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的亮了,貢丸郎,哦不,永福依舊睡得安詳。而我則怕離開後會有什麼打擾他安眠,便撿了許多石頭將他掩住,好像一間石屋。你給的照護太多,我卻沒有機會再報答了。
害怕再多呆會便再沒有勇氣離開,我匆忙的逃離了那片溪穀。眼前的樹木越來越繁盛,我的心卻越來越沉。昨天是陰天,我和永福已經迷失了方向,隻能埋頭一直前行,如果明天之前還走不出這個山林,恐怕我也隻能留下來和永福做伴了,我是不介意,永福肯定是不願的。或許真的是永福在庇佑著我,天亮後不再和昨天一樣陰沉沉的,陽光再次光顧了這片山林,溫暖了我的脊背。
現在是6月下旬的早上,太陽直射北半球,陽光過來的方向應該是正東偏南一點,而我剛剛正好是完全背對著這個方向,那麼我之前應該是在向正西偏北行進,還好沒錯。之前在華陽登岸以配合在香山進攻的主力,然後乘車沿江到達陣地,和永福逃跑後因永福身體狀況還有山路難行等情況,每天大約隻能行進20多公裏,也就是說大約離開登陸地點才50公裏左右。若是推斷無誤,此刻我應該還在安徽境內。安徽目前已淪陷大半,如果我不能在安徽完全淪陷前逃到湖北,那就隻能躲在山裏做野人了。但最讓我擔心的是因為連續兩天的逃竄,休息和飲食都得不到保證的情況下,我的身體已經出現發燒的情況,如果不能及時的補充體力,我隻能倒在這片山林裏,便宜了過路的野狼或什麼的。
冥冥之中仿佛真有平安庇佑,就在我燃燒著自己僅剩的體力翻過眼前的山坡後,我看到了一座小廟。你或許理會不了我當時是怎樣的心情,但當我跨進廟門的那一刹那,整個世界都在旋轉雀躍著。你以為那是幻覺嗎?不是的,隻是我暈了過去而已。
再次清醒過來時,自己正平躺著,頭上好像搭著濕巾,眼皮因久未合眼腫成了一條縫。也許是發燒的緣故,渾身骨頭裏都透著酸痛,但有痛的感覺就是好事,起碼證明我還活著。唔,終於得救了。我側過頭想看看周圍,奈何屋內光線太過昏暗,朦朧中隻見得一個身影坐在小窗邊,手上捧著卷書,仿佛正在研讀,那應該就是救命恩人吧?床頭邊擺放著一張凳子,上麵有個空碗,看樣子是我應該是吃過了,難怪沒有太餓的感覺。似是發現我醒了,窗邊的人問道
“你醒了?”一個女聲傳來。
我正要開口答她,卻發現喉嚨幹澀嘶啞,發不出聲音來。
她好像也發現了我的異狀,初開始好像還有點疑惑,後來竟驚呼“呀,入迷了。忘記給他喂水了”
於是便聽見腳步離開的聲音,不多時腳步聲又想起,走到了床邊。一手扶著我的腦袋,一手開始往我嘴裏灌水。
“咳。。咳。。咳.”她明顯沒有照護過病人,喂水如同潑水一般,我喝進去的水,還沒有流到脖子和胸口的多。聽見我咳了起來,她才放下碗,問“還想喝嗎?”
我搖了搖頭,感受了一下聲帶的情況,終於開口道謝。“有勞師太了,多謝師太救命之恩”
“師太?”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傳來的聲音比剛剛高了8度。
我眼皮依然睜不開,兼且她還背對著窗戶,更是看不清楚。也可能是個年青的比丘尼?可都出家了,不該計較這些吧?但我還是開口道歉。
“剛才稱呼多有得罪,得道師父莫怪”
“師父?”聲音再度提高8度“那你是不是還要請教我法號啊?”裏麵竟帶著一絲怒意。
我方才心下大悟,可不是,人家出家人都是講法號的,兼還救了你一命,你還出言少思,果該有此一難。“確實如此,還請賜教法號”
立於床前的師父許久沒有講話,好一會兒才冒出來一句,聽起來還有點咬牙切齒:貧尼法號臥淳,你可要記得了。
“是,臥淳大師救命之恩,在下定然銘記,不敢稍忘。方才對臥淳大師多有得罪,萬望海涵。”
“不忘就好,念你有病在身,隻罰你念誦貧尼法號百遍”
我心下疑惑,不過是稱呼不甚妥當,為何出家人要如此在意?片刻之後又恍然,如此年輕的聲音,又能修了幾年佛?她救我一命,即使不求報答,我亦當結草銜環,何況隻念誦百遍?當下就開始年送起來:臥淳臥淳臥淳臥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