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底下可憐人很多、悲慘的事業很多,不發生在自己身上似乎都沒多大聯係,辛雨卻沒法做到視而不見。
“梅子,你過來。”辛雨把梅子招呼過來,她用手指梳理了一下梅子亂糟糟的頭發,從手腕上取下個黑色的皮圈紮了一個很隨意的馬尾。衝著梅子笑著說道:“你看,這樣是不是精神多了?”
梅子嘿嘿地傻笑一陣,揪著自己的馬尾辮一陣傻樂。
一陣風吹過,梅子突然安靜了下來,她一動不動地聽著周圍的聲音,突然間,她的臉上閃過了一絲惶恐,天空陰沉地幾乎要滴出血來,風更緊了。
梅子從辛雨的身邊一躍而起,她快步走到一度半人高的土牆後麵,然後快速地蹲了下來。她瞪著一雙大眼睛看著土牆外麵的那一條小路,蒼白的臉色仿若黑暗深處的幽靈。
辛雨完全搞不懂梅子這到底是怎麼了,她望了一眼黑壓壓地聚攏過來的雲彩,夏季的天氣說變就變,看樣子這場雨很快就要來了。她有心讓梅子跟自己回去避雨,就走到梅子身邊一邊伸手拉她一邊道:“梅子,你看天上的黑雲彩,很快就要下雨了,你跟姐姐回家去避雨好不好。”辛雨是一家兒童醫院的護士,哄小孩子最有一套了,她臉上掛著甜甜的笑容,聲音也盡量溫和,看梅子不說話她又道:“姐姐家裏有很多好吃的,你要是不跟我去的話我可都要吃掉了!”
梅子無動於衷,竟然像看著一個怪物一樣看著辛雨,看得她很不舒服。
突然間,梅子一把死死地捂住了辛雨的嘴,她噓了幾聲示意雨不要出聲。
“別---別說話!”梅子拽著辛雨躲到了自己剛才躲避的土牆的後麵,辛雨想掙脫都來不及。瘋子的力氣果然都大得很,辛雨摸著自己紅腫的胳膊一肚子苦水。看這個院子以及周圍的景象,辛雨以為這裏又是梅子的落腳點之一,她一個女孩子無依無靠的也挺苦的,這類荒屋什麼的無疑是很好的落腳點。
一陣風襲來,夾雜著幾分涼意,天空中的雲又多了幾分,雖然還是下午,卻像極了黃昏將至時朦朦朧朧的感覺。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仿佛無數隻小蟲在黑暗中低語,又像是黑板擦低沉地擦過粗糙的黑板麵,在沉沉地擠壓過來的黑暗中顯得格外詭異。辛雨忍不住循聲望去,卻隻見風卷起沙塵,在不清楚的視野中肆意奔騰。突然間,不遠處出現了兩個淡淡的暗黃色光點,很朦朧、很稀疏。一層淡淡的薄霧籠罩過來,而那兩個光點竟然又消失了。辛雨一度懷疑自己看錯了,她低頭看向梅子,卻發現梅子等著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薄霧深處。她再次向那地方看去,那黃色的光點竟然再次出現了。這兩個暗黃色的光點左右分布在一條線上,相聚不足一米,在薄霧中起起伏伏、時隱時現。
辛雨隻覺得脊背一陣發涼,她想到了傳說中的鬼火,不過這兩個黃色的光點十分規則,完全沒有火把的炙熱,說這是火把的話未免有些草率了。辛雨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薄霧中的這兩個亮點,她的胸膛僅僅地貼在了梅子的背上,心突突直跳。
這光點越來越大,亮度也越來越亮,約莫過了十來分鍾。那一層薄薄的霧氣中竟然漸漸地出現了兩個人影。此時辛雨也猜到了事情的大概,原來這光點正是這兩個人手中持的兩盞燈籠。
兩個手持燈籠的女孩子從薄霧中緩緩走出,一陣風吹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更加明顯。這兩個女孩子稍微停頓了一會兒,仿佛大風吹得她們有些站不穩腳跟了。這兩個丫鬟身穿大紅的小襖,頭上梳著兩個羊角辮,帶著幾多紅紅紫紫的花,白白的臉上搽著厚厚的一層胭脂水粉,嘴唇染得通紅。她們走起路來似乎是蹦蹦跳跳的,樣子破有些俏皮。
隨後又有兩個抬著嬌子的轎夫從薄薄的霧氣中走了出來,緊跟著是一頂深棕色的轎子。辛雨耐心地數下去,發現一共有八個人抬著這頂轎子。這轎子裝點的特別明豔,嬌頂是大紅的花,大紅的綢緞,綢緞在風中隨風舞動著。轎子後麵跟著一隊排列整齊的丫鬟,她們的衣著和領頭的那個打燈籠的丫鬟如出一轍,看起來都十分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