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圍戰鬥打響了,刁忠發率領戰士們向敵人的防線衝去。幾個鬼子從臨時工事中剛剛站起,就被刁忠發等人開槍打倒。章沛然乘機從一個倒下的鬼子兵手中搶過一把三八大蓋,一個戰士看到了對刁忠發說:“排長,不是說不讓章沛然拿槍麼?”

刁忠發回答:“你管那麼多幹嘛?現在是什麼時候,你能不讓他拿槍殺鬼子?”

戰士說:“我當然希望班長拿槍了。”

章沛然回頭感激地看了看二人,繼續端槍射擊。

突出重圍後,他們一口氣奔出二十多裏地,章沛然問身邊的刁忠發:“下了這道梁子,應該到哪裏了?”

刁忠發看看遠方說:“再過一條小河,就是集賢鎮了。”

章沛然往身後看了看,隻剩下十幾個人了,有的還掛了彩,就說:“排長,我們就這麼多人,總不能往鎮子裏闖吧。”

刁忠發也回頭看看身後說:“沒辦法。不往鎮子裏走,外圍全是鬼子的炮樓,要往南去,最省力是過集賢鎮。”

章沛然說:“可是這麼大的鎮子,肯定有鬼子和偽軍。”

刁忠發說:“是啊,你有啥主意?”

章沛然說:“從邊上繞,你看怎樣。”

刁忠發說:“這一帶鬼子的封鎖十分嚴,到處都是崗樓。繞也很難繞過去。”

章沛然想想說:“那就別費那個事了,我們還是直接走集賢鎮吧。”刁忠發看著他問:“你有什麼好辦法?”

章沛然說:“都脫了軍裝,分散進去,出了鎮子再集中。”

刁忠發遲疑地說:“受傷的很容易引起鬼子的懷疑,怎麼辦?”

章沛然說:“那就裝成是走鏢的,給大戶人家運財寶,路上遇見了土匪,你看行嗎?”

刁忠發反問說:“這是什麼地方,你還敢冒充走鏢的?”

胖頭回答:“不能冒充什麼走鏢的,萬一偽軍裏有江湖人士,一眼就看出來了,就你這小樣,根本就不像什麼走鏢的,倒像是劫鏢的。”

章沛然說:“那讓我想想,實在不行,還得用老辦法了……”

一身百姓裝扮的章沛然不慌不忙走了過來,他徑直走向崗樓。一偽軍攔住他大聲說:“站住,沒看見大家都在排隊嗎?後邊去。”

章沛然傲慢地沒理睬這名偽軍,而是衝著崗樓裏的鬼子用日語喊道:“下士,我要見你們的長官。”攔他的偽軍一愣,急忙後退了一步,扭頭看著兩名鬼子。

一個鬼子走上前來,橫著刺刀攔住章沛然問:“你是什麼人?”

章沛然十分自然地對著鬼子一點頭說:“辛苦了,我是川島突擊隊的阪井少佐,請立刻帶我去見你們的最高長官。”

鬼子端詳了一下章沛然說:“請跟我走。”

章沛然一笑禮貌地說:“謝謝。”跟著鬼子從容的走進哨卡。

老百姓們不滿的鼓噪問:“他為什麼不排隊?”

“你們為什麼不查他?”

偽軍大喊:“嚷嚷什麼?你們沒看見人家是日本便衣嗎?”

刁忠發和胖頭在隱秘處,看著章沛然在一名鬼子的帶領下走進鎮子。

胖頭這時著急地對他說道:“排長,章沛然可是被隊長限製行動的,你不怕他借機給咱們下套?”

刁忠發悠閑地吐出了一口香煙說:“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他盯著胖頭問:“胖頭,信我嗎?”

胖頭傷感地說:“那還用說,從一入伍我就跟著你,現在咱們班的那幫弟兄也就剩咱們倆人了。”

刁忠發打斷他決然地說:“信我就別婆婆媽媽的,我告訴你,我信章沛然。”

章沛然在鬼子的帶領下,來到鎮子日軍指揮部,指揮部內一名日軍少佐見了他。

章沛然大大咧咧用純正的日語說:“少佐閣下,我奉川島大佐的命令要執行一項秘密任務,所以我將帶領十幾名突擊隊員化妝通過你們的集賢鎮,然後深入山區。”

原本這是一招險棋,章沛然原本以為就算是成功也得費一番周折,可沒想到少佐回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沒問題,我已經接到上峰的命令,將盡全力協助你們川島突擊隊完成任務,我想閣下這次既然是化妝執行任務,一定是穿著八路的服裝。”

章沛然一愣,隨即將計就計地說。“當然,是穿著八路的服裝,看來少佐閣下的確是消息靈通了。”

少佐笑了笑,突然一變臉站了起來,目不轉睛地瞪著章沛然。章沛然有些意外,以為自己什麼地方露了餡。但既然這樣了,隻能見機行事,他仍然毫不示弱地也看著少佐。

少佐突然開口用中文說:“閣下,我早有耳聞,聽說川島突擊隊的人員都是中國通,不知道阪井少佐的中文如何?”

章沛然一愣:原來這樣,這難道還能難倒他?他胸有成竹的微笑不語。

少佐警覺的一隻手放在了腰間的手槍上說:“看來閣下沒聽懂我的話?你……?”

章沛然鎮定自若仍然用日語說:“少佐閣下的耳聞自然不假,但是中國文化博大精深,本人愚鈍,中國通愧不敢當,但是中國話嘛,還略懂一二。”

日軍少佐立刻滿臉含笑說:“閣下客氣了,我潛心中國文化已經十年,但和閣下相比,確實慚愧。”他因為輕鬆而變的豪爽起來說:“阪井少佐有什麼需要盡管開口。”

章沛然正好提出自己的需要,於是說:“我們需要一些給養,同時請少佐閣下派一輛汽車把我們秘密地送出集賢鎮。”

集賢鎮外,刁忠發、胖頭帶領一些戰士隱蔽在大路一側的亂石後麵,兩名戰士匍匐在路邊,警惕地注視著大路通往鎮子的方向。

胖頭憂心忡忡問:“排長,章沛然都去了這麼長時間了,我看咱們還是別等了。”

刁忠發不滿地說:“廢話,不等他咱們怎麼通過集賢鎮?”

胖頭說:“要是聽我的,當初咱們就應該趁著小鬼子沒有準備,一下子打過去。”

這時,一名匍匐路邊的戰士爬到刁忠發身邊說:“排長,有情況。”

刁忠發和胖頭迅速俯身來到路邊,隻見大路上,一輛日軍的卡車開了過來。他說:“準備戰鬥……大家都聽好了,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開槍。”戰士們同聲回答:“是。”紛紛各自隱藏在亂石後端槍瞄準,緊張地注視著大路上開來的卡車。卡車經過刁忠發等人隱蔽的路段毫不減速,快速的開了過去。

戰士們都鬆了口氣,紛紛放下手中的槍。突然,卡車在開過去的不遠處又猛然停下,掉轉車一頭又開了回來。刁忠發急忙喊道:“卡車又回來了,大家準備戰鬥。”戰士們又紛紛端起槍向卡車瞄準。

隻見章沛然赫然站立在開回來的卡車車門外。胖頭不放心地問:“排長,會不會有詐?”

刁忠發說:“聽我的命令行事。”

卡車開了過來,章沛然向著刁忠發招了招手,卡車隨即停在了路邊,章沛然跳下車向刁忠發走了過來。

刁忠發悄聲對大家說:“大家別動。”說著他起身迎著章沛然走了過去。

胖頭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槍口緊緊地瞄準著章沛然的腦袋。

章沛然大聲用日語喊道:“大家立刻上車。”然後他改用中文對刁忠發小聲地說:“讓大家立刻上車,鬼子送我們通過集賢鎮。”又改用日語喊;“動作快點。”

刁忠發回頭對大家一揮手喊:“上車。”戰士們有些疑惑,紛紛互相看看,沒動地方。

章沛然有些著急,看看刁忠發,給刁忠發做出一個口型:“快上車。”

刁忠發會意,果斷的率先向卡車走去。胖頭跑過來一把拉住刁忠發,十分擔心的說:“排長……”

刁忠發推開胖頭的手說:“你信我。”快速走到卡車後麵,毫不猶豫地登上了卡車。戰士們紛紛效仿,也都上了卡車。

胖頭一咬牙說:“他奶奶的,要死一塊死。”最後一個上了卡車。章沛然看到所有人都上去了,轉身跳到駕駛室門外說:“開車。”

卡車緩緩啟動,刁忠發、胖頭和戰士們坐在被帆布遮擋的嚴嚴實實的卡車車廂內,身體隨著卡車的顛簸而搖晃著。胖頭疑慮地問:“這也看不到外麵,誰知道要把咱們拉到哪裏去?”

一戰士看到了卡車中堆放著的罐頭和餅幹,舔了舔嘴唇說:“也不知道這些東西是不是給咱們預備的?”

胖頭拿起餅幹大口地吃了起來說:“管他呢,身子都掉進井裏了,還顧得上耳朵。”

戰士們紛紛仿效,一個個大吃特吃起來。

刁忠發掀開車後的帆布看了看說:“大家小自,已經進入集賢鎮了。”他忽然看到一個酒壺,伸手打開聞了聞。刁忠發拿起酒壺美美的喝了一口說:“這小子,還想著給我弄了壺酒。”胖頭伸過手來說:“排長,給我喝一口。”

刁忠發說:“你?不給。”

卡車開出了集賢鎮外看不到人的地方才停住了,章沛然從駕駛室中跳了出來,迅速的跑到卡車後,掀起了帆布。章沛然做著手勢,小聲地說:“讓大家把能帶的都帶上,下車。”刁忠發和戰士們紛紛拿了一大堆吃的東西,才跳下車。

刁忠發下車後迅速四下看了看,集賢鎮已被遠遠的拋在了身後,他長長地鬆了一口氣。胖頭剛要下車,被章沛然推了回去。胖頭一愣說:“你?”

章沛然看著所有人都下了車,才走到駕駛室前,用日語說道:“你可以回去了,別忘了向少佐閣下轉達我的謝意。”卡車司機點頭致意,卡車掉頭開走。

戰士們都興奮的圍在章沛然身邊問:“班長,你是怎麼把卡車騙到手的?”

章沛然笑著說道:“天機不可泄漏。”他轉向身邊的刁忠發問:“排長,日本清酒的味道怎麼樣?”

刁忠發吧嗒吧嗒嘴搖頭說:“不行,淡淡的跟摻了水似的,不過也算是開了回洋葷。”一說著他衝著大家一揮手說:“走吧,趕緊上路。”

胖頭走到章沛然身邊,疑惑地問:“章沛然,你為什麼不幹掉那個鬼子的司機?”

章沛然回答:“我不想驚動了鬼子,暴露了咱們的行動方向。”

胖頭還要說些什麼,章沛然一把搶過胖頭手中的餅幹咬了一大口說:“胖頭,光顧自己吃,我忙了這一晌,一口還沒撈著呐……”

在黃昏之前,刁忠發和章沛然這支小分隊就到達了小馬莊,周劍鋒的隊伍比他們還到的早些,稍事安頓後,章沛然就和胖頭一起前往莊外接應童卉的隊伍。天快擦黑的時候,童卉帶著人也趕到了。

童卉見到他們就問:“隊長他們都到了嗎?”

章沛然沒好氣地回答說:“比我們還早來一個多小時,我們來了之後就召集骨千開會,又把我支的遠遠的。我就幹脆來接應你們了。”

童卉理解地說:“你也不要有太多的顧慮,至少我是相信你的。”

章沛然無奈地笑笑說:“隻要你相信我就行。”

他轉頭看了看胖頭說:“別人無所謂。”

胖頭挺尷尬地支吾著說:“那什麼,童卉也接到了,隊長說,接到了童卉就讓你跟著我。”

章沛然滿不在乎地說:“好,跟你去哪?”

胖頭說:“去了你就知道了。”

章沛然笑道:“一說這話一般都沒好事兒。”

童卉很擔心,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於是決定先去找周劍鋒報到。

童卉向周劍鋒報到時他們的會還沒有開完,周劍鋒就熱情地朝童卉招手讓她也坐下一起開會。隨後周劍峰接著剛才的話題說:“我們這次可以說是吃了川島康雄的大虧,人員槍支都損失不小,必須盡快休整補充。”

一排長說:“這些都是必須的。但是,我看現在的問題是盡快查處內奸。幹部戰士都議論紛紛,軍心不穩。”

周劍峰說:“這個問題當然不能再拖,我認為在休整期間就該查清楚。”

二排長說:“章沛然的曆史問題一直不是很清楚,在武清縣被捕的經過也無法核實,這次他的嫌疑也最大,現在該把他怎麼辦?”

周劍峰說:“我已經命令胖頭把章沛然關押在馬棚了。”

童卉吃了一驚,原來剛才胖頭說的走一趟就是指的這個啊,就指責道:“周隊長,你怎麼能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就關押同誌呢?”

周劍峰說:“現在是非常時期,如果要等拿出證據來再處理,那就太晚了。”

刁忠發也趕緊為章沛然辯護說:“隊長,章沛然跟著我這麼長時間,我是了解他的,我拿人頭保證,他沒有問題。”

周劍峰看著刁忠發無奈地說:“刁忠發,別說了,現在誰也不要保證,搞清楚問題再說。”

章沛然被關進了馬棚,對著外頭的胖頭喊道:“我就說沒好事兒嘛,一場兄弟你就這麼對待我?”

胖頭站在柵欄門外嚴肅地說:“你喊也沒有用,我是在執行命令。”

章沛然說:“那你把周劍峰給我叫來,我跟他說。”

正說著話,周劍峰和刁忠發走了過來。周劍峰上前問:“你想說什麼?”

章沛然質問他說:“你憑什麼要關我禁閉?你憑什麼認為我是叛徒?”

周劍峰說:“我是關你禁閉,但我也是在幫你搞清楚你的問題。”

章沛然不服氣說:“我有什麼問題?”

周劍峰說:“章沛然,你不要這麼大喊大叫,你的問題我會搞清楚的,而且清楚得讓你心服口服。”

章沛然接著喊道:“你就是假公濟私!有本事你就槍斃我。”

刁忠發上前安慰他說:“沛然,我求求你了,你別喊了,好好睡一覺行不行呀?”

章沛然說:“不行。”然後又對周劍鋒說:“我怎麼感覺你現在越來越像崔浩天了?附體了?”

周劍鋒啞然,也不再說話,扭身就走。刁忠發看了看章沛然,原本想說點什麼的,但最終什麼沒有說,搖搖頭走了。胖頭也受不了章沛然的眼神,安排了兩個戰士站崗,也溜了。

章沛然就在馬棚裏窩了一夜。

部隊總算是成功地甩掉了敵人,暫時在小馬莊站穩腳跟休整。周劍鋒還抽時間去了獨立團團部一趟,向馬團長彙報了近一段時期的工作,特別是內奸清查的問題。馬團長囑咐要盡快搞清楚,但也不能疑神疑鬼,搞擴大化。周劍鋒滿口答應地回到小馬莊,可一看見章沛然居然自由自在地四處遛達呢,立刻那氣就不打一處來,忙把胖頭叫過來問情況。

原來章沛然現在也算是老資格了,又有刁忠發和童卉暗中庇護,他腦子又靈光,幾乎沒什麼人困得住他。周劍鋒很生氣,斥責道:“章沛然,誰讓你自由活動的?我早就說過,你必須在我們搞清楚你的情況以後才能恢複工作。”

章沛然不緊不慢地回答:“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我也很想把我的問題搞清楚。”

周劍峰說:“那好啊,你就再說一說你在武清縣城被捕的詳細經曆。”

章沛然說:“這個我已經說過了。”

周劍峰說:“我的意思是,你再說一遍。”

章沛然故意對抗說,“好話不說二遍。”

話音剛落,唐蕊挎著藥箱從外麵走進來說:“沛然,你怎麼能這麼和隊長說話?”

章沛然一見唐蕊,就跟見了救星一下,忙對她說:“唐蕊,你來評評理,就那麼點兒破事兒,我材料也都寫了,他還讓我說,我是不是有問題,你們找武清的同誌調查一下不就知道了麼。”

唐蕊勸解似地說:“那你也有話好好說啊,對待組織,起碼態度要端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