁厚一旦回到家裏,總是極力表現對她的熱乎勁。特別是晚上,對自己的興趣比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但多數時候是虎頭蛇尾。有好多次,丈夫出差回來的當天晚上,俏姑總以為會找回以往那種感受,不料丈夫沒等她生出激情,自己先嗬聲連天有了睡意。而且俏姑感覺那撫摸,那親吻,並不是發自他的骨頭裏,是極其漂浮的。有一次,沮喪而惱怒的她撥開丈夫肥胖而軟綿的手,翻轉身獨自睡去了。她的生氣使丈夫的睡意一掃而光。丈夫使勁將她的身子扳過去,一條胳膊從她的後頸穿過去,另一條胳膊伸過前胸,猛地將她抱緊,咬牙切齒地問俏姑我對你到底有沒有真心,邊問邊使勁抱。俏姑被抱得難受,隻得按照丈夫的意願回答。當丈夫滿意後發出香甜的鼾聲時,黑暗中的俏姑卻兩眼湧出了淚水。丈夫那次出差回來,當晚半途而廢,不料以後一厥不振。麵對俏姑的不滿和疑慮,丈夫再三解釋是自己人過中年腎虧了,解釋的時候長籲短歎,滿臉沮喪。但麵對仁厚的表現,俏姑隻報以冷冷的一笑。

裝飾華麗的樓頂仍在旋轉,這時旋轉的樓頂竟又變成了二啞巴的臉麵。二啞巴的兩隻眼睛爍爍閃光,正燃著熊熊的欲火。

在俏姑對二啞巴表現出和藹和親近後的某一天,俏姑吃驚地發現,二啞巴換了一聲幹淨的半舊帆布工作服,胡子刮得光溜溜,而且連毛草窩一樣的頭發也洗得黑白分明,梳理得有條不紊。俏姑還發現二啞巴有了微妙的變化:那就是目光既熾烈又怯弱,神態既自若又忸怩。俏姑為此既感到好笑,又隱隱有一種快意。

二啞巴整天除了幹活就是想入非非,那時他由俏姑的臉蛋想到一絲不掛的肉體,由一絲不掛的肉體想到長在前胸的乳房,想到雪白的肚皮,想到豐滿的大腿,想到兩瓣碩大的腚,想到那個唰唰唰衝出一股尿液的神秘所在,想的時候,口幹舌躁,渾身發熱,兩腿間的東西就精神抖擻起來。二啞巴很明白,俏姑對自己所表現出的和藹和親近,等於俏姑自己將自己披在身上的虎皮脫掉,從而使敬畏的心理一掃而光。二啞巴很有自知之明,他沒有把自己的理想搞大。他先選擇的是“一飽眼福”。當俏姑去廁所解手路經鍋爐房,並朝立在門口呆望著她的二啞巴送去一個溫柔而友好的笑容時,二啞巴激動萬分。二啞巴認為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遇,他得抓住機遇實現他的遠大理想。二啞巴活了半個多世紀,至今別說接觸女人的肉體,就連女人的腚到底是個什麼模樣都說不上來。二啞巴盯著前麵那個搖來搖去的肥大卻不太圓溜的臀,心砰砰直跳。二啞巴“砰”地扔下鐵鉤子,幽靈一樣尾隨在俏姑的後麵。廁所是分男女的,二啞巴象征性地完成了撒尿的全部過程後,將注意力統統集中到了隔壁。還能聽到隔壁零零星星的排泄聲,心裏盤算此時對方的腚必露無疑。恰好隔壁牆上留著一個小孔,那小孔不是為了男女便於互望,而是為了節省電費按裝燈泡合用的。二啞巴賊一樣湊近小孔,卻被不偏不倚掛在小孔正中的一隻燈泡阻住了視線。二啞巴仇視著那隻燈泡,並毫不猶豫伸手將燈泡撥開,不料燈泡磕在磚牆上脆生生地響了一聲。二啞巴還沒來得及一飽眼福,一句嚴厲的責罵從小孔鑽過來:“二啞巴,不要臉!”二啞巴當即臉麵發燒,心咚咚狂跳起來,倉皇逃出廁所,躲進了鍋爐房。二啞巴滿以為躲進鍋爐房裏就算完事,其實就在他“滿以為”的過程中,俏姑已經站在他的麵前。俏姑的臉蒙著一層黑色的霜,盯著二啞巴可憐巴巴的右眼,厲聲說:“二啞巴,你聽好,往後你要是再不規規矩矩,告給仁厚非打斷你的腿!”二啞巴畢竟是二啞巴,他既沒經過風雨,又沒見過世麵,膽子比老鼠大不了多少,當即嚇得渾身發抖,腦袋一耷拉如斷了抽頭筋。自此二啞巴時刻躲避俏姑的目光,碰著俏姑時就立即低下頭,加快步子走過去,比老鼠遇著貓還要害怕。整天除了拉屎撒尿,倒渣加煤,幾乎不在院子裏停留,連分外的活也不幹了。二啞巴的突然變化,反而使俏姑感到了隱隱的失落,她真希望再看到那隻爍爍閃光的左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