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沛然嘟嚷說:“瞪我幹嗎?我是沒拿人家的針線嘛。”

到了食堂,大家坐好了,馬團長端起麵前的飯碗站了起來說:“我以白開水代酒,代表八路軍獨立團歡迎你們這幾位遠道而來的朋友。你們既是在天津執行任務的功臣,又是我們八路軍的新生血液,我希望你們來到根據地以後,能迅速地融人我們這個抗日的大家庭,早日成為一名真正的八路軍戰士,把日本鬼子趕出中國去。”

大家也禮貌地站起來,紛紛鼓掌。

章沛然說:“馬團長,我們現在都是有功之臣了,還不算一名八路軍戰士?我看我至少都可以跟周師兄一樣,當個連長什麼的。”

馬團長、周劍峰和王亞茹大笑。王亞茹說:“這小子還真逗。”

童卉覺得章沛然怎麼老出洋相,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踢了他一腳。

崔浩天皺著眉頭說:“首長講話時不能插話。”

馬團長笑道:“連長是不是委屈你了?你看我這個團長要不要讓給你做呀?”

大家哄笑,章沛然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馬團長又道:“按照我們這裏的規定,你們從敵占區來到根據地以後,要先接受組織上對你們的政治審查,審查合格後你們才能參加八路軍。然後還要接受軍事訓練,訓練合格後,根據你們的訓練成績再把你們分配到合適的連隊。”他眼睛轉向章沛然說:“怎麼樣章連長,你對我的回答滿意嗎?”

章沛然更加不好意思說:“滿意,滿意……”

馬團長幹脆地說:“滿意就吃飯,把這些統統的消滅掉。”

大家紛紛開始吃飯,章沛然伸手拿過兩個窩頭,遞給童卉一個說:“童卉,給。”

童卉白了他一眼說:“我自己會拿。”說著自己伸手拿過一個。

章沛然有些尷尬,對著窩頭狠咬了一口,不過在吃了幾個雞蛋之後,再嚼窩頭就不香了。

吃過了飯,崔浩天和周劍峰就帶著章沛然等人去群工科。

崔浩天參加八路軍前做過工廠裏的學徒工,因此自命不凡,以純正的無產階級產業工人自居,他立場鮮明,政治理論水平也很高,缺點就是太主觀,總是板著一副階級鬥爭的麵孔,即便是和他最熟悉的人,一年到頭,也難得見過他笑幾回。

章沛然出身於大城市,這種鄉間小村來的很少,因此一路走來免不得新奇地左顧右看,同樣,他那副城市公子哥兒打扮也引得沿途百姓向他們投來好奇的眼光。

媚妞又從一側追了上來,她一把拉住章沛然的手說:“小兄弟呀,你以後要是嘴饞了就到姐姐家來,姐姐叫媚妞,就住在村西頭……”

章沛然對這女人印象不錯,就說:“謝謝姐,我叫章沛然……”

媚妞看著章沛然英俊白淨的臉,不由得有些發癡,一不留神忘了看腳下,被個坎子絆了一下,一跤跌了出去,引得周邊的百姓一陣大笑。媚妞也笑著伸出手說:

“兄弟,快拉你姐起來。”

章沛然上前把她拉了起來,媚妞卻趁機在他手背上掐了一把。章沛然趕緊縮回手,幾步跟上了隊伍。

童卉有些看不慣章沛然和媚妞拉拉扯扯的,瞪了他一眼後,緊走幾步跟上了周劍鋒,對他說:“師兄,這裏的抗戰氣氛比我想象的還濃烈,真讓人熱血沸騰。”

周劍峰笑著說:“小卉,你別太興奮了,我可提醒你,這裏可是農村,和大天津有著天壤之別,你們初來乍到,肯定有很多地方不適應,你還是要做好吃苦的準備……”

童卉就勢拉住周劍峰的手說:“師兄你放心吧,隻要能參加八路軍,打擊日本鬼子,就沒有我吃不了的苦。”她突然意識到什麼,有些羞澀:“再說,不是還有你和我在一起呢嘛。”

周劍峰穿著軍裝被一個女孩子拉住手有些不自在,就輕輕把手抽回來說:“小卉,你放心,我會照顧你的……”

說話間大家已經到了“群工科”的院子前,大門兩側還有八路軍戰士站崗。

周劍峰停下腳步對童卉說:“我就送你們到這裏了,我要回去了。”

童卉有些意外:“啊,我們不在一起嗎?”

周劍峰笑道:“你們現在還不是八路軍戰士,怎麼可能和我在一起?”覺得話有些唐突,又繼續解釋道:“你剛才沒聽馬團長說嗎?按照我們這裏的規定,你們從敵占區來到根據地以後,要先接受組織上對你們的政治審查。”

章沛然從旁邊冒了出來說:“這麼複雜呢?我還以為一來了就發槍呢。”

周劍峰笑了笑說:“你以為八路軍是你們學生會呀?好了,你們進去吧,我也要趕回我們偵察連的駐地了,還有任務呢。”

童卉一把拉住周劍峰,依依不舍地說:“師兄,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你?”

周劍峰回答:“放心吧,我就住在下崗村,不遠,我一有時間就過來看你們。”

童卉的眼眶濕了:“師兄,我不想讓你離開我們。”

周劍峰關切地開導說:“小卉,好好表現。來日方長啊!”

章沛然不以為然的分開童卉拉住周劍峰的手說:“周師兄,你有事就去忙吧。”說完又轉向童卉說:“童卉,你放心吧,不是還有我嗎?”

周劍峰又對章沛然說:“沛然,你也好好表現。爭取早日成為合格的八路軍戰士。”

章沛然信心滿懷地說:“沒問題。”

這時候,崔浩天在遠處喊道:“你們幾個動作快點。”

章沛然覺得來了救兵一般,拉起童卉就走:“快點,叫咱們呢。”

童卉甩開章沛然的手氣惱地說:“我的耳朵不聾,你別拉著我。”回頭看見周劍鋒一直朝他們揮著手,直到他們進了群工科的院門,才轉身回下崗村去了。

群工科的會議室雖然簡陋,但整潔嚴謹,充滿了濃濃的政治味道,正麵牆壁上懸掛著毛主席和朱德總司令的畫像。兩側牆壁上貼滿了火藥味很濃的革命標語。

崔浩天坐在主席台上,旁邊坐著群工科的另一個幹部張幹事。

台下,坐滿了來自全國各地的男女青年。大家心情激動,忍不住議論紛紛。

章沛然這輩子除了鋼琴的琴凳,就從來沒坐過沒靠背的椅子,更何況還這麼粗糙,他忍不住悄聲對童卉說:“這會議室還沒我們家的客廳大呢,而且還貼了這麼多標語。”一邊說還一邊晃了晃屁股下麵的長條板凳說:“這椅子連個靠背都沒有?也太簡陋了。”

童卉瞪了章沛然一眼:“你少在這胡說八道的,這是抗日前線,又不是你們家的天津會館,我早就聽劍鋒師兄講過,根據地的條件很艱苦,讓我們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話是這麼說,不過她心裏也覺得這裏的條件確實比她想象的還要艱苦。

章沛然還要說點什麼,卻聽見崔浩天咳嗽一聲,提示大家安靜,然後說:“現在開會了。”

大家立刻安靜下來。章沛然也閉上了嘴。

崔浩天用犀利的目光把每個人掃視一番,而後艱難地作出了一個笑容之後才開始講話:“各位有誌抗日的同胞們,首先,我代表獨立團歡迎大家的到來!”

在場的人都用力地鼓掌。

崔浩天繼續講道:“各位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為了抗日這一共同的目標走到一起來的,這非常好,因為你們終於走出了你們人生的最關鍵的一步,這也是你們實現共產主義理想的第一步……”

他話還沒說完,童卉舉手說:“服告崔科長,我們想參加偵察連,盡快投身抗日第一線,請問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參加八路軍?”

崔浩天做手勢示意她坐下,繼續說:“我知道大家想參加八路軍的心情很急迫,但是八路軍不同於國民黨反動派,我們是一支工農武裝,是共產黨領導的隊伍,不是誰想加人就能加人的,我們還需要對你們進行嚴格的政治審查。”

大家聽後都很吃驚,現場一時唏噓聲一片:“我們來就是參加八路軍打鬼子的,還要接受審查呀?”

“要是審查不通過我們還能不能參加八路軍了?”

“這明明就是不信任我們嘛。”

崔浩天敲了敲桌子提示道:“大家安靜,我們黨的政策是聯合一切抗日力量,爭取抗日戰爭的最後勝利,但是,現在抗日鬥爭的形勢非常複雜,根據地經常有日偽特務出現,為了保證我們八路軍隊伍的純潔性,你們必須無條件的接受審查,如實地向組織說明你們的一切情況。”

在座眾人麵麵相覷。

崔浩天可不管大家有什麼感受,繼續按部就班地說:“下麵我說一下在座人員這兩天的安排。首先,大家先要如實地填寫一份個人情況登記表,請大家注意,一定要本著你們對共產黨、八路軍的一片熱愛如實填寫。”

章沛然小聲地對童卉說:“煩死了,這個人怎麼這麼囉嗦呀?我屁股都坐痛了。”

童卉也下意識地挪動了一下屁股,但仍一臉嚴肅說:“別說話,好好聽著。”

章沛然不服氣地說道:“咱們大老遠的跑來,不就是抗日嘛,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搞這麼多幹嘛。”

他說這話的聲音稍微大了一些,被崔浩天聽到了,嚴厲地說:“大家不要說話,現在不是搞民主的時候。”

章沛然隻得閉上了嘴。

崔浩天惡狠狠地瞪著章沛然說:“好了,今天的會議就先開到這裏,下麵由張幹事安排你們分組討論,明天將由我們的千事對你們進行單獨審查。我再重申一點,在你們的審查沒有完成前,誰也不能走出群工科的大門,否則後果自負。”

章沛然一聽又急了,忿忿地說:“憑什麼呀?你這不是限製人身自由嗎?”

崔浩天嚴厲地瞪了章沛然一眼說:“就憑這裏是根據地,不是天津的花花世界!”

章沛然啞然,他不笨,一下就明白了:來到了根據地,就得遵守根據地的規矩了。

會後,張幹事開始分配住房,章沛然正要回房去,卻看見媚妞正在院子門口衝著他招手:“兄弟!”

章沛然自到了根據地,就隻覺得媚妞對他最好,於是笑著走過去說:“姐姐,你是找我嗎?”

媚妞喜笑顏開地說:“是找你、是找你……兄弟呀,你這一聲姐姐把我叫的骨頭都酥了。”

章沛然嘿嘿一笑說:“姐;你找我有事嗎?”

媚妞把一布袋山核桃塞到章沛然手裏說:“姐姐是特意給你送核桃來的。”

章沛然雖然嘴饞,但也學了些規矩,就說:“姐,我不能要,八路軍有紀律……”

媚妞說:“我知道八路軍不拿群眾一針一線,可咱倆不是外人,我是你姐姐不是嘛,誰要敢說你違反紀律我找他說理去。”

章沛然拿著核桃,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正不知所措的時候媚妞乘機咬著他的耳朵說:“兄弟呀,我告訴你,多吃帶殼的東西對你們老爺們有好處。”

院子內張幹事看見這一幕,很是厭惡,就大喊一聲:“章沛然,趕緊回宿舍!”

章沛然回答:“是。”趕緊轉身向宿舍跑去,邊跑邊回頭對娟妞說:“姐,再見。”

這聲“姐”讓媚妞的臉上笑開了花,心滿意足地走了。

章沛然走進自己的宿舍,大家正邊收拾行李邊聊天,他四下看了一下說:

“哦,房間還蠻大的。”

一個東北小夥子熱情地對他說:“我說老弟啊,你還愣那幹啥?還不趕緊上炕歇會兒。”

章沛然指了指通鋪:“上炕?”

東北小夥拍了拍通鋪說:“對呀,上炕。”

章沛然覺得意外,嘴巴張得大大說:“不會吧?咱們四個大男人睡在一張床上?”

東北佬說:“那有什麼呀,在我們東北七八個人睡在一個炕都算正常。”

章沛然覺得有意思,笑著說:“我長這麼大還沒睡過這麼大的床呢,我要睡最中間。”說著一個飛身魚躍爬到炕上,隻聽見“咚”的一聲,隨後他就用手按了痛處叫道:“唉呦,這張床怎麼這麼硬啊。”

旁邊的河南小夥訕訕地說:“兄弟,這土炕都是磚頭壘的,哪有不硬的?”

章沛然疼得呲牙咧嘴:“我們家的床……”話音沒完,忽然皺起了鼻子問道:

“你們誰的腳這麼臭呀?熏死我了……”

東北小夥摳腳摳得正舒服,就說:“不可能,俺這腳可是上禮拜新洗的。”

章沛然作嘔,抄起一個臉盆跑了出去。

章沛然正滿院子找水龍頭,突然聽見不遠處廁所中發出一聲女子的尖叫,章沛然聽出是童卉的喊聲,聞聲趕去,隻見兩名男青年正尷尬地站在廁所門口。童卉滿臉羞紅的從廁所裏跑了出來。

章沛然氣憤地衝到了兩個男青年麵前說:“你們怎麼回事?人家女孩子在裏麵上廁所,你們進去幹什麼?要耍流氓是不是呀?”

其中男青年解釋道:“我們不是有意的,誰知道裏麵有人呐。”

另一名男青年脾氣大些,憤然說:“你張個大嘴亂說啥?誰要耍流氓呀?”

章沛然見那男青年生的牛高馬大,又是二對一,有些膽怯地退了兩步說:“你要幹什麼?還想打人怎麼著?”

還好張幹事及時趕到,勸道:“吵什麼吵?男女共用一間廁所,這種事免不了的。”

章沛然吃驚地說:“什麼什麼?男女通用怎麼用?”

張幹事說:“那有什麼不能用的!裏麵要是男的你就進去,要是女的你就等會。”

童卉覺得章沛然這公子哥兒做派挺丟臉的,在一旁不滿地瞪了一眼章沛然說:

“你瞎嚷嚷什麼?這裏是根據地,條件艱苦嘛。”

章沛然被童卉這麼一說,覺得委屈,但是他畢竟腦子反應快,隨口說:“那至少也得掛個牌子呀。”

張幹事不解:“什麼牌子?”

章沛然說:“對呀,牌子。弄個牌子,上麵寫著‘廁所有人,請稍候!’,再上廁所就把牌子掛在外麵,省的誰忘了問就衝進去,搞得大家都尷尬。”

張幹事一聽樂了:“還是你們大學生聰明啊。好吧,就這麼辦,沛然,你去寫個牌子來。”

章沛然樂顛顛兒的去了。

寫好了牌子,章沛然又開始為洗漱的事情發愁了。水缸裏隻有冷水,既沒有牙粉,更沒有香皂。隻得對同學高誌國問:“帶牙粉了嗎?”

高誌國說:“還牙粉呢?你就將就吧。”

章沛然歎了一口氣,繼續看著臉盆發呆,無意中一抬頭,看到院子裏的一顆枯萎的植物,認出那是一顆麥冬,他知道麥冬是可以清除口腔的汙垢,興奮地自言自語:“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呀。”

第二天一大早,晨曦剛露,小院裏就響起了集合的號聲。

同學們快速從宿舍衝出來,站在院子中,隻有章沛然還裹著被子不肯起來。東北小夥使勁地推著他說:“章沛然,快起來,集合了。”

章沛然打著哈欠說:“搞什麼呀,這麼硬的床,一晚上都睡不著,這才睡著了……”說著翻了一個身,還想繼續睡。

這時,崔浩天闖進宿舍,大聲喊道:“章沛然,你沒聽見集合號嗎?馬上給我起來,到院子裏集合!”

章沛然這才不情願地坐了起來,仍然哈欠連天。他魔怔著起了床來到院子裏,看了一眼隊列,擠到了童卉的身邊,小聲地問:“你昨晚睡的好嗎?那床太硬,我一晚都沒睡好……”

童卉示意他別說話,可他根本沒注意還繼續說:“哎……跟你說……昨天我找到一株麥冬可以……”

童卉有些惱怒說:“你別說話行不行?”

章沛然不知所措地說:“行……哦,行!”

崔浩天見章沛然說起話來沒完沒了,全無一點組織性紀律性,對著章沛然大聲說:“章沛然,出列。”

章沛然反應了一下問:“出列?哦……”他快快地向前走了兩步。

崔浩天讓章沛然單獨站在一邊,然後就不再搭理他,轉向大家說:“我知道,大家到我們根據地來都是為了支持我們的抗日工作,這很好!但是老話說的好,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既然來了咱們根據地就要遵守根據地的規矩!而且,我醜話說在前頭,咱們這裏是什麼地方?是根據地!是戰場!不是什麼人想來就來的!凡是在這裏的同誌,都應該經受得住考驗,承受得了艱苦的。今天你們既然來了,那就要先接受我們的審查和考驗。昨天大家都填寫了個人情況登記表,一會兒大家分別接受我們幹事的審查,你們要把自己的家庭背景,出身經曆都說清楚……”

看樣子他正想長篇大論地說下去,突然章沛然一聲喊:“報告……”

崔浩天不滿意說話被打斷,瞪著章沛然說:“講。”

章沛然拚命夾著自己的雙腿,有些扭捏地說:“崔科長,我……我要上廁所。”

大家哄堂大笑,崔浩天見他那樣子隻得說:“去吧。”

章沛然顯然是憋慌了,拔腿就跑,童卉不屑地看著他的背影,哼了一聲。

早飯後,大家按時來到了群工科會議室,等大家一坐好,張幹事就對大家說:

“你們現在開始,把以前的經曆都寫下來,寫好上交!要詳細,不得向組織隱瞞。”

趁著大家填表的空擋,崔浩天悄悄對張幹事說:“審查工作關係重大,不可掉以輕心,特別是對那個章沛然,我看這小子流裏流氣,一身資產階級作風,一定要重點調查。”

受到了崔浩天的指令,張幹事在與和章沛然較為熟悉的劉敏、高誌國談話時,著重詢問了有關他的事。高誌國說:“章沛然人不錯啊,有抗日激情,還給我們學生會捐贈過一台印刷機。”

張幹事繼續問:“他這麼做還有其他原因嗎?”

劉敏笑著解釋說:“還有就是章沛然喜歡童卉,他說童卉是他心中的女神,為了童卉他做什麼都願意做,嘻嘻。”

張幹事問:“章沛然為了追求童卉才幫助你們,你知道他的錢是哪來的嗎?”

高誌國說:“章沛然的父親是天津藥業公司的老板,他們家有的是錢。”

張幹事又問:“那他的父親就是個大資本家了,他們家和日本人有沒有生意上的聯係?”

高誌國說:“我聽說日本人想請他爸爸做商會會長,而且他還有一個未婚妻,名叫唐蕊,他爸爸是個漢奸。”

張幹事如獲重寶,把這些都一一記錄了下來。

上午的調查結束後,有了短暫的空閑時間,童卉等幾個女生就把一路上穿來的髒衣服換下來洗洗。童卉見章沛然一身髒兮兮可憐巴巴地坐在門口發愣,覺得他這次確實也是受了自己和周劍鋒的利用和連累,有些過意不去,就主動提出幫他洗衣服。章沛然感激地看著童卉。深情地說:“童卉,謝謝你。”

童卉最不喜歡的就是章沛然總是用這種暖昧的態度對自己說話,就硬邦邦地說:“章沛然,以後你得學會自己照顧自己了。”

章沛然嘿嘿笑著說:“一定一定。我不但要照顧好我自己,我還會保護你呢。對了,早晨一直沒來的及,我給你拿麥冬去,可以清口的。”說著就跑了。

章沛然拿了麥冬回來,發現童卉已經不見了,正要去女生院子裏找,忽然聽到院門外傳來一陣貨郎鼓聲,他喜出望外:“這下有牙粉了!”沒頭沒腦的就往院子外麵跑。

崔浩天正引領著馬團長和警衛員從院子外麵進來,章沛然差點就和他們撞上了,崔浩天斥責道:“章沛然!你搞什麼名堂!”

章沛然一邊抱歉地笑著,一邊指著門外說:“牙……牙粉!”說著人已經出了大門。

馬團長笑著說:“這小子……哈哈。小崔呀,你們群工科的工作要抓緊哪,現在不少連隊可都盯上你手裏的那幾個大學生了。”

崔浩天為難地說:“這些人的消息可真快,不過這些學生昨天才到,底細還都沒有調查清楚。”

馬團長說:“小崔,小心謹慎是對的!不過目前我們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這些孩子不遠千裏來到根據地,那就說明他們有心抗日,從這一點上,我們就應當充分地相信和支持他們。

崔浩天說:“是、是,馬團長,咱們還是先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