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姑望著二啞巴旋轉著的麵孔,突然激情湧動。她起身搖搖晃晃來到洗澡間,將衣服脫的一絲不掛。俏姑的皮膚光滑,彈性也不錯,隻是乳房有些鬆軟下垂,象沒裝足東西的袋子。她悲觀地掃視了一眼自己的前胸,然後將水龍頭閥門擰到最大,任憑猛烈的水流衝刷。洗畢,坐在梳妝台前,從抽屜裏取出眉筆、唇膏和“純羊油抗皺美容霜”,重新化起了妝,頃刻間眉毛細了,嘴唇紅了,麵皮白了,眼圈黑了,完全變成了原先的模樣。俏姑將自己赤裸的身子往床上一擲,喊:“二啞巴——”。
二啞巴聽到喊聲,放下活計,慌忙跑上樓來。但見桌子上一片狼籍而不見俏姑。聽得俏姑在臥室裏,小心翼翼地推開門,將腦袋往進一伸,驚得一個趔趄,後腦勺磕在門楣上發出“當”一聲鈍響。與此同時,二啞巴緊閉的左眼驟然睜開,兩束賊亮的目光在俏姑身上停頓了一下,馬上掉轉了頭。俏姑滿麵笑容,又柔柔地喚了一聲二啞巴。二啞巴沒應言,僵在那裏始終撂給俏姑的是一個脊背。俏姑嘻嘻一笑,說:“你進來,怕什麼呀?再拿出看我撒尿拉屎的勇氣來嘛!”二啞巴一聽將頭埋下去。俏姑吼了起來:“快點,讓你進來你就進來!”二啞巴一激靈,乖乖地進了屋,但眼睛始終看著地麵。俏姑又緩和了口氣:“抬起頭來嘛。”二啞巴毫無反應。俏姑又猛吼了一聲,將二啞巴的腦袋吼了起來。俏姑看到二啞巴在微微發抖。俏姑燦然一笑,喃喃地說:“原來是個膽小鬼!”然後一拍大腿:“你看——”聲音變細而且向上滑去,像一個天真的孩子在同伴麵前炫耀一件稀奇的東西。二啞巴似乎膽子壯了些,左眼又倏地睜開,目光瞄向俏姑所指的部位。俏姑又將倒在胸脯上的一隻乳房握住,搖動著對二啞巴說:“來呀,你看這是什麼?”俏姑的溫柔與挑逗,終於使二啞巴放肆起來。二啞巴眼如銅鈴,不住地咕嚕咕嚕咽唾沫,同時做出了猛撲過去的姿勢。俏姑望著猶豫不決的二啞巴,突然舌根僵硬地嘟嚷起來:“妙韻,你上來吧!妙韻,你快上來呀?”弄得二啞巴一臉的詫異。
俏姑赤條條躺在那裏,被二啞巴狂吻著。二啞巴一直從她的額頭吻到腳尖,叭嘖兒,叭嘖兒的聲音震天動地。俏姑的皮膚光滑又有彈性,卻並不潔白,是一種偏暗的黃色;俏姑的乳房鬆軟下垂,像沒有裝足東西的布袋毫無生氣。但二啞巴認為俏姑的皮膚是世界上最美的皮膚,乳房也是世界上最美的乳房。吻著,摩挲著,揉捏著,還將棕紅色的乳頭小心翼翼地捏了捏,像嬰兒一樣咂咂有聲地吸吮。俏姑木然地看著上麵瘋狗餓狼一般的二啞巴:二啞巴蓬亂肮髒的頭發像風吹雨打過的枯草,發黃、暴突的眼珠如發光的燈泡,狹長而向裏凹去的、長滿了微黃色絡腮胡茬的臉附著汙垢,整個麵孔跟毛驢十分相似。俏姑突然咯咯地笑起來,邊笑邊咕噥:“哈哈,誰說我醜?我不醜呀!哎呀,好舒服!好痛快!二啞巴,你再狂點,再瘋點,再野點呀?你這個不中用的!哎呀,好舒服!好痛快!”笑著,咕噥著,兩眼就湧出了淚水。淚水湧滿眼眶再從眼角溢出來時,變成了晶瑩的珠子撲簌簌滾落下去。二啞巴此時已經無法控製自己,跟真的瘋了一樣,對俏姑情緒上的變化毫無覺察。二啞巴開始得寸進尺了。他氣喘籲籲,大汗淋漓,兩手抖索著怎麼也解不開褲腰帶。二啞巴的動作停止了,俏姑那瘋狂的潮水正在洶湧中忽然停下,她睜開迷朦的雙眼看到二啞巴滿頭汗水,滿臉惶惑解著褲帶的醜態,心頭猛然被什麼東西撞擊了一下,潮水立刻退盡。她猛然用力推開二啞巴,瞪著一雙淚眼,厲聲說:“你要幹什麼?!”二啞巴當即怔在那裏。俏姑冷笑了一聲,說:“今天算你好運,你現在該出去了!”二啞巴原先的亢奮勁立馬一掃而光,黯然失色的臉滿是疑惑。俏姑聲嘶力竭地喊道:“出去——”二啞巴的腦袋慢慢耷拉下去,提著褲子出去了。
屋門叭地響過,屋裏逐漸靜了下來,二啞巴如何出去的,俏姑一無所知。我俏姑也是個俏姑,我就這麼下賤嗎?俏姑兩眼發瓷躺在那裏,一切仿佛凝固、一切的意識都不存在了。俏姑躺著,赤裸著身子仰麵朝天躺著,就那樣躺著……
這天晚上,仁厚又沒回來,半夜時分,一條黑影從樓上下來,鬼魂一樣向亮著燈光的鍋爐房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