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羊血·人血(1)(2 / 3)

飛飛見狗寶動怒,耗子樣溜出去。

事後狗寶才意識到,蘭花表麵上真心一意跟自己過日子,暗裏卻揣著一顆花花心。

當時蘭花說什麼都不願意做狗寶的媳婦,“洞房”之夜不脫衣服。狗寶急了,就叫了幾個人幫著用繩子將蘭花的手腳捆住,然後找一把剪刀,將蘭花的衣服分解了取下來。狗寶望著細皮嫩肉的蘭花,說:“你已經是我的了,趁早死了逃跑的心吧,我不會把你再讓給別人的。從今以後我會疼你,會好好待你的。”事實上狗寶也真心疼蘭花,每天專門給蘭花一個人做好飯吃,每次去鎮上趕集,總要給蘭花買新衣新鞋什麼的,但就是籠絡不住蘭花的心。蘭花每天哭哭啼啼哀求狗寶放了她,並且還逃跑過兩回,一回被狗寶發覺追了回來,另一回讓村民們發現,並抓住送給了狗寶。為了提防蘭花再次出逃,狗寶每次下地幹活或外出時,讓本族的幾個女人看著,直到一年後蘭花生下孩子,蘭花才再也沒有提要走的話。隻是平時對狗寶帶理不理,從不拿正眼看狗寶。蘭花活潑大方,喜歡描眉搽粉穿好看的衣服,喜歡跟男人們說笑,喜歡在男人們麵前挺著胸、扭著屁股走路。這樣的身子,這樣的性格,很容易吸引住饞眼睛的男人。狗寶提防的是村裏的幾個喜歡吃野味的風流鬼,而這些人卻因狗寶平日看護到位,除了過過眼癮,空想一番,隻能吹滅燈將各自的老婆當蘭花。狗寶萬萬沒有想到,真正盯上蘭花不放的是一個外鄉人,一個整天挑著兩個盛雜貨的大籠屜,敲著撥浪鼓沿村叫賣的貨郎。

狗寶清楚地記得,那是一個陽光烤得人流油,大地冒白煙的上午,狗寶正在村對麵的坡地給看西瓜的窩棚頂上抹泥巴,耳畔突然響起一陣多年不曾聽過的聲音。

咚嘣咚嘣咚,咚嘣咚嘣咚,咚嘣咚嘣咚嘣咚嘣咚嘣咚……

狗寶遠遠望見,一個肩挑兩個大籠屜的人,悠哉悠哉地進了村,隨著步子,一前一後兩個大籠屜不停地跳著舞。

咚嘣咚嘣咚,咚嘣咚嘣咚,咚嘣咚嘣咚嘣咚嘣咚嘣咚……

貨郎手握撥浪鼓,不斷搖出一串串節奏明快,悅耳動聽的鼓聲。跟著,各家的大門就閃出花花綠綠的人影。

狗寶回去吃午飯的時候,看到貨郎蹴在那棵離自家大門不遠的大榆樹下,巨大的樹冠撐出一片清涼的樹蔭。

貨郎的麵前,一層層的籠屜全擺放在地上,裏麵有糖塊、香煙、水煙、火柴、花椒、大料、蠟燭、發卡、梳子、胭脂、口紅、針、線等等,全是些日常所用的小玩意。貨郎正在往一塊布上擺放吃食,狗寶的眼珠就發現了一塊幹肉,一包花生米,兩個燒餅和一瓶白酒。狗寶的喉節當即滑動了一下,並將滑出的口水咽下去。狗寶看到貨郎眉毛又濃又黑,眼睛又大又圓,身體粗壯結實,年約三十出頭。

貨郎看到陌生的狗寶,很友好地抄著好象東北,也象河北,還有點內蒙味兒的外地口音,說:“兄弟,喝一口兒?”

狗寶說:“不不不,你吃你吃。”且說且向自家大門走。

狗寶嘴裏嚼著蓧麵窩窩拌苦菜,心裏想著貨郎的幹肉和白酒。

狗寶無意中發現蘭花頭上別著兩隻新發卡。

狗寶問:“買貨郎的?”蘭花目光輕飄飄地瞥一眼狗寶,隻哼了一聲。

狗寶馬上討好地說:“好看,好看,別在你頭上更好看。”

蘭花說:“貨郎的貨真全呀,要啥有啥,也不算貴,一盒胭脂才五毛錢,一支眉筆才三毛錢。下午我再去買點胭脂和口紅。”蘭花說的時候並不看狗寶,仿佛在自言自語。

狗寶說:“老往那上麵花錢……買點實用的。比如買雙鞋呀,頭巾什麼的。”

蘭花的嘴就嘟嚕起來,說:“那好,從明天起,我天天頭不梳,臉不洗,穿髒衣服,咱看人們笑話誰!”

狗寶說:“好好好,買,買!”

蘭花就笑了,說:“我打扮漂亮了,你看著不也舒心嘛。”

蘭花叨叨的時候,狗寶瞟見一顆人腦袋探進大門。

“兄弟,能給點水喝嗎?”外麵傳來貨郎既象東北,又象河北,還有點內蒙味兒的聲音,聲音洪亮而厚重,這種聲音隻有在健壯如牛的身體裏才發得出。

狗寶對著窗外大聲說:“等一下!”

蘭花就拿起了暖壺。狗寶說:“天這麼熱,冷水減渴。”蘭花拿起瓢要從水缸裏舀冷水,狗寶就從蘭花手裏奪過水瓢,自己舀了半瓢水,親自送了出去。狗寶端著水走出去的時候,貨郎已經站在了大門的門洞裏了。狗寶看到貨郎手裏拎著一隻酒瓶。

貨郎一口氣灌下半瓢冷水,將喝剩的多半瓶白酒舉在狗寶的胸前。

貨郎說:“兄弟,這是薯幹酒,償償。”

狗寶推開酒瓶,說:“不不,我怎能白喝你的酒?”

貨郎說:“別客氣,全當我用酒換你的水啦!”抓住狗寶的一隻手,將瓶勁貼住狗寶的手心。

就在兩人為酒你推我讓的時候,蘭花一直站在家門口。貨郎與狗寶說著話,抽空張望一下蘭花,看蘭花的眼睛珠子賊亮賊亮。當時狗寶正專心一意想著該不該將酒瓶接住,並沒有留意貨郎的眼睛在幹什麼,當他經不住貨郎誠心誠意的慷慨和陣陣酒癮的襲擾,將酒瓶實實在在握在自己的手裏時,隻聽蘭花說:“看你們倆才有意思,狗寶,水夠喝了嗎?”沒等狗寶開口,貨郎搶先說:“夠啦夠啦,謝謝!”說著朝蘭花笑笑。蘭花也笑,並拽了拽衣服的下擺,挺一挺本來就很高的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