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空中飛人(2)(2 / 2)

“我不想說。”

“我猜你也不會講。你看,米蘭達,你第一次離開曼徹斯特的時候是14號,你妹妹謝莉的凶手還活著,可到了18號,他就死了。而且他被殺那天,你不是如其他人所想的那樣,身在紐約,你是在英格蘭的約克郡,老約克。”

“是嗎?你怎麼知道的?”

特裏盯著她沉默良久。她的頸部漸漸有了血色,可臉上還是點點雀斑,十分蒼白。她想要否認!她是對的,他沮喪地想,他並沒有證據表明她確實是在約克。他隻知道大衛·基德被一個年輕金發女人殺死。金色頭發,而且有殺人動機。

“你認識一位叫瑪莎·庫克森的女士嗎?”

“可能吧。我不清楚。”

“她說她認識你。你曾經上過她的課。10月11號,有人用瑪莎·庫克森的名字被引薦給了大衛·基德。”

“然後呢?你也不能證明那就是我呀。”

“可那就是你,對嗎,米蘭達?”

“我為什麼要去見大衛·基德?我恨死那個男人了,他殺了我的妹妹。”

“就是因為他殺死了你妹妹。你才要去那兒殺死他。”

“你說10月11日?他可是五天後才死的。”

“所有人都以為你在美國的時候,你卻又回到了約克。”

他們站在桌子兩側,冷冷地看著對方。米蘭達的一隻手搭在椅背上。她無意識地抓緊椅背,要不是椅子結實的話,可能都被她捏碎了。她腦子裏一團亂麻,東想西想,可目前來看,反抗是最重要的。她一部分的自我把她帶回了英國——想自首,想結束這種緊張、逃避和自欺欺人,想站起來,為自己的行為負責——這部分自我還活著,還在呼吸,但已經麻木不堪,像一具不知如何動彈的軀體,又像一個久在囚籠的犯人,牢門打開之時,她卻用胳膊擋住陽光,退了回去,無法麵對她所渴望的世界。欺騙如同守衛一般橫亙在前,訓練已久的守衛,一如既往地力圖保護她,他們關緊大門,埋藏秘密,甚至否認曾經有過秘密。

她注視著他,發現他的立場也並不堅定。他良久的沉默倒像是疑惑,而非指控。他認為她有罪,但他仍然不確定。他不可能確定,要不然早就逮捕她了。他其實根本不知道!

“如果你認為我殺了大衛,你就得有證據,是吧?”

看到這番話鎮住他時,她也驚訝於自己的聲音聽上去竟然如此沉著鎮定,絲毫沒有受到內心混亂思緒的幹擾。特裏慢慢地搖了搖頭。

“你想讓你的母親被判刑,是嗎?為你犯下的罪去坐牢?”

“你為什麼認為她會被定罪呢?”

這就是了,這是她進行防衛的最終原因。她記起了——她的思緒仍然像迷宮裏逃生的老鼠一樣亂竄——這是她十分鍾前的想法。她走向法庭的時候,心裏並不害怕,而是充滿希望,她認為她的母親可能會被宣判無罪。要是真的如此,又何必把所有的一切告訴這個毫無證據的警探呢,他沒有任何真憑實據證明她有罪。他所能證明的,不過是她詭異而可疑的旅行計劃罷了。當然,這能說明她很古怪,卻不能說明她是凶手。她可以說自己在巴黎有個情人!既然現在終於威脅到她,極力反抗倒讓她有了一種莫名的興奮感。

“你要逮捕我嗎?還是我可以走了?”

特裏想了想。這不是他的案子。隻要出任何差池,韋爾·丘吉爾都會把他罵得狗血淋頭。這個女人是對的,他確實沒什麼證據。他隻是想當然地認為,這些有力的間接證據,再加上她的明顯動機,可以肯定就是她幹的,虛擬的肯定。可是到了法庭,這些證據卻不夠充分,韋爾·丘吉爾應該也發現這一點了。在丘吉爾看來,他的間接證據可能更強一點,這個女孩的母親是有罪的——不像特裏,他可是有實實在在的證據,這些頭發的DNA,證明了嫌疑犯確實出現在犯罪現場。這些頭發究竟是怎麼到的那兒,這就是另一碼事了。可特裏根本連頭發都沒有,也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米蘭達到過犯罪現場幾十公裏之內。

可他知道是她幹的。而她,肯定也認為他知道。

“這就要看你的良心了,是吧?”他一邊說,一邊緊緊盯著她。“是你的母親進監獄,還是你自己。”

“或者我們誰都不會。”米蘭達說,她慢慢鬆開了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放開椅背。“我們有個好律師,不是嗎?”她又加了一句,然後靜靜地走出了房間。

我現在也剛好要去見這個律師,特裏沮喪地想。誰知道她會怎麼看待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