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明顯長久居於人上,鮮少遭人搶白,更何況這般歪理。
看我一臉無所謂的無賴樣兒,氣得嘴唇顫抖:“你聽聽,他烏七八糟地倒是說了些什麼?”
沉酣本來陰著臉不理睬,這回子卻笑了:“小家夥嘴上向來不饒人,景嵐你省省氣力,總歸是辯不過他的。”
景嵐?原來這家夥就是景嵐!
我再次仔細地上下打量,應該是沒有見過,可為何對他的聲音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呢?
我問:“景嵐?原來你就是暗宮的專職間諜!”
景嵐不解:“什麼是間諜?”
我道:“就是指你暗藏在朝廷裏,偷偷摸摸地替暗宮盜消息傳情報之類的。”
景嵐很“正”,氣質嚴謹,連坐姿都意外的端正,這與暗宮其他高層散漫自由的做派相左。
不過此時,他再次顫抖,我懷疑若不是礙於沉酣,他會立刻大手一揮把我拉出去砍了。
從此以後,景嵐看我的眼神都似在跨越障礙。
隻是當下,他選擇無視我,繼續改造沉酣。
從□□百姓大義講到微妙的時局再到所謂的“不得已”,
在我看來就世界觀方法論、大局細節、人性弱點都一一講到了,
可沉酣就是不買帳。
所謂“萬言萬當,不如一默”,直到今天我才算真正領會此箴言的玄機。
沉酣…
…果然牛人也。
“…
…你不相信我也沒轍,可是主上頂多再有十日就回來,你說我怎麼辦?”景嵐忒沮喪地問道。
沉酣的雙眼狹長上挑,若是耷著眼皮保持沉默,就如同睡著般恬然。
此言之前,我真分不清他是被念叨至瞌睡還是裝作打盹兒,
而此言一出,沉酣竟立刻答道:“十日?我約摸著今日就該到了。”
景嵐一愣,說道:“不可能。若今日回來,路上不過行了三日,如何趕得急?”
沉酣笑笑,不語。
我這可不是偷聽,而是正大光明地聽。可是怎麼聽起來依然玄乎,他們在說誰?
主上?時間?回來?!
在我的認知裏“主上=雲馨”,可是那人昨天還端坐在輝雲殿上鳥都不鳥我,
今天怎麼又搞出“還沒有回來”的事實?
難道我一直在做夢?
我百思不得其解,景嵐正在論證諸般“不可能”的原因,沉酣卻意外地篤定就在今日。
倆人論到一半,聲音戛然而止。
沉酣悠然道:“回來了,不是嗎?”
景嵐麵色微白,招來貼身侍從吩咐幾句後急急地趕出門去。
沉酣頗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而後也跟著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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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腦子裏一團黑線,懵懂地起身出門又返回來。
管他怎麼個景兒,某人回來老子憑啥迎接?
難不成還得高舉橫幅,揮舞鮮花?
… …惡寒。
正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我搖頭晃腦地坐回桌前,飲茶。
尚未品出滋味,沉酣那廝一把拎起我的後領拖出門去。
秋風過,枝葉飄搖。
沉香榭內的奇花異草味香氣馥,一湖碧水浮蕩落蕊。
此時當屬晚膳時分,丫鬟侍童忙裏忙外,倒也顯不出幾位權重之人意外倉促的腳步。
遙岑是第一個趕到的,他緊皺眉頭:“景長老,這是怎麼一回事?我剛剛還以為聽錯了。”
說實話,這位算是挺幹淨的一人,可我總感覺能從他身上嗅到血腥氣。
許是心內反感,身體不自覺地避開數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