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下半部(24)(2 / 3)

--沒有。

--今年四月十四日,你有沒有指使叛匪圍殺指導員?

--沒有。

--今年四月十七日前後,你有沒有指揮叛匪先包圍黃土場,又突襲甑子場?

--沒有。

--今年四月十八日晚上,甑子場被圍期間,你有沒有利用回家去搬調武裝分子之機,給台灣發報說龍洛已被攻陷、區長已被生俘?

--沒有。

……

--去年十二月,你有沒有被胡宗南委任為“川陝鄂綏靖公署反共救國挺進軍第六縱隊”司令,並兼任“川康掃共救國軍”東山地區總司令?

--沒……哦不,有,但我沒接受。

--今年三月中旬,你有沒有被台灣方麵委任為“大陸人民反共救國軍第一縱隊”司令?

--有,但我沒接受。

--那你之前怎麼不說?

--你沒問,我說啥?

--你說沒接受就沒接受嗎?

--那我怎麼說?

--怎麼說都沒用!我這裏有三份《委任狀》!三份!

--這就是你新找到的證據?

--當然。

--如果這也算證據,早知道我就讓菜拿三十份《委任狀》來填上你的名字,三十份!

--見過狡辯的,沒見過你這麼狡辯的!

--我哪有狡辯?

--還狡辯?安,我再問你,你認為教官、師爺、賬房有罪嗎?

--沒有。

--怎麼沒有?他們是你的親信,你的所有罪他們都有參與!再說,桃花寺與匪特密謀,後來又私藏槍支,僅這兩條都是死罪!

--你該不是因為扣兒嫁了我,懷恨在心,公報私仇吧?

--安,我告訴你兩點:一、我遠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卑鄙,二、隻有卑鄙的人才有卑鄙的想法!

--我想見祥。

--我通過組織轉達過你的訴求,可是,祥不想見你。

--禾,我不想跟你說。你讓你們處長來跟我說吧!

--安,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吧?

--那我還是低看自己,就跟你說!

--你還是跟墳墓說去吧!

一輩子都在與人過招並擅長過招的安,以為自己這場過招是贏定了,沒想到,卻是輸招,且輸得很慘,命都搭進去了。

兩天後。安、教官、師爺、賬房等九名罪大惡極的叛匪被押赴至安府南側塘坎上執行了槍決。槍決前,包括九人在內的七十多名五花大綁的叛匪,押至廣東會館曠壩,跪在因平叛而殞命的“山西口音”、女公安等解放軍、公安和地方政府人員七具屍體前,列席參加了在這裏隆重舉行的追悼會。追悼會由副縣長主持,正式參加者是解放軍和工作隊。在這裏,區長盛宣判了九個倒黴鬼的死刑。之後,九人被押赴刑場,整個甑子場萬人空巷。

子彈敲響的敔聲,落定了塵埃。

扣兒婆婆後來還是終於想起了一些人的名字,她說師爺叫崇,教官叫慎。賬房的名字她總也想不起來,她說大家都喊他賬房,隻喊他賬房。她說師爺、賬房都是安氏家族中的遠房親戚,前者出自二房、後者出自四房。長房都去了馬來西亞。

體現在身體內外、方方麵麵控製能力很強的魚兒,控製住了扣兒。

所以,完成送花儀式後的有天晚上,在喝了一點小酒,完全清醒的情況下,俠肝義膽豪情萬丈的魚兒,以一種表功表心跡兼自吹自擂的耿直,向扣兒吐露了一切。這是一方麵。另一方麵,他又覺得自己可以欺騙天下玩遍天下,但不該對扣兒有任何欺騙和玩耍,同時,他也想把由此淤塞的不爽不快,一口氣吐得幹幹淨淨,讓身與心全都無遮無攔水一樣透明起來。水不透明,扣兒見不了魚兒的美麗。他是這樣吐露的:扣兒!扣兒啊!

為了得到你,我讓藍買通街坊對你說,珍家拋下你去了香港。為了不失去你,酉告訴我蛋沒死後,我就讓當過獵人的他殺了蛋。為了見到你,老子不去貴州當狗日的上校特派員回到了東山。為創造再一次得到你的條件,我必須除掉安。為除掉安,我陷害了安,那天晚上我出去後又回來把菜給安的《委任狀》放在了安府,後來,“三三暴動”失敗後,又讓人用一紙匿名信,把三份《委任狀》的藏放地方告訴了禾。為了不傷到你,我沒準他們往龍洛打炮。為讓你的生活過得更輕鬆,我殺掉了瘋子珍。為再次得到你,我送了一籃迷情花給你,而我事先吃了解藥……

魚兒想,把自己如何如何愛對方的話,把自己如何如何坦蕩的話,以事實呈現的方式告訴對方,對方一定會大受感動,並以反過來更加愛自己的行動,來呈現對方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