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3)

李億豪略想了想說:“時間當然是越快越好;地點,就在我們社裏;主題,就以我的裸視頻事件答記者問,您覺得呢?”

張向光點頭:“行,我去找主編幫你一起張羅張羅,你自己也回去好好想想,你也是名記者,知道屆時記者會提很多尖酸刻薄的問題,你要想好怎麼回答。”

李億豪一掃低迷的情緒,拿出了破釜沉舟背水一戰的氣勢:“我都已經準備好了,就讓暴風雨猛烈地來吧!”

張向光笑:“你以為自己是高爾基筆下的海燕啊,隻怕你內心裏拜神求佛地巴不得這暴風雨快點過去吧。”

李億豪苦笑了笑:“知我者,還是主任也。好了,不侃了,我是得回去很周全的想想,別到時候這個記者招待會,不但無法替自己洗去汙點,反而弄巧成拙越描越黑,那可就讓我沒地找臉了。”

離開張向光的辦公室,出得報社,李億豪正在出報社的轉角處等的士,想起那日也是在這裏,自己開著奧迪,突然被李鳳花攔住的情景。

一場蓄意的陷害,他得到了一場歡愉,而歡愉之後,是他高消費的買單,買掉了他的家庭與前程。

原來,人的一生最傷不起的就是後悔,有那麼一次後悔的事情,便能使一個人萬劫不複永遠難以翻身。

李億豪輕歎一聲,不經意抬頭看向麵前來往奔馳而過的車子,沒有一輛空車的士,想起曾經自己開著奧迪A4的時候,多方便,多風光,結果竟是十年前夢一場的感覺。

突然一輛銀紅色寶馬X6停在了他的麵前,擋住了他與馬路間的視線。

車窗緩緩落下,一張白皙的臉,眸子裏卻有淺淺的惆悵。

李億豪的心宛如一陣秋風吹過,吳藍,這個他最害怕見到的女人,竟然又一次如此偶然的遇見,在他狼狽的此時。

“億豪,在這裏幹什麼?”吳藍問。

李億豪語氣淡然地回答:“這是我上班的地方啊,我還能在這裏幹什麼?”

“可張主任不是說你已經不在這裏上班了嗎?”

“我今天才遞交辭呈。”李億豪漫不經心的回答。

吳藍若有所思的“哦”了聲說:“上車吧。”

“幹什麼?”李億豪陡聽得這三個字覺得很突兀地問。

吳藍說:“咱們已經好長時間沒有敞開心扉地聊天了,找個地方坐坐。”

李億豪搖頭拒絕:“算了吧,我現在可沒心情聊天。”

其實他是不想麵對吳藍,曾經兩個人的那段往事不堪回首。

吳藍說:“我知道你此刻的心情很亂,但正因為如此,或許你才需要人陪你聊聊,舒緩下心情。”

李億豪還是堅持的拒絕:“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罷便匆忙地想要逃避。

“李億豪!”

李億豪才剛轉身踏出一步,吳藍加重語氣喊出他的名字,讓他駐足,回過頭看著吳藍,等待下文。

而吳藍卻走下了車,站到了他的麵前,眼神裏有那麼絲幽怨地問:“難道你真的把我們的過去忘得都一幹二淨了嗎?”

“你能不要提我們的過去嗎?”

李億豪的表情有些慍怒,正是因為那些過去,才讓他見了她想要逃避,可她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

“也許,那些過去在你的心裏根本不值一提,甚至充滿了諷刺,可是在我的心裏,那是一段我人生裏最幸福的時光,刻骨難忘,人們都說時間如流水,能衝淡一個人所有幸福或悲傷的記憶。可是我對你的感情和想念,卻在時間的流逝裏一直濃烈不減。難道僅僅因為我的過去,而讓你否定了我曾那樣真摯地愛你嗎?”

吳藍看著他的眸子裏一片潮濕。

李億豪沉默了,曾經的彼此,她曾用真心對他,他心裏清楚,但橫亙於彼此之間的世俗太過強悍,他跨不過自己心裏的那道坎。

“你還記得當初你告訴我你和郭伶俐在一起我說的話嗎?”

李億豪想也沒想地搖頭:“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其實,僅僅是因為他不想記起而已。

吳藍說:“你不記得,但我記得很清楚。當你告訴我和郭伶俐好上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因為郭伶俐老爸能為你的事業提供幫助的緣故,我也知道你不一定會幸福。我願意等到你離婚以後回來,現在你們離婚了,你也應該回來了。”

“當初隻是你那樣說,可我並沒有答應過你。”李億豪的態度始終堅硬如鐵。

是的,當初李億豪並沒有答應,僅僅是吳藍的自以為,如果李億豪不會幸福的話,會回到自己身邊。

但她不甘自己等到這天,卻是一場竹籃打水,她仍然鍥而不舍地勸說:“可你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眾叛親離無處可去,我這裏有你遮風擋雨的歸宿,無論多大的風浪,我都願意與你一起麵對,你為什麼就不肯給我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呢?”

李億豪再次抬起目光,正眼看著眼前的這個對自己算得上是死心塌地的女人,剛才她的話曾那樣不經意的觸動到他其實柔弱的內心,比起郭伶俐的無情無義來,她的確要好多了。

的確,現在自己算得上是眾叛親離走投無路,雖然鍾一誠願意暫時收留自己,但自己不可能永遠地寄人籬下。而且出了這樣的特大醜聞,他突然覺得身心疲憊,想要一個溫暖的歸宿。

吳藍,真的能成為自己停歇下來的歸宿嗎?

他的態度總算軟了下去:“我現在的腦子很亂,等我冷靜冷靜了,再找個時間咱們好好聊聊吧。”

吳藍能從他柔和的語氣以及感概的表情裏看到他心裏那塊堅冰在融化,覺得很欣慰,點了點頭說:“好,我等著你。我希望你能知道,哪怕你失去了全世界,但我一直都在原地,不會離去。我去找張主任還有點事,有事打電話我。”

港城的深秋,冰涼的風穿過那些高樓的縫隙,穿過光禿禿的枝丫,直撲人的臉頰,鑽進衣服裏,一個個的路人,瑟縮著脖子。

李億豪突然莫名其妙地想到了一句挺經典的話,縮頭的未必隻有烏龜,還有大群大群的人類。

寒霧從遙遠的天際如瀑布般傾瀉而下,拉開一場故事的序幕。

故事應該從李億豪初到港城打拚的時候講起,在前年的那個夏天,他從大學踏入社會,在自己家鄉的那個縣城與趙雪月有過蜜月般短暫的溫存。曾經在校園裏看社會,覺得外麵是一片海闊天空,自己會帶著一雙翅膀在這天空裏自由翱翔。但真正的等那雙腳往現實裏踩下去,才發覺腳下是一個陷阱,一頭栽落,爬起來照照鏡子,鼻青臉腫的狼狽。

首先是他與趙雪月的愛情,沒有想象那樣順利。

他們計劃走出大學之後,彼此會在家鄉的縣城有一份工作,哪怕工資不高但能把兩個人都養活。然後就會有一個屬於愛情的窩,哪怕是蝸居,也應該是幸福的,溫暖的。再然後他們會把對方帶給自己的父母,讓雙方的父母來祝福這份彼此的愛情。

一個名牌大學的畢業生,找份工作還是挺容易的。

趙雪月進了親戚的一家公司做了文秘,李億豪一時找不到與專業對口的,便在一家相當大的電器公司做銷售,保底工資一千,還有提成。

李億豪隨趙雪月去見了她的父母,但麵對的是兩張淡漠的臉,坐的是趙家的冷板凳,待在趙家吃了一頓飯,那如坐針氈的感覺使他匆匆而逃。

事後,李億豪挺埋怨趙雪月說:“你不是有對你家裏講過我的情況,說你家裏讚同的嗎?可為什麼我去了就那樣對我不理不睬,完全是一副嫌棄的態度,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雪月解釋說:“最開始我對他們講起你的情況他們是有些不大同意,但後來我告訴他們我是真的愛你,你對我也挺好,雖然你的家庭條件差點,但你是個挺上進的人。他們答應過我的,所以我才會帶你回去,哪知道他們會——”

李億豪什麼都沒有說,也沒有怪趙雪月,但在那個時候,他似乎明白了很多。

趙雪月看著他滿臉陰鬱,擁抱著他說:“億豪,你別多想,我是愛你的,這輩子,你是我唯一想嫁的男人,無論你富貴貧寒,我的心始終如一。”

也許,李億豪堅信趙雪月對自己的感情,因為趙雪月將自己寶貴的初夜給了他,而他知道一個女人在將初夜給了一個男人之後,也就等於給了自己的一生,那是一種無價的信任與托付。

但是,趙雪月父母對他的冷遇成為他心裏揮散不去的陰影。

終於,他在轉輾反側之後做了一個很傷感的決定,到外麵去拚搏一番,他是個挺好強的男人,所以才能從窮鄉僻壤奮鬥到名牌大學,轟動鄉裏。所以,他希望自己有天可以風風光光地娶趙雪月,不希望趙雪月夾在自己和她父母之間左右為難,頭破血流。

他希望自己的女人穿上婚紗的時候能被她的父母祝福,被外人所羨慕,同樣希望自己能被人稱讚,而不是無視。

趙雪月開始也反對,因為舍不得。

但李億豪對她講了許多許多之後,為了更長遠的相守,趙雪月也隻有接受短暫的分離。

李億豪離開的前夜,兩人纏纏綿綿卿卿我我,然後瘋狂了一整晚,他們誰都不會想到那是最後的纏綿與瘋狂。

李億豪帶著一腔熱血的豪情壯誌背井離鄉到了海城,投靠在一家公司做保安的兒時夥伴楊大軍那裏,就像當初準備從大學走進社會一樣,信心滿滿衝勁十足。

準備了很多資料,跑了許多的企業,要麼就是別人不認文憑,隻認工作經驗;要麼就是運氣太差有人捷足先登。

港城是沿海城市,出租車都特別貴,起步價就是十塊,他就擠公車,然後按照地圖或者問路,一天下來累得心力交瘁,銳氣漸漸就快被打磨光的時候,沒想到他的命運會奇跡般的發生了轉變。

白天裏如火的烈日將這個城市炙烤得像個火爐,傍晚好不容易褪了些火氣,還偶爾吹過一陣海風。在屋裏太悶,李億豪便出去閑逛。

在新世紀百貨的時候,他看見了一個二十七八左右的美麗女人挎著的包被一個瘦高個子長發青年用刀片劃開,然後用一隻鉗子伸進裏麵去夾東西。

美麗女人走路洋洋灑灑的。

很多人看到這一幕,似乎都麻木不仁,所以小偷也就當拿自己東西一般旁若無人。這時候的李億豪腦子裏還殘存著老師與課本教給他所謂的正義感,現實未曾將他完全毀去。

所以他就大吼了一聲:“你在幹什麼?”

他這一聲大吼驚醒了美麗女人,然後就大喊“抓小偷”。

盡管也沒有人出來幫她抓小偷,但中國自古就有個詞語叫做賊心虛,小偷見被發覺,甚至來不及對李億豪表達一點仇恨的態度就拔足狂奔,逃之夭夭。

美麗女人上前感激了李億豪的路見不平。

兩人進行了一番簡單的聊天。

女人的名字叫吳藍。

吳藍也問了關於李億豪的一些情況,當聽說他是剛到港城找工作的時候,繼續的問了他想找什麼樣的工作,他說自己學的是新聞學,能到報社或者電視台什麼的當然最好,反正應該是文字一類的就好。

吳藍告訴他自己有個朋友是港城都市報記者部主任,如果他願意,倒可以介紹他去。

這樣好的機會,李億豪當然求之不得,而沒想到這一去,就是一段孽緣。

從吳藍將李億豪介紹給港城都市報記者部主任張向光開始,此後頻頻約他。

出於感激,吳藍打電話給李億豪喝喝咖啡或者吃頓飯什麼的,李億豪也不便拒絕,而且他初入社會,多少有些單純,沒有想到吳藍對自己有別的意思,頂多是因為自己的路見不平她對自己有好感,而且還因為自己初到這個城市很陌生,又沒有什麼朋友,所以給他些溫暖與幫助。

吳藍的話是這麼說的,讓他有什麼困難的時候就打電話給她。

直到某天,他赴約吳藍之後,去報社上班,張向光用那種神秘的表情問他:“億豪,昨夜是不是夜不歸宿啊?”

他有些莫名其妙地反問:“張主任,你什麼意思啊?”

張向光說:“吳藍昨天不是約你去喝咖啡了嗎?”

他有些奇怪,問:“你怎麼會知道?”

張向光得意地笑笑:“當然是吳藍告訴我的了,她可從來不對我隱瞞什麼。”

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哦”了聲。

張向光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好好把握吧,吳藍可是個眼光很高的女人,多少優質男人都被他拒之門外,她能中意你可是你的福氣。”

他忙解釋:“張主任你可誤會了,我和她隻是朋友關係而已,不像你想的那樣。”

張向光笑著說:“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這樣想,但我看得出來吳藍是對你有意思的,你好歹也是個男人,不會連一個女人約你這樣的事情都看不出端倪吧?”

他仍然極力辯解:“張主任你真想多了,吳藍約我僅僅是因為我幫過她,對我的感激而已。”

“感激?”張向光笑了起來:“你也未免想得太單純了吧,你幫過她,她也幫過你不少了,你知道她的身份吧,輝煌集團副總經理,混的是上流社會,要不是對你有意思,她哪裏有那個時間時不時地打電話請你吃飯或者喝咖啡?”

張向光的話若醍醐灌頂,但接下來,李億豪卻陷入了更深的困惑,吳藍,一個三十歲的女人,大了自己六歲,對自己有意思?這也未免太荒唐了吧?可是經過張向光的提醒,他仔細的分辨,吳藍倒真應該是對自己還有點更深層的意思。而且這話經張向光這樣一個旁觀者口裏說了出來,就更說明了存在的事實性,有句話說是叫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嗎?

他苦笑著搖搖頭,覺得自己還真應該離這個叫吳藍的女人遠點了。

但吳藍卻在想著把與他的距離拉得更近,她打電話給李億豪說自己準備和幾個特好的朋友到港城的海灣島釣魚,讓他跟著去。

李億豪以要上班為由推脫。

但吳藍卻說:“工作,別放心上,我跟你們老大說說,他敢不放人!”

工作當然不是主要的原因,所以他還是盡量的找著借口:“不是,藍姐,我都才上班沒多久,什麼都還不熟悉,真不能-”

“沒什麼不能的,我這就給張向光打電話。”沒等李億豪的話說完,吳藍就掛斷了電話。

從吳藍這近乎果斷的話裏,李億豪幾乎上可以肯定了吳藍確實對自己有著一些男女的意思,但他卻絲毫沒有這樣的準備,覺得很突兀。

從某種意義上講,身為港城著名企業輝煌集團的副總經理,開著上百萬的寶馬,吳藍算是一個富婆。曾經在大學的時候,李億豪也沒少聽說什麼大款小三或富婆小白臉之類的,也還有同學取笑他說他長得這麼一副明星臉,以後肯定會成為眾多富婆的獵物。他斷然否定了這種可能。

是的,李億豪覺得那些生活離自己的人生很遙遠,他是個有理想的青年,會靠著自己的汗水奮鬥出一片天地。沒想到自己竟然真的遇見了這麼一件荒唐的事情,他對自己提醒說,哪怕現在的日子比較艱苦,前途也很茫然,但是自己絕不能做一個吃軟飯的男人。

他在這麼想著的時候,張向光的電話便來了,讓他去辦公室一趟。

其實他的心裏大概知道張向光找自己什麼事,但卻不知道該怎麼來拒絕。

“吳藍她們要去海灣島釣魚,強烈要求我給你準假,收拾東西吧!”張向光用近乎命令的語氣,開門見山。

“張主任,我——”

“你不用不好意思,都是男人,該怎麼玩就怎麼玩,很正常。”李億豪的話還沒說完,張向光便打斷了,以為他是在裝矜持。

“不是,張主任,我是真的不能去玩,我老家那邊有女朋友。”李億豪趕忙解釋。

“有女朋友?”張向光笑了起來:“那又怎樣?現在結了婚的男人還家裏紅旗不倒,外麵彩旗飄飄,你隻是有個女朋友罷了,還在老家。遠水救不了近火,你還得有個備胎以解燃眉之急嘛。人家吳藍雖然年齡上比你大點,但好歹也是美貌如花,多少男人夢寐以求呢,難不成你還覺得委屈了,吃虧了?”

李億豪不理會張向光的調侃,仍然堅持:“不是,張主任,你誤會了,我真不是那樣的人。”

張向光的臉立刻陰了下去:“我說李億豪你到底咋回事呢?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讓你陪著去釣釣魚會要你的命啊。我這裏給吳藍打過包票,你不去不是駁我的麵子嗎?不是那種人?多少不是那種人的還幹那種事!21世紀,不要把自己標榜得那麼清高,行嗎?”

是的,這個時候,李億豪得承認自己是被趕鴨子上架了。從張向光的話裏,他知道張向光有多賣吳藍的麵子,而他在張向光的屬下做事,是不能得罪的,他雖是職場雛鳥,但職場規則多少還是懂的。自古以來就有句名言,不怕官,隻怕管。而他還真不能沒有這份報社的工作,說得高尚點因為是他比較理想的職業;說得卑微點因為他要生活,在港城來了那麼些日子,找不到工作的心情真想去臥軌自殺。

所以,無論如何,他要保住這份工作,否則以後怎麼去見江東父老?

也許,這就是從前聽說,現在卻要接受的生活給他上的第一課:活著,要學會低頭。

吳藍見到李億豪的時候,笑麵如花。

連同李億豪一起去海灣島釣魚的一共六個人,三男三女,除李億豪外,那另外兩對都是情人關係,近五十歲的老頭子了,還帶著二十如花的少女。李億豪不是傻子,從這種模式上便大概的想得到自己所充當的角色,他不甘但似乎無可奈何。

顧名思義,海灣島當然是一座島了,交通工具則是一男子的遊艇。

一路上,兩對男女都挺黏著親熱,李億豪算是親眼見識了這些所謂的小三,她們為了錢真的能和可以當自己父親的男人裝出熱戀的感覺來,找到幸福的狀態。

或許吳藍多少有些顧及李億豪的感受,便在那裏陪他聊天。

從這次聊天裏,李億豪算全麵的了解到了吳藍,也許是吳藍決定把彼此的關係走得更近,才主動講了自己更多的信息吧。

吳藍說自己有過好幾段感情,但都最後不了了之,也許是因為早些時候的自己事業心很強的緣故,對感情忽略了吧。等事業打拚下來,才突然發覺自己的心裏原來有那麼大的一片缺失。

李億豪說:“可再怎麼忙於事業,也應該是與感情同步需要的吧。”

吳藍搖頭:“不,早些時候從大學畢業步入社會,壓力很大。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工作,工資不高,但物價昂貴,吃的穿的也就不說,更重要的是房子。不想回到破敗的農村去,就必須得在城裏有一套自己的房子。你知道現在的房價吧,在繁華地段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一個拿著月薪一萬的白領,不吃不喝不用也得十年,壓力可想而知,所以隻能拚了命的奮鬥成金領了,把事業放在第一位之後,與感情自然就會發生衝突了。”

李億豪不解問:“能有什麼衝突呢?”

吳藍歎口氣:“譬如有時候為了生意上的事情,會陪著客戶喝茶吃飯唱歌什麼的,哪怕時間很晚,但身為男朋友就未必理解,諸如此類,身為一個女人本來就很累,還被誤會,於是自然會吵架,吵著吵著也就覺得沒意思了。”

李億豪一想也是這麼回事,也是到這個時候,他才慢慢知道原來生活是一種很矛盾的東西。

也是通過這樣的一番簡單聊天,李億豪從內心裏對吳藍似乎有了些新的認識,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當他帶著這樣一種感覺來重新審視吳藍的時候,覺得她除了年齡比自己要大上幾歲以外,其它的還真都挺讓自己欣賞,無論是容貌還是才華,無論是誌向還是品格,說得更俗一點,包括她的經濟條件。

其實,姐弟戀在這個社會也並不是什麼新鮮事物,李億豪突然有了這麼個想法的時候,自己都嚇了一跳,趕忙告訴自己不可以,自己可是有女朋友的人,趙雪月還在千裏之外盼郎歸呢!

所以,海灣島的釣魚之行,盡管吳藍對李億豪明的暗的都有那麼些與他發展的意向,但李億豪都刻意的保持了距離,吳藍也察覺到了,但也難得糊塗的付之一笑。

而對於吳藍的好,卻在李億豪的心裏種下了一顆種子。

從海灣島釣魚回去之後,李億豪到報社上班,張向光特地喊了他到辦公室去聊天,這一番聊天又一次強烈地衝擊了李億豪那本有所動搖的心扉。

“怎麼樣,海灣島之行還算愉快吧?”張向光一臉褶皺的笑拉開了聊天的序幕。

“還行。”李億豪皮笑肉不笑的回答,這對他來說,本來是一件趕鴨子上架的事情,所以他做不到張向光那樣自然的笑。

“性格決定命運,聽說過這樣一句話嗎?”張向光突然問出這麼一個令李億豪很費解的問題。

但李億豪還是誠實地點了下頭,靜待張向光的下文。

“小平主席說得好啊,不管黑貓白貓,能抓老鼠就是好貓,這就是國情。無論你有沒有文化,也無論你從事什麼行業,隻要你能賺到錢,就是有本事。哪怕你是個文盲,但你成了暴發戶,穿名牌,開名車,住別墅,就一樣擁有了別人仰望的高度。”

張向光邊說著從兜裏摸出煙抽出一支給李億豪,然後自己含了一根在嘴裏,用火機點燃,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大串濃濃的煙霧,看著李億豪問:“這道理你明白嗎?”

李億豪也吸了一口煙說:“明白,但我不知道張主任講這番話的主題何在?”

張向光笑了笑:“看來你還真有點榆木疙瘩,我講這麼多要告訴你的是,我們所有的奮鬥不過是為了人生的一個高度,而到這個高度不一定非要用攀岩的狀態,我們可以走捷徑,可以找梯子。懂嗎?”

似懂非懂,李億豪是這麼覺得。張向光這話表麵的意思他懂,可為什麼要說這番話但卻不懂,但他還是回應張向光點了點頭,表示懂。

然後,張向光在伏筆之後揭秘了:“所以,對於吳藍,你真的可以好好考慮考慮!”

李億豪直到這時候才終於明白,張向光繞了這麼大個圈子,真正的目的在這裏,如果他不承認自己笨的話,應該是吳藍對張向光說了什麼,然後張向光便充當說客,對他旁敲側擊。

李億豪以沉默回應了張向光這個提議,恰好這時候文一章打電話給他,與張向光的聊天便暫時告一段落。

但張向光的話卻總是能一不經意就竄出他的腦海,觸動他的內心。

其實,人一輩子到底求的是什麼呢?

如果自己沒有作為,就靠著報社當個實習記者拿這兩三千塊一個月的工資,在一個如此高消費的城市,基本上別指望剩下什麼錢,到時候如何回去買房子,如何和趙雪月結婚?

所謂的理想很豐滿,但現實很骨感。而這骨感的東西還不得不讓人正視它。

但李億豪還是在反複地掙紮之後打消了那個做陳世美的念頭,其一,他舍棄不下與趙雪月之間的那段感情;其二,吳藍算是個女強人,成功人士,他不過一個小職員,這段故事也未必能如願以償有個好結局,說得更具體點,就是吳藍未必可靠,也許像很多花心男人玩弄女人一樣,隻是和他玩玩,而他覺得自己玩不起。

所以,他還是覺得自己應該對吳藍避而遠之。

但解決挺出乎預料的是,他最終還是一個不小心地落在了吳藍的手裏,或者,那件事被叫做半推半就會更準確些。

因為輝煌集團總裁鄭輝煌籌辦一個大型的慈善活動,那是港城的一個焦點事件,張向光安排了一次報社對鄭輝煌的采訪,那個重大的任務交到李億豪的手上。

要想采訪鄭輝煌這位港城的風雲人物,靠李億豪這樣一個實習記者是有相當難度的,本來他根本就不具備這種采訪資格,他也不知道張向光怎麼會交給自己。但既然是領導的安排,也就沒什麼了,這社會,領導就是規則。

李億豪去找過鄭輝煌,但根本就不大搭理他,別人忙,連電視台記者都排著隊做專訪。後來張向光給他出主意,找吳藍,在告訴他這個主意的時候,張向光再一次強調了這次采訪的重要性,是主編給的任務,這件事情做好了,他可能就不再是實習記者了。以後考記者證,社裏可以給他虛弄工作經驗證明。

盡管極為不情願,但是為了能在這個城市立足,為了自己理想的事業,也許,他應該妥協,生活,本來就是一個讓人妥協的地方。

李億豪隻好主動的打電話約吳藍喝喝咖啡,但吳藍說自己約了朋友在酒吧玩,要不一起玩?他便答應了。

在激情的音樂裏,李億豪陪著吳藍一杯又一杯的喝酒,因為吳藍說自己想喝酒,想和他李億豪幹杯,所以李億豪也無從拒絕。

喧囂中,橫亙在一個異鄉遊子心頭的寂寞,讓他莫名的覺得吳藍是自己需要索取的溫暖,盡管不理想,但有勝於無。事後他都不知道那到底是自己的心裏需要還是生理需要。

當李億豪覺得自己已經有些醉意的時候,便對吳藍告辭。還表示關心的讓她也別玩晚了,早些回家。

但吳藍固執地說要玩,家裏那麼寬的房子,一個人睡,好害怕,還是這裏人多,熱鬧些。她一個勁地拉著李億豪喝酒,不讓他走。

李億豪也不便拒絕,隻好陪著喝,哪怕他感覺酒其實和生活的味道一樣,那麼苦澀。

不知不覺,在喧囂的音樂裏,李億豪看著那些放浪形骸的男女,覺得他們的人生是那樣的激情而瀟灑,自己就像這個世界的一粒微塵一般,庸庸碌碌無所作為。同樣是人,為什麼就有這麼大的差距呢?雖然身為記者,但有些真實的聲音卻根本發不出去,他費盡心血寫出來的稿子,要主任點頭才能說用,否則就成了廢紙,命運竟是不管你自己有多努力,卻得拿給別人來決定,娘的,操蛋的人生!

是的,那個時候,一通胡思亂想,越覺得憋屈,便也就陪著吳藍多喝了些,他的酒量本來不咋樣,這一多喝,頭也就天旋地轉般了。

吳藍也喝多了,連自己的車鑰匙都找不到鎖孔了,插了幾下插不進去,把鑰匙給扔了,然後手一揮,喊出兩個字:“的士!”

李億豪坐的後排,本來是將前排留給吳藍,但吳藍見他坐後排,也跟著坐到了後排。她坐不穩似的,就一倒,靠在了李億豪的肩上,手也扶著他。

本來是扶的,但為了扶得更穩,就變成了抱。

吳藍的胸比較大,頂在李億豪的身上,那種酥癢的感覺讓他的心裏止不住的激蕩起來。李億豪便想起了遠在另外一個城市的女友趙雪月。

到港城已有不少時日,和趙雪月隻能通過電話聯係,隻能在寂寞的夜裏相思那些有過的旖旎纏綿,心裏常常的會有一團火燒。

吳藍的胸頂住他的那個時候,他的身體,尤其是下身,竟然不由自主有了些異樣的動靜,心裏的那團火,也隨之燒起。

其實,吳藍雖然年齡三十,但因為善於保養,穿著時尚,本來相貌姣好,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還是很有女性魅力的,有那種成熟的女人美。那個時候,李億豪承認,自己的心裏有了邪念,或許是酒能亂性的原因吧。

他的手臂環過吳藍的身子,將她摟在了懷裏;而吳藍的手,則將他摟得更緊了些,雖然都是借著酒意,其實多少有些心知肚明。

下了的士之後,李億豪就扶著吳藍到了她的房子裏麵。

一進門,便是一場迫不及待的狂吻,一場大火,轟轟烈烈地燃燒起來。

在李億豪粗暴地脫她衣服的時候,她囈語般地呢喃:“億豪,我是真的喜歡你,真的——”

這聲音讓李億豪更無法抗拒自己心裏的那股火。

這是激情澎湃的一夜,這是瘋狂的一夜,一次之後的又一次。李億豪很久沒有找到這樣的快感。自從到這個異鄉的城市之後,孤獨以及生活的壓力,讓他的心裏格外的壓抑,而吳藍給了他一個盡情發泄的平台。

就算是得到趙雪月的初夜,也沒有如此縱橫馳騁的痛快感受。那個時候,他趴在吳藍的身上,突然間覺得,人一輩子能活出這種感受,便不是虛度。但他還是突然間覺得對不住趙雪月,也對不住吳藍。

一陣猛烈燃燒後的兩人,酒精也漸漸地散了些去,多少的清醒了些。吳藍還那麼嫵媚,特別幸福地說:“看你長得個小白臉似的,想不到你精力這麼旺盛,這麼給力。”

李億豪心裏翻來覆去的想了想之後,還是離開了吳藍的身子,找了個借口說:“我,剛才我是酒喝得多了,對不起。”

“這有什麼對不起,你情我願的事情,你又沒有強迫我。”吳藍顯得很大度。

“可是,可是我已經有女朋友了。”李億豪覺得有些慚愧。

吳藍愣了愣,隨後明白了李億豪話裏的意思,笑了笑說:“沒關係,無論結果如何,隻要這個過程我們開心就好了。”

李億豪看著她,有點似懂非懂怯怯地問:“你的意思是,我們玩——玩一夜情?”

“當然不是。”吳藍回答得很幹脆:“我希望能和你結婚,為你生孩子,到老。”

吳藍的眼神裏流露出幾分向往和幸福,柔情似水。

但李億豪卻很為難地說:“可是我說了,我有女朋友的。”

“我知道,但我不介意,我願意和你所謂的女朋友公平競爭你。若是你覺得和我一起比跟她更幸福,你就選擇我,反之,你放棄我,也不會怨你。反正,你在這個城市需要一個女人陪著。”吳藍邊說著,又主動地偎到了他的胸懷中。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李億豪的心裏真的被吳藍給說動了,開始有了異心,決定讓自己的感情再開出一隻花朵,也就是傳說中的腳踏兩條船。

吳藍的存在,既是自己的心裏需要,也是自己的身體需要,雖然吳藍大過自己幾歲,但完全不妨礙彼此覆雨翻雲的感覺。也許,吳藍這種成熟女人的性經驗遠比趙雪月那種懵懵懂懂的少女要豐富。

就這樣,李億豪接受了一種自己從前想都沒有想過的生活方式,遠方有女友身邊有情人的劈腿生涯。雖然從良心上覺得有些對不住趙雪月,但他還是覺得自己有些情不自禁的接受這樣的生活方式。

在吳藍的安排下,李億豪順利地對鄭輝煌進行了采訪。

鄭輝煌告訴他自己有今天的事業,而且花這麼大精力做慈善,是因為自己以前吃過很多苦,受過很多委屈。那時候常常佩服兩個人的兩種精神。越王勾踐的臥薪嚐膽打敗夫差複國,韓信能受胯下之辱而成為漢朝開國大將軍。

回去交差之後,他與張向光也有一番談話。

張向光告訴他,吳藍在港城的關係網很寬,能和她走近了,在港城這地方寫不完有價值的新聞稿。年輕人出來闖事業,不隻是要懂得吃苦耐勞,還應該懂得忍辱負重,懂得對生活妥協,對命運逆來順受。誰天生不想清高,誰不想做天之驕子,可事實上有幾個人能如願站到風口浪尖去?

是的,吳藍的存在,不但帶給了李億豪身體上的滿足,同樣在事業上能給他相當大的幫助,而且李億豪本來就已經跨入了那個禁區,也漸漸的無所謂了什麼道德和良心之類的東西。

其實,這世界上有幾個人還在守著道德守著良知呢?李億豪用一個反問來安慰自己,如此做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這個世界的無數人都在為了能讓自己過得更好放下道德或者良心上的東西。

而吳藍為了競爭過李億豪那個所謂的女友,就更加賣命地對李億豪溫柔體貼,可謂無微不至,帶他逛名牌店,將他包裝成上流社會的樣子;煮燕窩燉鮑魚給他補身子,還在床上極盡溫柔。

更重要的是,吳藍給予了他許多有價值的新聞,他手裏的稿子頻頻登上報紙頭條,吳藍還讓張向光對他的工作經驗和資格弄虛作假然後以報社的名義向省新聞出版單位申請采編人員資格認證,為考取正式記者打基礎。

吳藍是聰明的,就是想讓李億豪漸漸適應她的生活方式,對她形成一種依賴,而她也達到了這樣的目的。李億豪很明顯對她變得越來越主動,甚至會和她計劃一下未來的生活。

這是李億豪自己也沒想到的,在他的心裏已經有了疏遠趙雪月而接受吳藍的想法,雖然曾經因為吳藍大了他幾歲,比較傳統的他接受不了姐弟戀,但和吳藍那麼長時間的相處,對於這個經濟發達城市的很多現狀也更了解,他一步一步的跨過了那道坎,就像那句順口溜說的一樣:隻要有感覺,身高不是距離,年齡不是問題。

而沒想到,當他覺得彼此的年齡不是問題的時候,問題卻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