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康斯特布爾的“雪”,反映了對於畫麵中外光的敏銳覺察。他明確地執意於陽光照射物體後反射天光的描繪,其別致的眼光有別於德拉克洛瓦的繪畫屠殺。
拉斐爾前派的細膩的唯美情懷,消解了藝術語言的極限穿越。
而透納以“國會起火”為題材的繪畫,其光色的純粹與造型的抽象品質,甚至比印象派要有更為明確的覺悟,然而卻遺憾地被曆史所忽略。
以至於現代英國人為了銘記透納的曆史意義,幹脆以他的名字來命名一個當代最具國際影響力的大獎的名字,這就是當代藝術最負盛名的“透納獎”。
不過,從70年代的新表現主義將繪畫重新煥發出嶄新的視覺力量,到英國的80年代所湧現出來的“壞小孩”,卻是在當代國際藝術界出盡鋒頭。他們是Tracey Emin(艾敏·翠西)、Douglas Gordon(戈登·道格拉斯)、Damien Hirst(赫斯特·達明安)、Gary Hume(休姆·加裏)、Sarah Lucas(盧卡斯·莎拉)、Marc Quinn(奎安·馬克)等等,至今仍舊活躍於當代世界的藝壇。
這些當然是英國召喚我的最鮮活的力量。
然而,作為世界三大博物館的倫敦大英博物館更具有別樣的吸引力量。
這是因為在90年代初,我曾經擔任的“西方美術史”的課程之中,不止一次地看到那些經典作品標示有“大英博物館”藏收的字樣。如果有一天可以親臨現場目睹的話,又該當是何等的幸運。
無法想象的是,10年後的2002年,我卻站在了倫敦大英博物館的表演現場。
據策展人戈登·白若斯先生告知我,在大英博物館成立的250年裏,還沒有由大英博物館組織、主辦的當代藝術的現場表演。而我在冥冥之中卻被推到了這個特定的曆史舞台。
對於這個具有曆史意義的事件,我其實倒是非常理性地予以麵對的。就像我在采訪中所說的那樣,藝術——永遠是個人的事情,外在的任何榮耀,都無法改變你作品的內在品質。
而且,藝術——尤其是當代藝術,它需要的是一個生命的過程來加以滋潤的。
所以,雖然這個“驚人之筆”的展覽名目,似乎更為貼切地由我的作品來代表。但是,在西方國際主流文化舞台上的首次出場,對我而言,更多的是借助這樣一個機會:與西方的主流文化,有了一次最為生動的碰觸,而這個部分中的文字,最主要的價值,也就自然地體現於斯。
第三部分 小引
關注世界藝術史,或者說關注藝術學的人,甚至說關注文化史的人,是沒有辦法忽略這個影響到人類文明程度的文化源頭,這就是埃及燦爛的藝術與文化。
不過,對我而言,當切身地站在19世紀工業文明之前,地球上最大的人工建築物——金字塔前麵的時候,我的第一感覺是宏偉的概念,這是一個在今天看來,絕對帶有現代主義的意誌張揚的造型產物。
當然,這是在脫離了金字塔建造原初動意之後的關照結論,事實上,我們今日也絕難避免這種來自於藝術史認讀經驗的“偏離性”解讀。然而,對此是否有所意識,卻可以直接關乎到解讀的深度與廣度,甚至於解讀的切入點是否直指問題的真切之處。
當我在山東濟南黃河鐵橋下,在實施幾何體的書寫與現場裝置的時候,一個幻想的種子就埋下了:何時可以在金字塔下實施這樣的一件作品呢?
其實,中國“文人式暴力意誌的書寫行為”,在我所設計的“女性任意挪移式”的解構之中,已經蕩然無存之後,我所關注的重心是,這個已經被強行打開的“書寫行為與蹤跡結果”,應該如何進一步與更為宏大的命題相勾連,從而進一步演繹出一個更為開放的“跨曆史域度的文化書寫”。而尤其是平麵的中國文人式的脆弱書寫,動物毛發的筆與薄如蟬翼的紙張,加上細膩微妙的植物灰燼所製造的“筆墨蹤跡”,如何與“曆史性的宏偉概念”發生一種來自視覺的文化邏輯關係,這無疑是一個極其誘人的設想。
被黑格爾所認定的象征主義代表的“金字塔”,其結構的極度簡明與內涵的高度豐潤,加上作為西方文化核心的“幾何結構”的視覺昭顯,這一切都具備了“張強蹤跡學報告AC模型”之石膏幾何體,與之發生相互對話可能性所具備的基本條件——無論是在基本語素構成,還是其文化邏輯的延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