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2 / 3)

這個那足夠堆成小山似的數據壓垮她的人,化成灰她都認得出。

嚴寬就是當初拋棄嚴媽媽他們母子的那個“薄情漢”!

“要吃飯回你自己家吃去!”嚴九第一次把喜惡明白的表現在臉上,用詞生冷、語氣辛辣不說,就差舉個牌子——此處不歡迎你來下逐客令了。

上課時,嚴老師很嚴肅,說話時總習慣板著一張臉,千年不變的夾著他那半新不舊的公文包;下課後,嚴寬很不羈,夏天熱了,褲腿卷的比足球隊那群短褲男的還短,整天晃蕩著兩條大白腿窩在他的實驗室和學生建模型。

路透從來沒看過這樣一個嚴寬。

嘴上說著不著邊的話,眼裏卻盛滿了對親情急切的渴求。

會不會將來有一天,等她老了,也會和嚴老師一樣,躲在角落裏,被兒子完全無視掉。

你為什麼不要我?為什麼不認我?我為什麼和現在的爸爸媽媽在一起生活?

這些問題,是她隨時都可能麵對的。路透不敢想,隨後逃避似的突然站起身,往廚房走去。

經過走出來的於晚身旁時,她說:嚴媽,我幫你!

語氣故作輕鬆,但任屋裏任何人都聽得出,這話說的有多聲嘶力竭、極盡全力。

“過來了……”於晚站在那裏,看著嚴寬說。她手在腰間圍裙上擦了兩下,棉布花圍裙立刻被水漬印上了一副抽象畫,像隻怪一樣睥睨著客廳裏奇怪的一家三口。

“嗯。”嚴寬悶聲應了。

對兒子,他雖然有愧,但有幸嚴九爭氣,不需要他擔心太多。對妻子,則完全是第二種情況了。

他是有愧的。

青年時,拋棄妻子,獻身科學,聽起來是件偉大非常的故事,可放在生活裏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夫妻再相見,尷尬;父子再相見,非親。

“恩,我去廚房弄菜……”嚴寬說著,脫了外套就紮進了廚房。

而原本兩個在廚房裏的人,則被晾在了外麵。

嚴九看看他媽:你喊的?

於晚遲疑後,點頭:他一個人過年怪冷清的。

嚴九:……

嚴家的廚房很寬敞,丁點鄉下的小家子氣也不見。路透和嚴寬,各踞廚房一隅,路透切菜,嚴寬燉肉。

嚴寬掀開鍋蓋,聞了一下,“哬,要說這豬啊,還是要吃鄉下的笨嘴豬,肉嫩,純綠色,燉出來不是一般的香,路丫頭,你嚐嚐……”

嚴寬說著,把勺子放了進去,舀出一勺湯汁,遞到路透嘴邊,“嚐嚐!”他說。

正盯著菜板上被斬成一段一段蔬菜出神的路透,被突然的天外飛勺嚇了一跳,手裏的菜刀應聲而落。

嘶……路透吸了口氣,拿起手指一看,好在隻是削掉一截指甲。

看好指頭沒事,路透朝門外瞧了一眼,他們應該沒聽到。

“路丫頭,你喜歡我家臭小子,是不是?”

嚴老頭說話既直接,也沒個正經,隻可惜,現在不是在學校,這是私人時間,她可以選擇不回答他的問題。

見她沒吭聲,嚴寬繼續自說自話、自言自語……

然而,這次的,路透聽進去了。

“那個臭小子當初來找我,嚇了我一跳。”說著話,嚴寬的臉逐漸多了幾分肅然,“你知道為什麼我那些學生個個都是研究生,單單多了你這麼個本科生?你以為是你優秀?”

嚴老頭對路透挑眉笑,路透臉一紅,她才沒那麼自作多情呢……

“難道是他?”路透問。

老頭一笑,“臭小子來找我,說了路家今後可能要麵臨一些危機,所以他委托我把那些個實踐經驗教給你。”

“嚴老師,你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人吧……”路透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嚴寬壓根不是那種你要他就給的人,如果是,當初他就不會和嚴媽分開了。

“小丫頭,夠聰明,沒白浪費我在你身上花費的功夫。”

嚴寬細柳一口,喝掉勺子裏的肉湯,然後就著那飯勺子揮斥方遒——當老師的通病。

“他和我說,你們路家現在最大的危機就是你的繼母,還記得螞蟻效應嗎……”

隨著嚴寬的敘述,路透身上的冷汗出了一身,借助工程項目,把公司財政搬空……螞蟻效應的後果,不堪設想。

嚴寬看著路透,心想,兒子,老爹別的給不了你,就隻能幫你這麼多了,“以臭小子的能力,他想保住路家是很輕鬆的事情,但他選擇的是把你變強,而不是做躲在他身後的那個人,臭小子對你是真上心的……”

這些,其實不要嚴寬說,路透就懂的,她隻是在意孩子的事情。

“來之前,你於阿姨和我通了電話,那孩子我見了,很乖巧聰明的孩子,就是在那邊人家養了那麼久,臭小子多少還是忌諱著孩子、你還有那邊的關係的。”

路透從來不知道,除了數據、模型、宏觀這些字眼外,怪老頭看人也有一手,把她心裏的執拗看的透徹。

路透看著嚴寬第一次主動提問:“嚴老師,既然感情的事你看的這麼清楚,為什麼當年要離開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