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3 / 3)

某天,正趕往報社上班的李億豪突然被一個戴墨鏡穿風衣的中年男子給攔住了,第一句話就問:“你是叫李億豪吧?”

李億豪覺得有些不知所措的答應:“是,請問你是?”

風衣男子說:“你不用知道我是誰,但我想和你聊聊。”

“可我不認識你。”這是一個充滿陷阱的世界,李億豪對這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滿懷戒備。

“你不認識我沒關係,那你認識吳藍吧?”風衣男子顯得很淡定,那種淡定是一種自信。

李億豪聽到吳藍兩個字,神經被刺激了下,忙問:“吳藍怎麼了?”

風衣男子說:“她沒怎麼,我隻是想告訴一些關於她的事情,有興趣的話就跟我來。”

說完,也不等李億豪表態,便徑直轉身走向停靠在一邊的一輛保時捷卡宴,他完全能肯定李億豪會跟著他去。

李億豪還是站在那裏猶豫了幾秒鍾的時間,他不知道這個風衣男子到底葫蘆裏在賣什麼藥,對自己是不是有什麼不良企圖,看對方像個黑社會老大的樣子,而自己不過是文弱書生。

但最終還是抗拒不了對風衣男子那個話題的好奇,拿出了豁出去的勇氣,他要看這個風衣男子要玩出個什麼把戲,吳藍是他已經想結婚的女人,她的事情,他有十萬個想知道。

李億豪上了保時捷卡宴的後座。

風衣男子問:“說吧,想到哪裏去坐坐?”

李億豪說:“我還有什麼忙著,有什麼話就在車裏說了吧。”

“行,你快人快語,我也就不繞彎子了。”風衣男子很幹脆地說:“我希望你能離吳藍遠一些!”

風衣男子的目光一直看著車子的遠方,神情淡定,但語氣卻特別硬朗。

“為什麼?”李億豪的心中一個激靈,有一種特別不好的預感問。

“在我告訴你為什麼之前,你能先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和她在一起嗎?”風衣男子反問。

李億豪顯得有些不大高興:“為什麼和她在一起,這是我的事情,與你有關係嗎?”

中年男子笑笑:“你別對我懷著這麼大的戒心,我了解過你,你是重慶人,在海城都市報當一個實習記者,工資不高,人比較本分和淳樸。正因為這樣我才會找你談,不想你被欺騙。”

李億豪的心裏一驚:“你到底是什麼人,竟然調查我?你到底想幹什麼?”

風衣男子卻仍然堅持:“你先別管我是什麼人,你先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和吳藍一起,如果是我想要的答案,我就告訴你想知道的答案;如果不是我想要的答案,那麼我想對你講的也就是多餘的了。說吧,為什麼?”

李億豪隻得回答了:“很簡單,覺得她人好。”

“你沒有將她當富婆一樣傍著?”風衣男子突然間提出了這樣一個尖銳的問題。

李億豪覺得有些惱怒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會是那樣的人嗎?”

風衣男子又淡然地笑笑:“如果你不是那樣的人,那麼接下來我就可以告訴你想知道的了,你以為吳藍真是一個很有才、能幹、有實力的金領女人?”

李億豪有些不耐煩了問:“你到底想要告訴我什麼?”

風衣男子輕歎出一口氣說:“我來給你講講她的履曆吧,她二十二歲大學畢業,然後進入輝煌集團旗下的佳麗外貿公司當了一名文秘,某天輝煌集團的老總鄭輝煌到佳麗公司有事,一眼看中了她,對她頻頻發起攻勢。半個月的時間不到,她便睡到了鄭輝煌的床上,此後便做了鄭輝煌的秘密情人,工作也由佳麗公司調到了輝煌集團總部。和鄭輝煌一睡就是幾年,也從一個普通文秘睡到了如今這個輝煌集團副總的位置。現在你該知道她是什麼人了吧?”

小三?李億豪的腦子裏迅速閃過這個字眼的時候,感覺腦子有點不真實的恍惚。但自從他認識吳藍,吳藍給他的種種感覺都無法和這個字眼關聯起來。吳藍除了長得漂亮,有做小三的資本,在穿著上也很得體,講究質地,在處世為人上也挺穩重,談吐舉止也沒有什麼出格或張揚的地方。

總之,在李億豪的眼裏,吳藍就是一個精明幹練勤於拚搏的事業女性,因為成功,所以生活很有品味。她怎麼可能是小三呢?

李億豪看著這個不速之客,隻能看著他寬厚的背,連他的麵目表情都看不見,但他表現出了不相信的態度:“你如此中傷她肯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中傷?你覺得我是在中傷她?”風衣男子笑了笑說:“我承認我有目的,但絕不承認自己是在中傷她。”

“那你有什麼目的?”李億豪問。

“很簡單,不希望她那被玷汙的身體和褻瀆過的靈魂都包裝上一層清白,然後去蒙蔽別人,這樣對別人來說是不公平的。她曾經身陷浮華淪落自己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有一天自己應該為自己這樣的行為付出代價!”風衣男子的語氣很幹脆,隱隱還帶著那麼些許地怨恨。

“你到底是什麼人?和吳藍什麼關係?”李億豪不是傻子,覺察出了這個人和吳藍之間肯定有著非同尋常的關係,而且還可能有著某種千絲萬縷的恩怨。不然這個人不會這樣處心積慮的調查自己然後接近自己,千方百計地詆毀吳藍。

“這些都跟你沒關係。”風衣男子仍然逃避著自己身份的問題。

“當然有關係。”李億豪說得很肯定:“因為你和她之間的關係能讓我對你的話做出判斷,決定我是否相信。”

“你會相信的。”風衣男子的語氣也肯定。

“為什麼?”李億豪不解。

“因為如果你不是傻子的話,就應該想得到吳藍一介女流,沒有家庭背景,就憑著一個大學文憑,能在四年的時間從一個普通文秘做到一個上市企業的富總經理?這不是神話,是現實生活。”

風衣男子說得輕描淡寫,但在李億豪聽來卻是地動山搖般。

是的,事實上他還是相信風衣男子的話,隻是他不敢相信而已,與吳藍在一起一個多月了,本來芥蒂於年齡,使他想逃避吳藍,沒想到生活在一起之後,他對吳藍的感情日益濃厚,吳藍使他在這個異鄉漂泊的城市找到了家的感覺,溫暖,幸福。他開始對這個城市感到熟悉而親切,也是因為吳藍。

能讓他在心裏想著放棄趙雪月這個初戀女友,可見他對吳藍的感情之深,而沒想到的是,當他在準備著對吳藍死心塌地和她過日子,想著怎麼與遠方的趙雪月攤牌這個關鍵時刻,卻橫生枝節地出了這樣的事情!

李億豪坐在那裏,感覺時光停頓了一樣,天旋地轉的。

風衣男子從前座上拿起一個黑色塑料袋,頭也不回地將手伸向後麵遞給他說:“拿去慢慢看吧,這些東西可能比我的語言更有說服力!”

李億豪遲疑地將黑色塑料袋接過,然後牽開了塑料袋,便看見裏麵是一個圓形碟片,像歌碟和影碟一樣的,他問:“這是什麼?”

風衣男子笑笑:“內容很豐富,你拿去看了就知道了,我還有事,你也該去忙了。”

李億豪提著黑色塑料袋下了車,看著那輛保時捷卡宴一溜煙地遠去,港城的天空很明朗,藍天和白雲,而他卻覺得自己的眼前一片灰暗,腦子裏還暈乎著,這到底是怎麼了?

這半天的時間李億豪是在胡思亂想中度過的,好不容易等到下班便給吳藍打了個電話,問她在家沒有。

還好,吳藍說在外麵和客戶一起吃飯,於是不用防著吳藍了,他便匆匆趕回家,充滿好奇與緊張的將碟片輸入到DVD裏麵。

視頻上播放的畫麵讓李億豪的心一下子跌落到萬丈深淵。

裏麵的男女主角便是吳藍和鄭輝煌,他做過一次對鄭輝煌的采訪,是認識的。而兩人的關係都是出入酒店的,甚至挽著手親密的場景,有時候兩個人都會抽個間隙小心提防地看看四周,更說明了那種偷情的可能性,做賊心虛。

港城八月的天氣還是熱烘烘的,但李億豪的心裏卻結了冰一樣的寒冷,那種被愚弄了的羞憤,感情付諸流水的失落,希冀化成泡影的崩潰,一起化成狂風暴雨包圍此刻的他,而此刻的他又顯得那麼脆弱,不堪一擊。

也許,隻有在這個時候,李億豪才能清楚地看見自己對吳藍的在乎,對這段感情的在乎。本來,能和一個大過自己六七歲的女人一起生活就是件挺荒唐的事情,而現在還讓他知道和自己一直生活一起的女人原來不過是傍大款的小三!

鐵證如山,也由不得不李億豪不願意相信了。收拾起痛楚的心情,他拿出了決心,要為這段荒唐的感情畫個句號。

他給吳藍打了電話,讓她吃完飯了回家,說自己有點事情想和她談談。

吳藍沒有從他的聲音裏聽出點什麼來,本來好好的一段感情,她哪裏會想得到那些陳年舊事被曬了出來呢,還在開著玩笑:“怎麼,想我了,一頓飯的時間都離不得我啊?”

此刻的李億豪實在沒有心情和她曖昧,隻是冷淡地說:“趕快吧,說完事了我還得上班。”

或許這時候吳藍多少察覺到他說得如此認真,有點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問:“怎麼了,很重要的事情嗎?”

“是,很重要。”李億豪回答得很肯定卻軟弱無力。

“什麼事?”吳藍問。

“電話裏說不清楚,還是回來了說,就這樣吧,我等你。”沒等吳藍說什麼,李億豪已經掛斷了電話。

吳藍在那裏怔怔的,開始預感到有什麼大事情發生了,她想過有可能是李億豪與他老家的女朋友之間的什麼事情,或者是他家裏父母發生了什麼事情,或者工作上的等等,等等,但她絕對沒有想到自己和鄭輝煌之間的那些破事擺在了李億豪的眼前,但很清楚,她開始有些心緒不寧起來。

吳藍簡單地應酬完客戶之後,匆匆忙忙趕回家,看見了李億豪那張陰沉著快要下雨的臉,放下包便坐到他旁邊,把手搭上他的肩膀,滿是關切地問:“億豪,什麼事,這麼急?”

李億豪挪了挪身子,將吳藍的手讓了開,冷冰冰地說:“吳藍,我們還是到此為止吧!”

“什麼,到此為止?”吳藍頓感晴天霹靂般,問:“億豪,你什麼意思?”

“這意思還不簡單嗎?就是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了。”李億豪說這句話的時候感覺有那種輕輕的刺痛。

“我們之間好好的啊,你還說過我們到時候換個風景好的房子,還說把你爸媽接到港城來住的,你怎麼了?”吳藍死死地定著李億豪臉上的表情,想從上麵看出點什麼,但李億豪的臉一片空白,曾經兩個人一起的歡聲笑語瞬間都從這張臉上消失掉了。

“你和鄭輝煌到底是什麼關係?”李億豪終於攤牌了。

而就這句話,像是一記重拳擊中在吳藍的胸口,覺得腦子晃了下,難道李億豪知道了自己與鄭輝煌的那些事?

不,不可能!那些不光彩的事是她與鄭輝煌之間的秘密,沒有任何外人知道,包括鄭輝煌的秘書,頂多也就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李億豪一個才來港城沒幾月的人怎麼可能知道?這件事都已經被歲月塵封一年多,她自己都差不多快要忘記了。

無論李億豪知不知道,她是肯定不會承認的,所以她裝著糊塗說:“鄭總?他是我的上司,我是他的下屬啊,這還用問嗎?”

“我是指工作之外的關係!”李億豪補充說。

“工作之外的關係?”吳藍的心突地跳了下問:“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你不比我更清楚嗎?”李億豪的話裏帶著些諷刺。

或許,李億豪是真的什麼都知道了,吳藍聽李億豪話裏的意思,但是她就是想不通李億豪怎麼可能知道。有句話叫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落淚,既然話還沒有說明白,或者說沒有鐵證,吳藍是不甘束手就擒坐以待斃的。

“李億豪,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你有什麼話就說出來,別在這裏雲裏霧裏的疑神疑鬼!”事實上這時候她的內心已接近崩潰,隻能用另外一種被冤枉的樣子來掩飾自己的心虛,給自己一點底氣,從,某種角度講,自欺欺人也是一種良好心態。

李億豪諷刺地笑了笑:“吳藍,我是真佩服你有能耐,事情到了這個時候,傻子也知道我想說什麼了,而你還在和我演戲,而且還能演得如此逼真,你應該去當演員的,或許還能拿個什麼獎,一炮而紅!”

“李億豪,我看你是瘋了,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是不是撞鬼了?”吳藍看見了自己心裏的防線在李億豪的這番話後完全冰消瓦解,但是她不敢麵對這樣的事實,隻能繼續地裝糊塗。

“屋裏的DVD裏有一盤碟片,自己去看吧。”李億豪說完,站起身,開始收拾那些屬於自己的東西。

這句話讓吳藍殘存的僥幸心都沒有了,李億豪能這樣讓她去看的東西,一定是鐵證了,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樣一件被塵封的事情竟然會在這麼一個關鍵的時候浮出水麵,她踉蹌地跑進臥室,打開了DVD。

她呆住了,那一幕幕的畫麵像是在用利爪殘忍地撕開她已經愈合的傷疤,她的內心正經受著一場猛烈的狂風暴雨,嬌弱的身軀顫抖著。

她已經無法繼續看下去,這是非常真實的東西。

那些東西一直在她的內心深處不敢觸碰,她一直隻當那是一個噩夢,一段不堪回首的曆史。而且她已經從那段曆史中走了出來,開始了全新的生活,開始想找真正愛的人,開始有屬於自己的家。

她奔跑出臥室,失態地拉住正在收拾東西的李億豪追問:“你哪來的?”

“這重要嗎?”李億豪看了臉色慘白的她一眼,淡然的回答。

“我問你這是哪來的!”吳藍忽然一改以前的落落大方,像個潑婦般拽著李億豪的臂膀猛搖著追問。

“別人給我的。”李億豪看她那不知道答案誓不罷休的架勢,不想與她過多糾纏,終於還是說了。

“別人給的?”吳藍的心再次往下陷落,問:“誰?”

“不認識的人。”李億豪回答。

“不認識的人怎麼會平白無故給你這個。”顯然,吳藍對李億豪的話不相信。

“我怎麼會知道為什麼?”李億豪諷刺地一笑:“就像我不知道你原來會有那麼多的故事一樣,他們都說這世界上總是男人欺騙女人,但現在是我被你欺騙了,我是真佩服你不是一般的女人,特有本事!”

李億豪的話如鋼針般根根刺在了吳藍的心上,她本來很用力抓住李億豪的手也一下子無力的鬆開,是的,她一下子覺得全身無力般的虛脫。

她敢對天對地說,是真的喜歡李億豪,對他的感情是真的。曾經做鄭輝煌情婦的日子,不過逢場作戲,為了物質生活,或者說得好聽點是為了前程,一直是違背意願的生活,和一個並不喜歡的人在一起,還得裝著親熱,哪怕是在床上,明明全無感覺卻還得配合,裝得陶醉和享受,那日子是痛苦的,是一種自我摧殘和自我毀滅。

遇見李億豪,那顆在死亡中沉睡了很久的心一下子被點燃,她覺得自己的生命和生活一同充滿了激情與幻想,未來變成了一片藍天。

她覺得自己在守望了幸福無數個日子之後,等到心裏快發黴的時候,突然發現了一片綠洲,看見了希望,那種珍惜不言而喻可想而知。

吳藍看見李億豪一件一件地收拾著衣服,心裏那麼多的難以割舍,衝上去一把將他手裏的衣服給奪下扔回到原來的地方,懇求說:“億豪,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沒有存心騙你,你聽我說。”

李億豪看著她,一臉的風平浪靜:“好,我聽你說,也許這其中會是一個很動人的故事。”

吳藍沒有理會李億豪話中的嘲諷,而是顯得很坦白的承認:“是,我和鄭輝煌有那麼一段暗渡陳倉的日子,但不是我想要的,你知道生活裏總有些事情會讓人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李億豪諷刺的笑笑:“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了,連陪人睡覺都還有身不由己的事情,我倒想聽聽你是怎麼身不由己了?”

於是,吳藍開始講述那段她與鄭輝煌之間不堪回首身不由己的往事——

那時候,我剛大學畢業,懷著很美好的憧憬來到社會上,才發覺工作不好找,應該說是好點的工作不好找,門檻很高,但曆盡艱辛還算找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就是在鄭輝煌旗下的佳麗公司當一名文秘。某天,輝煌集團的老總鄭輝煌到佳麗公司視察生產進度,看見了我,便有了想法,此後以工作為由讓經理帶上我,開始的我是排斥他的,但經理總是製造機會讓我和鄭輝煌相處,無論是吃飯喝酒還是K歌,我不情願,經理就說如果這個集團的老總都不高興了,我的工作還怎麼保住?然後又勸說我這是個現實的社會,看這世界那麼多在酒店三陪的,桑拿的,在外麵傍大款做二奶當小三的,遍地開花為什麼?不就為一時的隱忍換以後有優裕的生活嗎?是,我家是農村的,我也挺想到城裏生活,有屬於自己的房子,更不用說那些家境好在市區的同學不但有自己的房子,還有自己的車子,大家聚會的時候,經濟條件好的和不好的那感覺就是不在一條線上,讓自己覺得卑微。現實這東西,我們常常在口中鄙視它,但又真正的有幾個人能無視它呢?

於是,我靠著鄭輝煌,一步一步往上走,當我真正擁有了物質的時候,才發覺在自己的心裏有一片缺失,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其實是普通人的生活,不是在浮華裏擁有一張華麗的麵具。我越發的厭倦那種違背自己意願而與人逢場作戲的感覺,越發的害怕喧囂如潮水包圍我的形單影隻。於是我毅然的決定結束與鄭輝煌的關係,約法三章到此為止,將過去當作曆史的塵埃,不再提起。

一年多了,我自己都差不多快將這件事情給淡忘了,像一個鮮血淋漓的傷口,都已經結疤,沒想到,你會來將我這個傷疤給殘忍地撕了開。

李億豪看見吳藍的眼睛濕潤了,淚水飽滿。

想起自己到這個城市來的遭遇,其實最初的自己和吳藍在一起,還不是因為她能成為自己一時的依靠,帶著些功利的想法?

這是現實生活所決定的,往高處走,必須得借著梯子。

李億豪能理解到吳藍的做法,但是做不到原諒她,也許是有些傳統的觀念作祟,他不希望自己的女人有著那些不清白的東西,社會無論怎麼開放或進步,在他的心裏,能接受男人不清白,但女人卻不可以,如同曆史定性的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卻隻能從一而終。

傳統就是李億豪心裏那一道跨不過的坎,他輕聲地歎了口氣說:“其實你那麼做也不算是錯,俗話說人各有誌,這世界上的每一個人都可以用不一樣的方式去完成自己的人生,隻是我不能接受而已,所以,還是希望你以後可以找到一個能接受你的男人,幸福的生活。”

“億豪,我對你是真的,從一開始,我就全身心的投入了,我們的感情來之不易,不要這麼輕易放棄,好嗎?”吳藍平日裏的成熟與高貴此刻都不見了,她放下了自己的架子懇求著,為這段感情努力爭取。

但李億豪還是心如鐵石去意已決地說:“可是我的心裏有陰影,我們在一起就會有隔閡,我們的生活不會有幸福可言。”

“會好的,時間終會衝淡一切,我們一定會有很美好的未來。”吳藍仍然那樣的不死心。

李億豪苦笑了下:“你不會懂得一個男人經曆這種事情的心情,我接受不了,而你無法勉強我接受,吳藍,接受事實吧。”

吳藍痛苦而絕望地搖著頭,淚流了滿臉:“突然之間沒有你,我不知道我的生活可以怎麼繼續,億豪,就當我求你了,別走好嗎?”

“如果當初你能對我坦白你的過去,你不會陷入這麼深,又怎麼會有這樣的痛苦呢?話說多了都是廢話,我們,到此為止吧!”

說完,李億豪提著自己的衣物毅然決然地離開了,不顧吳藍撲上來的拉扯挽留和那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其實李億豪的心裏也不好受,他是男人,但也有感情,知道吳藍對自己付出過感情,從她的痛苦裏能完全感受得到,她本來也算是個女強人,在別人的眼裏很堅強,但此刻,那麼脆弱。

可那又能如何呢?李億豪接受不了這種欺騙與屈辱。

後來,吳藍有打電話給他,他也愛理不理,回頭和趙雪月繼續黏著,他很慶幸那時候自己為自己留了一手,沒有和趙雪月分手。

隻是,搬回報社的職工宿舍與吳藍的豪宅相比,那種感覺天差地別,一個人習慣了優越的生活,習慣了被一個女人體貼照顧,習慣了被子裏擁抱的溫柔,習慣了生理問題急需的時候能夠解決。

這所有的習慣一下子變成了李億豪的不習慣,不習慣的生活是堪稱痛苦的生活,而且沒有吳藍在背後,他的新聞信息來源有了缺口,吳藍是上層社會的人,她的圈子內有太多的猛料,於是李億豪可以在報社裏風生水起的,成為一個搶手貨。

不知道誰說的這麼一句話,過得差不要緊,但千萬不要落差。

那段最初和吳藍分開的日子,李億豪總是失眠。他在想自己的以後到底該怎麼計劃,為什麼會弄成現在這個狼狽的狀況,他突然間又想起了和吳藍分手的始作俑者——風衣男子,他到底什麼來曆?為何會有吳藍那麼隱私的資料,看得出那些都是經過跟蹤後偷拍的,他為什麼要那麼做?然後又為什麼要告訴自己?他和吳藍之間到底有什麼糾纏不清的關係值得他來做這麼多?

恰恰,這是吳藍所糾結的,是誰給了李億豪那張碟片,要那樣的傷害自己?

她打了電話給李億豪問及。

反正也已經分手了,李億豪想也沒有隱瞞的必要,加上他的心裏本來也好奇,便將那個風衣男子的大致特征說了。

“難道是他?”

李億豪隻聽得吳藍在電話那端說了這四個字,覺得好奇的問:“你知道是誰?”

“隻是覺得有點像,也不確定是不是。”吳藍敷衍著,其實她心中已經清楚。

“能對你如此做的人,可想而知和你不是一般的熟悉,你怎麼會不知道是誰呢?也罷,反正是你自己的事情,好自為之吧。”李億豪說著便要掛電話。

“億豪,你真的就那麼介意我的過去嗎?”吳藍在他快要掛電話的時候急著問。

“是!”李億豪回答得很肯定:“我不知道別的男人會不會介意,但我不得不介意,而且,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人生的秘密還有很多,不會隻是我看到的這些。”

“我發誓沒有了,真的沒有了!”吳藍很急切的近乎發誓的語氣:“如果你能原諒我這次,還有什麼瞞著你的,隨便你怎麼都可以,我絕無半點怨言。”

“不用了,人生的很多機會都隻有一次,沒有預備,隻有開始。”李億豪很幹脆的掛斷電話,吳藍繼續打來,他幹脆關了機。

幸好和吳藍的關係才生根發芽,沒有枝繁葉茂人盡皆知,若不然被人知道他和鄭輝煌的情婦準備結婚了,這恥辱如何忍受?

李億豪開始在痛苦中尋找出路,這麼長一段時間下來,他習慣了這個城市,也漸漸的喜歡上了這個城市,當然,是喜歡那種有經濟基礎的生活。

失去了吳藍這個靠山,他應該再為自己找一個這樣的靠山。

其實,他隻是有這樣一個想法,也並沒有多刻意的尋找。但很巧的是這時候因為一個報社同事的生日宴會,他遇見了郭伶俐。

郭伶俐的長相並不敢怎麼恭維,算不得美女,甚至連女人味也沒有,李億豪並沒有留意她,倒是因為他長得很帥氣,郭伶俐特別多看了他幾眼,後來還向報社的那朋友打聽他。

報社的那朋友在一邊的時候就向李億豪說了這事,同時也提到了郭伶俐是港城市公安局副局長的女兒,李億豪聽到這裏的時候動心了。

而且報社的朋友還開玩笑的這樣說:“億豪你人長得帥就是不一樣,能讓美女主動追求,要能娶到伶俐的話,以後你可得道升天了。一個市的公安副局長,靠山多大啊!”

於是李億豪心中有數,便不經意地走到了郭伶俐的身邊,然後找機會與她搭訕,兩人的交往正式開始,第一次一起喝咖啡聊了些興趣愛好什麼的,約到第二次看電影,就把手牽了,當天晚上就一起開房睡了。

郭伶俐不同於吳藍的是,她不會願意和趙雪月一起來競爭李億豪,她對李億豪嚴格要求說不準跟別的女人有曖昧,否則一刀兩斷,李億豪害怕跟趙雪月的藕斷絲連被郭伶俐察覺壞了大事,便正式向趙雪月提出分手,然後將電話號碼換掉了。

事實上,李億豪和郭伶俐在一起之後,因為嶽父郭金城的關係,他在事業上如魚得水,稿子的見報率和影響率是芝麻開花節節高。

哪知道這麼快,他的第二座靠山又這樣以一個措手不及的方式倒塌了,而且比起第一次讓他更加狼狽不堪一蹶不振。

一年多時間過去了,吳藍仍然單身著,張向光對他不隻一次地提及過吳藍對他的念念不忘,今天又這麼巧合遇見了她,看得出來,隻要他李億豪回個頭,也許兩人就能夠在一起了。

有句俗話說,好馬不吃回頭草。但事實證明,他李億豪並不是什麼好馬,是很平凡很平凡的一個人,食人間煙火,有七情六欲。

而且,當初覺得因為吳藍做過鄭輝煌的情婦所以恥辱,跨不過那道坎,而現在自己本來已經沒有什麼顏麵可言,丟臉早丟到家了,似乎已經沒有資本再去計較別人會不會影響到自己了。

當李億豪的心裏十分糾結著自己到底要不要吃回頭草的時候,他無意中注意到了路邊的榕樹下有兩個二十多歲頭發留長的青年,他們的目光本來看向李億豪,但一碰觸到李億豪的目光之後馬上都閃躲了開,然後裝著若無其事地坐那裏聊天。

從兩人的麵向上看,有點凶惡,像那種街頭混混,所以李億豪覺得可能是幹什麼扒竊的,這樣的人活動於港城的大街小巷,隨處可見,所以他也沒放在心上,隻想著小心照顧到自己的錢包就好了。

又走了差不多五十米的距離了,還是沒有能坐到出租車,偶爾一輛過路的出租車上麵也坐了人。

李億豪想起了兩個看似扒竊的混混,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這一看不打緊,兩個混混竟然跟著後麵走來了,距離大概隻有十幾米,彼此又一次對著了目光,他們的目光再次閃躲,裝得沒事的走著。

終於一輛打著空車牌子的出租車來了,李億豪招了招手。

出租車停在麵前,上車前他又看了一眼兩人,於是有了第三次目光碰觸。

坐上車之後,他從反光鏡裏恰好看見了那兩個青年,都沒有行走,而是站在路邊等車的樣子,而且其中一個還拿著手機在打電話。這下讓李億豪覺得有點起疑了,看來這兩個人不像是在公眾場合覓食的小偷或劫犯,而是對自己有針對性的?

反光鏡已經看不見那個位置,他又回頭從車子的後玻璃看,兩青年也攔住了一輛車上去了,那輛車也跟著後麵來了。

李億豪覺得有點玄了,但還是不能完全確定對方是不是針對自己的跟蹤,便對司機另外說了一個曲折的路線,因為路上車子多,還有等紅綠燈,後麵的那輛車一直跟得很緊,轉過了兩個交叉路之後一直跟著。

這下李億豪能完全肯定那兩個青年是在跟蹤自己了,可為什麼要跟蹤自己呢?他覺得有些費解。不可能說扒竊吧?那麼是娛樂圈的狗仔隊?也不像啊,樣子不像,眼神不像,而且還沒有任何道具。

倒是有點像尋仇的,李億豪想到這裏吃了一驚,尋仇?他想到了自己被陷害的裸視頻事件。

李億豪忙給鍾一誠打了電話,說發現有人跟蹤自己。

鍾一誠問了下大概的情況之後問:“你能看得見後麵那輛跟蹤車輛的車牌號嗎?”

李億豪說:“不是私車,是出租車。”

鍾一誠說:“我知道,我不是調查車主,等下你到我家的時候我藏在附近看看那輛車上的人,看看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麼。”

李億豪便報了後麵那輛出租車的車牌號碼。

鍾一誠叮囑說:“你下車之後也不要回頭看了,直接往小區裏麵走進去就好,裝著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

有了鍾一誠的話,李億豪的心裏便踏實了些,不再繞彎子,直接就到了鍾一誠住的小區,付了車費,頭也不回的往裏麵走去,等著接下來鍾一誠的表演。

大概在半個小時之後鍾一誠回來了。

李億豪迫不及待地問發現了什麼情況沒有。

鍾一誠點頭說:“看來確實是有意的跟蹤你,我在一邊仔細的看了,當你進小區以後,他們也在外麵下了車,然後看了下小區門口的牌子,給另外的人打了電話彙報,然後離開,我開車跟上,本想看他們會和什麼人見麵,但他們去到了麥當勞吃東西,吃東西之後兩個人就分開走了,看來是各自回家。沒有他們的什麼犯罪證據,我又不可能拘捕他們。”

李億豪皺了皺眉頭說:“這樣看來他們不是想要在我身上得到情報的狗仔隊,他們到底是什麼來頭,什麼用意呢?”

鍾一誠分析說:“看那兩個人都像是混混,背後的人一定很有來頭,聯想起你被人設計陷害的裸視頻事件,難道會是與混混通話的那個幕後人所為?可明明李鳳花一直和趙雪月聯係著的啊!”

李億豪點頭:“我結婚的時候趙雪月還來參加過婚禮,還是坐著文一章那輛QQ車來的,可見她自己並沒有發家致富,不用說現在還收買人想對我怎麼樣,就是裸視頻事件我都覺得她沒有能力完成得了。”

“如果,她要是傍上了大款呢?”鍾一誠假設:“你知道有一句話叫男人有錢就變壞,而女人變壞就有錢,怎麼說趙雪月也算是個美女。總之,這世界一切皆有可能的。”

李億豪感到很疑惑:“難道我真的值得她如此處心積慮的來加害嗎?”

“嗬,你覺得不值得嗎?”鍾一誠笑了笑:“一個女人將自己寶貴的第一次給你,而且全身心地投入到一個男人的身上,結果這個男人卻為了榮華富貴拋棄了她,她心裏的怨恨可想而知。不知道是哪位名人說的,一個女人真狠下心來,比男人毒多了,因為她們出手的時候往往是被傷到了底線的時候,因此會不顧一切的瘋狂。”

聽著鍾一誠的話,李億豪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他的腦子裏出現了一張趙雪月猙獰的臉,怨毒的眼神。

“那,你明天還要去重慶找趙雪月嗎?”李億豪突然想起問。

鍾一誠想了想說:“本來是決定明天啟程的,可是今天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讓我懷疑,趙雪月是否就在港城呢?”

“你為什麼會這麼認為?”李億豪覺得不解。

“因為,隻有趙雪月在港城才能更好的參與到一整件對你的陷害設計之中,包括今天找人跟蹤你可能繼續的下一步陷害,她在港城,這一切才會更有說服力。”鍾一誠細致地分析著。

李億豪也漸漸的絕對是這麼回事了:“你推斷的沒錯,如果我們真假設趙雪月要報複我的話,她的確應該到港城來,這樣能方便關注到我的一切,便於計劃。而且在我們內地那地方,既不好傍到大款,也還要顧著名聲,畢竟到處都是熟人,而在港城就不一樣了,哪一幢房子裏都有可能是大款,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都能被瞞著。”

鍾一誠點頭:“希望能從這兩個跟蹤你的人身上打開一個缺口出來。”

“明天在我們報社舉行我的新聞發布會,我總覺得心裏有些惴惴不安,擔心還會發生什麼意外。”李億豪憂心忡忡地說。

“你都已經麵目全非了,最壞的打算也不過是一通亂罵吧,網上那些罵聲那麼言辭尖利你也心領了,還有什麼大不了。而且這些媒體要的不過是新聞,管你事件是香是臭,他們總犯不著罵你吧?而且你開這個新聞發布會的目的是為了替自己辯解,說的都是有利於自己的話。”鍾一誠好言安慰著。

但李億豪還是放不下心,搖頭說:“我擔心的不是會不會被罵,怎麼罵都沒關係,將那些質疑的罵聲都罵出來才好,我有針對性的辯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擔心的是,今天這兩個跟蹤我的人是從我的報社那裏等著跟蹤我的,而且還跟到了你住的這裏來,他們接下來究竟還會用什麼樣的方式來對付我呢?所謂的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現在可是正脆弱的時候,再經不起什麼打擊了。”

鍾一誠想了想說:“也是,這樣吧,反正是為了案子,不是有人跟蹤你嗎?我也來湊個熱鬧,就來看看這些人究竟要對你幹什麼,逮著尾巴就好辦了,他們無論想用什麼樣的方式傷害你,有我在就沒有問題。”

聽得鍾一誠這麼說,李億豪多少放下了一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