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盤山小道轉了幾個彎,一片果園就在眼前。進了果園沒走多遠,一條狗叫著躥了出了,對他齜牙咧齒不停狂吠。聽見狗叫,吳大明拿著把修技剪刀,也從桔柑林裏鑽了出來。
喲,王幹事,什麼風把你吹來了?吳大明腦門上流著汗,頭發上也沾了兩片枯葉,見了王小雲仍如一往的豁達,不像想象的落選後情緒低落的樣兒。
攔住了狗,倆人到那簡易棚屋外的樹蔭坐下。聽明了王小雲的來意,吳大明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我是個粗人,又沒有文化,能有什麼好辦法?
王小雲心頭一愣怔,臉上的笑就訕訕地了。他知道,這是在對他選舉時對他的評價有意見。見王小雲麵有愧色,想解釋什麼,吳大明就又大度地自嘲自解地說,當家三年狗也嫌,何況我幹了幾十年,早幹厭了。
說得王小雲更有些悻然了,陪著幹笑了幾聲,眼神也不由自主地望了一眼蹲在旁邊的狗,那條剛才還是凶相畢露的畜生,這時很乖巧地蹲在一傍,見王小雲望它,就討好地搖了搖尾巴。
吳大明舉起王小雲帶給他的酒左看看右看看,臉上高興起來,說這麼好的酒啊,你這一瓶可抵我喝一年的喲。他拿著那包裝精致的酒,低下頭去嗅了又嗅,一副陶醉和愛不釋手的樣兒。
接著吳大明說,昨天半夜裏,是你和老王把向富貴送回來的吧?
原來,他對目前村裏的狀況是一清二楚。
這事兒,不能由著他們來!群眾的意見是要考慮,可是都考慮群眾的意見,什麼事兒都隨著大夥兒的馬兒跑,那就什麼事兒都辦不成。吳大明皺起了眉頭,一改剛才還嘻嘻哈哈的樣兒,又恢複到他當書記談工作時的認真神態。不是所有的人都算人民群眾,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有那麼高的覺悟。不能靠光講民主就能辦成事兒,就是在黨員中,也是民主了還要集中的嘛。王小雲見他興致起來了,就一邊做著自我批評,一麵稱讚吳大明有農村工作經驗,要認真地向他學習,這次來就是來專門向他學習取經的。
吳大明聽了,擺了擺手說,其實領導們批評的也很對,我就是思想簡單,工作方法粗暴,可農村工作,有時這一手也很管用。不過這些土辦法也隻適用我這個土老粗,你們鄉幹部就不行。為什麼?我是農民,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是這一方這一族的長輩,罵他們幾句他們也不敢怎麼樣。問題是不管用什麼方法解決矛盾,最終還是要找到根本;嶄草還得要除根,要從根子上解決。
王小雲聽得似懂非懂,不停地點著頭,心裏頭盤算不知這向富貴的矛盾,他會有什麼高見,自己來也就是為了這個事兒。所以在聽他的那些話時,覺得不對的也不反駁,隻是做出很誠懇的傾聽的樣子。
王幹事你還不知道吧,向富貴還準備到省裏告你們。
告我們?是上訪吧?
吳大明說,不,是要告你們。原來,向富貴是要告村鄉非法占用土地。根據國家的《土地法》,這建設占用土地,涉及農用地轉為建設用地的,應當辦理農用地轉用審批手續,否則是違法。
王小雲聽了既驚奇又感到幸運。去年冬天之所以路基改造搞了一半就停了下來,一是因為要防凍,二是因為還沒有辦好相關手續,其中包括這農用地占用的審批,好在今年開春動工前,所有的手續都辦好了,不然鬧的麻煩更大了。他沒想到的是,這向富貴並不是他想像的一味兒胡攪亂纏。
他向富貴,也懂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