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概念指涉到學術邏輯
(一)
將“中國繪畫學”作為一個獨立的概念提示出來,並且設置在一個相應的“學科”層麵上,無疑是一件極為冒險的事情,這個舉動曾經因為感覺到它的輕率,而被我多次擱置起來。本來的想法是,在私下默默建構,一旦成熟,自然脫胎而出。有這種想法倒不是出於所謂的“謙虛”,這的確是需要慎重而行的事情。
雖然,目前中國畫的研究——無論從數量還是覆蓋麵上來看,與其他形式的視覺藝術相比,依舊占據了絕對的優勢。但是,我們隻要仔細甄別一下,也同時會發現這樣的現象:更多的文字集中在“在世”的個體畫家周圍,這些通過有償換來的華麗“形容辭藻”,在虛構性地出賣著中國繪畫藝術自身的判斷標準與價值原則。
(二)
另外的一些研究者所矚目的也許是中國畫自身曆史與原理的探討,但是,在整個20世紀90年代的思維深度,似乎並沒有逾越80年代那種在激情與使命之下艱苦思考的結果。或者說浮躁本身注定了是學術的天敵。那些來自於商品經濟社會的超級功利主義觀,也將學術看做是獵取利潤的手段,在職稱評審以及學術名星的泡沫性期盼中誕生的任何文字,其價值可想而知。
體係作為一個學術思想誕生的邏輯歸依,應當是一個正常與可能的標誌,但是,如果陷入了“體係”而削足適履或無端膨脹的局勢,無疑是滑稽的。而有些中國畫學者,甚至采取“偷梁換柱”的手段,將過時的文學或藝術概論的框架進行概念間的撤換與含義的互置,來達到“虛偽的建構”。它的荒謬體現在自身與建設對象沒有了“關係”。
(三)
除了我們前麵所陳設的那些諸如此類製約,中國畫研究的社會性條件與自身障礙之外,在中國畫發展的可以預示前景中,創作對於邊界發起的挑戰,並由此帶來的逐漸模糊概念含義的情況,再度成為中國畫“危機”的重要原因。這個“危機”主要體現在中國畫理論應當如何開放,才能夠應對這一切的發生。
我們當然可以將中國畫自身的理論係統,看做是一個相對“獨立”的係統,在這裏,學術有它自身的原則標準,有它相對穩定的對現象沉澱機製。它不應當為了每個“風吹草動”的征兆而“風聲鶴唳”。學術也不是簡單的現象評述與線索追蹤,從某種意義上,它更應當著眼於那些恒定的“原理”破解之上。
然而,與那些紛紜的現象之間保持本能的距離,卻並不意味著由此理論的建構就是與當代文化感覺之間發生“屏蔽”。理論的確是一種“形而上”的概念與原理的碰撞,但是,如果這種碰撞的結果與當代文化變得毫無關係的話,那麼,這個時代的整體文化智慧也就與這個學科的構建基點相訣別。於是,中國繪畫學的學科設想也就成為真正“虛茫的猜想”。
(四)
中國繪畫學與其他學科相比,無疑極具有“自足性”。
但是,這種特性也不能成為與其他學科拉開距離的借口。事實上,這也是一個非常“棘手”的問題,因為在中國畫與中國畫理論發展的曆史上,曆來都是在其他學科知識的基礎之上,所做出的“堆積性轉化”。也就是說,正是因為有了其他——諸如哲學、宗教、文學、書法、篆刻等學科所進行的滲透性準備,也才有了中國畫理論的“脫胎而出”。
麵對中國畫的基本人文背景的多向性與複雜性,並且在這種複雜的局勢中進一步尋找與甄別中國畫與其他學科之間的真實關係,也就成為本能的警戒點了。
(五)
在“中國繪畫學”的基本理論之下,我們還必須麵對的是這樣一個微妙的問題,那就是與中國畫實踐,以及這些實踐結果——作品所構成的現象之間,所存在的那些千絲萬縷的聯係。也就是說,由於中國畫創作本身所具有的本能“經驗”中,所攜帶的微妙直覺感知,必定要通過那些更為微妙的反映方式,才能夠達到它的當然體現,於是,這些條件又構成了當然的對應關係——在係統間相互累計的“經驗”,也就自然地成為對於中國畫某種層麵的認識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