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自白呢,難道不能抵消些什麼?”

“可以減刑五年。聽著,羅伯特,你已經盡力了。我也是。我們看看畫吧?”

羅斯站起身。克施覺得他好像瘦了,不過也許是因為他不再是他的上司,所以少了派頭。克施隨他進了客廳。畫作的一角還露著,那是布魯伯格在耶路撒冷總督府外撕開的。

克施用刀割斷繩子,現出畫作。

羅斯站在稍遠處,凝神觀看。他向前走到距離油畫隻有兩三英尺的地方,摘掉眼鏡。幾分鍾後,他才開口。

“嗯,”他說,“要說不失望,那是在撒謊。”

克施看著布魯伯格筆下飛旋的棕色、粉色、紅色,而讓他畫的獻祭處幾乎無跡可尋。

“知道嗎,”羅斯說,“這畫我不想留。要不給你吧?”

“如果你不想要……喬伊斯肯定想要。”

“作為畫作主人,我想我可以把畫送給我想送的人。再說,估計布魯伯格夫人的牆上也沒地方掛這幅畫。不過如果你想那麼做,或許你可以先替她保管。”

“我會的。”克施說。

羅斯還在看畫,似乎想看出個門道來。

“我想我們該走了,”羅斯良久說道,“抱歉催你。”

“至少能不能讓她在英國服刑?”

“這我倒可以說說情,但你確定她想去那兒嗎?”

“我還沒問她,但我知道她在倫敦有朋友,至少有人去看她。”

“你會去嗎?”

“不知道。我還沒想好該怎樣做。”

他們穿過餐廳。兩位仆人在拆裝運箱,拿出盤子杯子,顫巍巍地放在地板上。

克施和羅斯走到正門,車在等候,停在靈柩後麵,引擎空轉。天色灰蒙蒙的。雖然不太可能,克施卻感覺要下雨了。

車行進了幾小時,天色越來越暗。到達墓地時,暴雨大作。沒有樹的阻擋,暗黃色的雨水由天空直衝向地麵,望不到盡頭。

克施和羅斯站在墓地旁,看著布魯伯格的棺材緩緩下降,停穩後,羅斯轉向克施。

“我想你也許想說些什麼。”他說。

克施沒有立即回答。雨水打在他頭上。他看了看旁邊的那塊墓地。簡單的墓碑上隻飾有一顆大衛星,上麵刻著紀念亞特·尼德豪菲爾(15.12.1886—2.11.1921)。布魯伯格是殖民地的最後一人。

“不,”他對羅斯說,“我沒什麼要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