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卉隻管癡呆呆深情地看著周劍峰,說不出話來。
周劍峰也突然發現,曾經是那麼熟悉的人,怎麼一見麵突然發現沒話可說了呢?這時朵兒上前來說:“周大哥你放心,童姑娘沒事,隻要休息一陣子就會好了。”
童卉這才說:“我沒事。”
周劍峰敷衍道:“沒事就好,好好把你的手臂養好,還得靠它打鬼子呢。”
童卉低著頭,用左手扶著另一隻受傷的胳膊委屈地說:“你,你就惦記著這隻手呢?”
周劍峰索性將錯就錯,故意大聲地笑了笑說:“可不是,你這隻胳膊可以抵我兩個排呢,鬼子可是對它聞風喪膽啊。”
童卉的心開始絞痛。
朵兒聽了,心中暗喜,故意拿了一塊毛巾上前替周劍峰擦汗:“周大哥,你看你,跑了滿身大汗,也不知道休息一會兒。”
周劍峰也不好意思,他擋開朵兒的手說:“朵兒,行了,我不熱。”
朵兒不依不饒說:“什麼不熱,你看你這汗,衣服都濕透了。”她說著竟把手伸進了周劍峰的脖子裏。
周劍峰尷尬地對童卉笑了笑,童卉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朵兒才不管他倆什麼表情呢,隻管推著周劍峰往出走,邊走邊說:“你趕緊去把衣服脫下來,俺給你洗了。”
周劍峰說:“不用了。”
朵兒說:“什麼不用了,這樣人會得病的。快去快去。”
周劍峰被朵兒使勁往門外攆。他扭頭看看童卉,童卉死死地低著頭,麵色鐵青。
正好這時章沛然也來看童卉,還沒進門就看見周劍峰被朵兒推出門外。
周劍峰也覺得這樣對童卉太殘忍,又不好明說,就氣惱地對朵兒說:“朵兒,你別這樣行嗎?這讓人家看見多不好。”
朵兒不以為然地說:“有什麼不好,我不就是叫你去把汗衣服脫了嘛。俺是衛生員,你要是生病了俺有責任,再說了,你俺得重點管。”
周劍峰突然喊道:“這是部隊,我是這裏的一隊之長,我必須要注意影響,你知道不知道?你總是這麼拉拉扯扯的,成什麼體統?”
見他發了脾氣,朵兒還是害怕得諾諾地說:“周大哥,我、我不是想惹你生氣,我是……”
周劍峰看見朵兒驚嚇成這樣,又覺得不忍,就緩和了口氣說:“對不起朵兒,我不是生氣,我是想提醒你,這裏是部隊,我們一定要注意影響。”
朵兒噙著眼淚說:“周大哥,俺不懂什麼影響不影響的,俺隻知道俺都照顧你大半年了,俺已經習慣了,別管在哪裏,其實我早把我自己當成你的……”
周劍峰覺得再這麼說下去不好收場,趕緊說:“哦,我還有事。”說著轉身就走。朵兒愣了一愣,追了過去說:“周大哥,你的衣服。”
等他們都走了,章沛然才悄悄地走到院子裏,房間裏是不敢進去了,隻敢隔著窗戶往裏看,恰好看見童卉痛苦地倒在床上,一把將被子扯過來捂在頭上,被子隨著身體不斷起伏,一看就在哭泣。
章沛然再看看遠去的周劍峰和朵兒,憤憤不平地自言自語說:“都什麼人呐。”
若論怎麼把男人變成自己的,朵兒的腦子比童卉好使得多。見周劍鋒對她有些冷淡了,她就悄悄趁王亞茹一個人在大隊部的時候找到她。王亞茹開始還以為她是來找周劍鋒的,卻見朵兒怯生生地問:“亞茹姐,我、我能跟你說說話嗎?”
王亞茹覺得有些意外說:“和我?行呀。”說著她起身親熱地把朵兒拉到身邊坐下說:“朵兒,你有什麼話就跟大姐說,是不是誰欺負你了?”
朵兒搖了搖頭說:“沒人欺負我,大家都對我挺好的。”
王亞茹說:“那就是又想你爸媽了?朵兒,你放心,你爸媽的仇我們一定報。”
朵兒流出了眼淚說:“我知道,我知道,這個仇俺遲早要報……亞茹姐,俺找你不是想說這個。”
王亞茹關注地問:“那你想說什麼呢?”
朵兒猶豫著,半天才囁嚅地說:“俺……俺……俺想讓周大哥娶俺。”
王亞茹大感意外,支吾著說:“朵兒,你……”
朵兒一幅豁出去的神情說:“亞茹姐,你也是女人,俺也不怕你笑話俺,俺和周大哥一起在地道裏呆了兩個多月,周大哥的吃喝拉撒都是俺伺候的,周大哥的身子俺也都看到了……說句難聽的話,雖然俺和周大哥不是夫妻,可俺……俺早就是周大哥的人了。”
王亞茹怔愣說:“朵兒!”
朵兒覺得已經說出來了,就幹脆不管不顧地全說了:“俺沒別的要求,就是要周大哥娶俺,要不俺就沒臉見人了。”說著蒙著臉哭了起來。
王亞茹聽完,心裏一陣混亂,因為她知道童卉對周劍鋒的感覺,現在朵兒又這樣喜歡周劍鋒,一下不知道怎麼安慰朵兒。她稍微平靜一下,清理清理自己的思路,對朵兒說:“朵兒,我知道了你的心思,這樣吧,我去找周隊長聊聊。這是人生大事,不要著急,慢慢來。”
朵兒抬起頭對著她說:“亞茹姐,我現在就沒什麼親人了,我是把八路軍,把你們都當成自己的親人,把你當我的親姐姐,我才有勇氣給你說這些的。”
王亞茹摟著朵兒說:“妹子,姐知道。”說著自己的眼眶就紅了,心裏做出決定要找周劍鋒談談。
朵兒這一招算是用對了,有時候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最有效的方法。送走朵兒,王亞茹轉身到周劍鋒的房間,找到周劍峰說一起出去聊聊。
周劍鋒跟著王亞茹走出自己的房間,沿著駐地的小路,一邊走一邊聊起來。王亞茹就把剛才朵兒找她講話的內容大致給周劍鋒講了一下,然後她說:“朵兒的要求我準備向馬團長作彙報,馬團長應該會相當重視,現在我找你來,是與你商量一下,是不是應該盡快給朵兒一個答複。”
周劍峰為難地說:“指導員,現在日寇的鐵蹄還在踐踏我們的國土,數以萬計的老百姓還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我曾經發過誓,不把日本鬼子趕出中國去,我絕不考慮自己的婚事。”
王亞茹說:“劍鋒啊,你想過沒有,你現在的婚姻已經不僅僅是你個人的一己私事了,它關係到我們八路軍和老百姓之間的魚水關係。就說這次鬼子的大掃蕩,冀中有多少老百姓為了救我們而不顧自家的安危,死在了日本鬼子的刺刀之下,他們都是把我們八路軍看作是自己的親人,甚至比親人還親。”
周劍峰感慨地說:“我是深有體會,朵兒的一家就是為了救我……王大姐,隻要我活著,我就一定會照顧朵兒一輩子,可是現在讓我結婚是不是急了點?”
王亞茹說:“是這樣的,在咱們冀中農村,老百姓的思想都十分的傳統,甚至有些封建,男女之間一旦有了膚肌上的接觸,你知道對一個女人來說意味著什麼嗎?”
周劍峰點了點頭。
王亞茹感歎道:“朵兒作為一個在農村土生土長的黃花大姑娘,她能那樣子地去照顧你,其實她在心裏早就把自己看成是你的妻子了……好了,反正馬團長他們還需要再開會研究,你也先別有這麼大的壓力。”
周劍峰說:“指導員,無論上級領導如何考慮,我都服從組織上的決定。”王亞茹默默點頭。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童卉的愛情就算是完了,可是可憐的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呢。
童卉正躺在床上想心事,突然聽見窗外一陣蟈蟈聲漸漸地響起,而且越來越響。這個季節哪裏來的蟈蟈?童卉一想,肯定又是那個小子,就叫道:“章沛然,你給我出來。”
章沛然從窗外冒出頭來,嘿嘿笑道:“總是瞞不過你,一下子就知道我來了。”
童卉嗔道:“你以後能不能學點好聽的,吵死人了。”
章沛然興致衝衝地繞到門前推門進來,他點燃了屋裏的油燈,來到童卉床前笑著說:“對了嘛,就這樣笑笑多好。童卉的笑容是很好看很迷人的。”
童卉立即又板住臉:“別沒正經。”
章沛然說:“你看,不能說。那好,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別成天板著個臉,好像全世界都得罪你了似的,再笑一個我看看。”
童卉不由自主地想擠出一個笑容來,非常的不自然。但是章沛然還是很滿意地說:“哈哈哈,好了,我真走了,今天可真是累死我了。”起身伸了伸懶腰便走出了門外。
章沛然這一走,童卉開始對自己發脾氣:真是的,你對著他笑什麼笑啊。
心裏有事,自然毛焦火辣地躺不住。熬了幾天過後,童卉覺得身體手臂好點了,就迫不及待地下了病床,每天天剛剛亮,就去練槍。雖說右手活動不便,她就用左手練習。恰好周劍鋒也習慣早起,正好遇了個正著,就悄悄走過去。恰好此時童卉想用右手舉槍,可是傷還沒好的右手承受不了,槍杆一下子便垂了下來,被周劍鋒一把托住了。童卉一扭頭,正看見周劍峰也在注視著她。
周劍峰看了她一會兒,愛憐地說:“你傷還沒好,不能這樣練槍。“童卉不語,隻是默默地看著他,好像永遠也看不夠似的。
周劍峰故意不注意這些,把槍收起來對她說:“傷好之前,不許練槍。”
童卉幽幽地說:“周師兄,你還記得你失蹤前的事麼?”
周劍峰哪裏忘的了?隻不過是裝糊塗地問:“什麼事?”
童卉補充道:“我們倆的事!”
周劍峰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結結巴巴地說:“我們倆?”
童卉直勾勾地盯著他:“你回來之後怎麼好像突然之間都變了?”
周劍峰此時是有苦說不出。童卉又說:“周師兄、自從你回來後,我就想找你說話,但是你卻一直故意躲著我。我有時候真懷疑,你失蹤之前的那些事情是不是我自己的一種幻想。”
周劍峰頭一低說:“童卉,對不起……”
童卉眼神突然變得犀利:“周師兄是不是已經喜歡上了那個朵兒姑娘?”
周劍峰想解釋卻又不知從何解釋:“我……小卉,有些事情,你現在可能一下子不能明白!”
童卉說:“這麼說你是承認了!是啊,她照顧你養傷,你們兩個人一起出生入死,躲地道,住山洞,想不產生感情都難啊。”她說著說著哭了起來。
周劍峰百口莫辯說:“童卉,我……咱們以前的事,我都記得,可是現在,現在有了變化,我……現在還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以後會跟你講明白,你要理解。”
童卉問:“什麼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就是因為有了個朵兒嗎?”
周劍峰為難地繼續解釋:“童卉,朵兒一家都是好人……”
童卉耍脾氣說:“什麼好人不好人的?她好好的在家呆著不行嗎?幹嗎非要勾引你?跟著你來八路軍幹什麼呀?”
周劍峰覺得勾引這兩個字實在太難聽了,就正色道:“童卉,你不能這樣說朵兒。”
童卉覺得百般的委屈,正要辯解,卻看見朵兒突然飛跑過來叫著:“周大哥!”
周劍峰趕緊輕聲向童卉喝道:“童卉,朵兒來了可不許胡說。”
朵兒人未到聲先行:“你們怎麼這麼早就起床了呀?”
周劍峰尷尬地說道:“童卉大清早的跑出來練習射擊。”
朵兒:“童姑娘,你傷都沒好,練什麼槍呀?”
童卉臉色很難看,一扭頭跑了。
周劍峰還假裝在童卉身後喝道:“以後傷沒好,不許練了啊。”
雖然童卉負氣走了,可是周劍峰還癡癡地望著她的背影看,朵兒明知故問:“周大哥,想什麼呢?”
周劍峰自覺失態,尷尬地回頭看了看朵兒問:“你怎麼也起這麼早?”
朵兒說:“莊戶人家,習慣了。周大哥,你陪我走走吧。”周劍鋒點點頭,朵兒親昵地靠在周劍峰的臂膀上問:“周大哥,童卉姑娘為什麼一看到我就走了,是不是她對我……”
周劍峰說:“朵兒,不許瞎猜,童卉是我帶到根據地的,我們……”
兩人走不多遠,就遇到了章沛然。章沛然背了個藥簍子,看來才采藥回來,一見他倆親昵的樣子,頓時火就上了頭,立刻擋住了周劍峰和朵兒的去路,麵無表情說:“周隊長,我有點事情想單獨跟你講。”
周劍峰很意外,問:“什麼事?等我先把朵兒送回去,你和我到隊部談好不好?”
章沛然橫蠻地喊道:“不行,我就要現在談。”
朵兒看出了問題,有點害怕地看著章沛然,周劍峰拍了拍朵兒的肩膀說:“朵兒,你先回去吧。”
朵兒看了看周劍峰,十分不情願地轉身走開,周劍峰有些不悅地對章沛然說:“有什麼事說吧。”
章沛然等朵兒走遠,突然冷冷地說:“我啥都知道。”
周劍峰還沒明白,問:“你知道啥?”
章沛然喊道:“你別演戲了,其實你心裏比誰都清楚,自從你回來後,你變了,變得不像我認識的那個大英雄周劍鋒了。”
周劍峰當然知道章沛然是什麼意思,有點底氣不足地說:“沛然,你……你到底想說什麼呀?”
章沛然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說:“周師兄,這件事情已經憋在我心裏很久了,今天我不得不說了。”
周劍峰說:“那你就說吧。”
章沛然說:“其實童卉對你的感情你早就明白,何止明白?你們倆還……還那、那什麼兩情相悅過吧?但是自從你受傷回來之後,你都對童卉做了些什麼,你知道嗎?”
周劍峰不語,但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不安。章沛然繼續說:“你帶了個朵兒回來,這本來就在童卉的心上捅了一把刀,而那個朵兒還老是在人前人後和你表現得那麼親熱,這不是又在童卉的刀疤上澆了一把鹽嗎?你看看童卉她現在有多痛苦。我真不明白,你怎麼忍心這麼對待童卉?你憑什麼這麼對待她?。”
周劍峰解釋說:“沛然,有些情況你還不知道,朵兒的父母為了救我都被馬伯樂和日本鬼子殺害了,我這條命也是朵兒在地道裏一口水一口飯地救過來的。”
章沛然激動地說:“我才不管你這些!”他一把揪住周劍峰的脖領子逼問他:
“我就想知道童卉怎麼辦?我問你童卉怎麼辦?你知道嗎?自從你失蹤之後,童卉不眠不休,整天為你提心吊膽,留了多少眼淚。她為了找你,堅持不肯離開被鬼子占領了的村子,甚至一個人偷偷的跑回村裏,差點就被小鬼子打死。她天天盼著你,想著你,難道這就是她用生命作為代價盼來的結果嗎?”
周劍峰推開章沛然的手,十分痛苦地說:“你別說了、別說了。”他十分為難也十分激動地說,“你讓我怎麼辦?朵兒一家對我有恩,我答應過要替朵兒一家報仇,要對朵兒負責,而且她在地道裏和我……”
章沛然又激動地衝了上來說:“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但這並不等於愛情。”他忽然想到什麼,又揪住周劍峰問:“我問你,如果我們為朵兒一家報了仇,你是不是就可以回到童卉身邊?”
周劍峰被章沛然的連環質問逼得還不了口,終於忍不住,對章沛然咆哮道:
“夠了,章沛然,在這兒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說完把章沛然的手狠狠地甩開,扭頭大踏步走了。章沛然沒看見他臉上的肌肉痙攣著,既痛苦又猙獰。而這一切又都落入了童卉的眼睛。
童卉剛才根本沒有跑遠,她就是想看看周劍鋒和朵兒到底會怎麼樣,於是就遠遠的悄悄跟著,卻不成想無意中看到了章沛然和周劍鋒的又一次激烈交鋒。周劍鋒的一句句既無奈又絕情的話就像一把把的刀子,直往她的心窩子裏頭戳。她趁著那兩人不注意,跑回衛生所撲到床上痛哭起來。
正在她難受的時候,朵兒拿著紗巾和一些醫藥用品進屋對她說:“童卉姐,該換藥了。”童卉聽見了,但故意趴在床上沒理朵兒。
朵兒也不管她,走過來為童卉換藥。這一來朵兒是新手,二來童卉也不怎麼配合,一下子就碰到她的傷口,童卉疼得一縮手。然後毫不客氣地嚷:“你慢一點,敢情不是你受傷了。”
朵兒趕緊道歉說:“對不起,童卉姐,我不是故意的。”
童卉心情正不好著呢,就撒氣:“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我還說你就是故意的呢!”
朵兒還想辯解:“我不是……”
既然開了頭,童卉忍不住爆發說:“你把他從我身邊搶走了還不夠,你還想害我再也打不了槍是不是?”說著她淚水湧上了眼眶說,“你人前人後的都和他裝出那麼親熱,就是想讓他娶你是不是?”
朵兒困惑地問:“卉兒姐,我、我和誰親熱了?”
童卉完全不管不顧地說;“你裝什麼傻?當然是和周劍峰。”
朵兒囁嚅著說:“你、你是說周大哥呀?那還叫親熱?其實我早就是他的人了。”
童卉一聽這話,絕望地瘋了一樣喊:“你出去!我不要你管我!”
朵兒被童卉這樣的聲音驚呆了說:“卉兒姐……”
童卉雙手砸著床幫,絕望之極地喊著:“出去,出去呀!”朵兒捂著嘴跑出去了。
童卉還在用力砸著床幫,嘴裏喊著:“出去。”然後號啕大哭起來。
朵兒被童卉一頓臭罵,覺得受了千般委屈,她強忍著淚水,捂著嘴一路跑來,正撞上迎麵走來的周劍峰。周劍峰一愣上前問:“朵兒?你怎麼了?”
朵兒躲閃著他,走到一邊,偷偷抹了把眼淚說:“我沒事。”說著看也不看他,扭身跑開了。周劍峰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麼,轉身向童卉的宿舍走去。
周劍峰滿臉怒氣地推門進入,剛想說些什麼,可是看到童卉一臉淚痕怔怔地坐在床上,他什麼也說不出來了,目光裏漸漸地變成了憐惜。
童卉聽到動靜,抬起頭來,看到是周劍峰,她滿心委屈地望著他。
兩個人就這麼雙目對視著,似有滿肚子的話要說,又什麼也說不出來。良久,童卉突然跳下床,撲在周劍峰懷裏,緊緊地抱住了他,嗚嗚地哭了起來。
周劍峰不假思索地也緊緊擁抱了童卉,但片刻之後,他還是下了狠心,用力推開童卉。
童卉忘情地使勁要抱住周劍峰,但卻沒有他的力氣大,被強行推開。
童卉有些憤怒說:“你……”
周劍峰掙開童卉的擁抱,緩慢但有力地把童卉按著坐到床上,他不敢正視童卉的眼睛,愧疚地說:“童卉,對不起……”然後猛地轉身,頭也不回地衝出門去。
童卉驚愕了,看著周劍峰離去,她連哭也哭不出來,兩行淚默默地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