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愈一向尊崇孔子倡導的儒家學說,不喜歡敬佛之事。他擔憂這些愚昧行為造成禍害,就上了一道奏章給唐憲宗,進行勸諫。
奏章裏說:“臣以為佛這東西,不過是一種法術。從後漢時開始流傳到中國,上古時並不曾有。從前黃帝和嚳、舜、禹都活了100多歲,然而當時中國並沒有佛。漢明帝時開始有佛法,而他在位隻有18年。之後戰亂亡國之禍接二連三,國運不能久長,宋、梁、陳、元魏以來,奉佛越來越虔誠,而朝代更加短命。
其間隻有梁武帝在位48年,前後3次舍身在台城,國家不久便亡。敬佛本為求福,反倒招致災禍由此看來,佛不值得信奉。您是天子,一心信佛,老百姓見了,就不惜舍棄身家性命來學您的樣子。如果不立即加以禁止,就會傷風敗俗,傳笑四方。”還說:“佛祖本來就是外國人,又早已死了,留下的這一點枯骨,不過是汙穢不祥的殘物,您怎麼能把它迎進皇宮呢?我請求您把這節骨頭或是點火燒了,或是扔到江河裏去,永遠斷了奉佛之事的根,使天下人從此不再受它的迷惑。佛祖如果真有靈驗,要降禍懲罰,那麼,就讓他把災禍加在我一個人的身上吧。”
唐憲宗看了這言詞激烈的奏章,大發雷霆,下令要把韓愈處以極刑。幸虧得到宰相裴度、崔群向皇上求情,說:“韓愈觸犯皇上,應當問罪,但他如果不是心懷忠誠,不懼怕要丟官受罰,怎麼會到這個境地呢?”韓愈才免了一死,被貶到潮州去做刺史。潮州在現在廣東省潮安縣一帶,當時是極邊遠荒涼的地區,離長安有幾千裏路。韓愈騎上馬,冒著大雪從長安出發。
到藍田關(今陝西省藍田縣東南)的時候,因為地麵積雪太厚,馬都走不了。他回頭,西望長安和秦嶺,想到這回直言上諫,本來是想讓皇上革除弊政,治理好國家,沒想到憲宗一點都聽不進反對的意見,早晨上表,晚上就遭到貶謫,受到這樣不公平的對待。正在這百感交集的時候,他的侄孫韓湘趕來為他送行,於是他作了一首《左遷至藍關示侄孫湘》的詩送給韓湘,來抒發他內心的憤懣和不平,這首詩是這樣寫的: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貶潮陽路八千。
欲為聖明除弊事,肯將衰朽惜殘年!
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
知汝遠來應有意,好收吾骨瘴江邊。
後來,韓愈又上書求皇上寬恕,皇上準備重新起用他,誰知道奸臣皇甫鎛憎恨韓愈心直口快,怕他被重用,就對皇上說:“韓愈還是太狂放粗疏,可先放到別郡。”
朝廷改任韓愈為袁州(今江西宜春縣一帶)刺史。當時袁州地方有一種風俗。窮人找不到活路,就把兒女抵押給有錢的人家做奴隸。如果到時候拿不出錢來贖回兒女,孩子就屬於買方所有,終身給人家做奴隸了。這是一種殘酷的封建剝削和壓迫的手段。
韓愈到任以後,就設法贖回賣身的人家的子女,讓他們回到自己父母身邊,並且頒布文告,禁止這種風俗,不許賣人為奴。這些措施自然不能從根本上改變封建社會的剝削製度,但是畢竟可以減輕平民老百姓的一些痛苦。
韓愈的文章在當時已經享有盛名,許多晚輩紛紛投到他的門下,向他學習文章。他對那些好學上進的後生,十分愛護,總是盡力幫助他們。遠道來的學生就住在他的家裏。他家裏並不富裕,有時候做的飯不夠,他就同大家湊合著吃一點,從不講究。韓愈年輕的時候,和孟郊、張籍是好朋友。後來韓愈做了官,文章和詩歌的名氣都很大,孟張二人當時名氣並不大,韓愈卻照常和他們交往,討論詩文,並沒有因為他們地位卑微就瞧不起他們,而且還常常在別人麵前稱讚他們的才學。但是,對那些庸俗的權門豪貴,他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長慶4年(824年)12月,時年57歲的韓愈去世了。
韓愈是一個品德高尚的人,他不慕權貴,敢說真話,關心人民生活疾苦。他關於古文運動的理論,對後世產生了極大的影響,他是我國文學史上一位著名的散文大師,被後人列為“唐宋八大家”之首,也是那個時代當之無愧的文壇領袖。
賈島
賈島,生於779年,卒於843年,是唐朝詩人,字閬仙,範陽(今北京附近)人。早年曾為僧,後受韓愈影響,還俗。屢舉進士不第。晚年曾任長江縣(今四川遂寧西北)主簿、普州(今四川安嶽)司倉參軍。其詩多為寫景、送別、懷舊之作,荒涼淒苦,語言清淡樸素。尤其注意詞句錘煉,刻意求工,被後世稱為“苦吟詩人”。
賈島出生在一個窮苦的平民家中,因為生活艱難,賈島就到廟裏出家當了和尚,法號無本。
賈島雖說是當了和尚,但他不是整天念經誦佛,平時他經常看些儒家經典,還學會了作詩。有一天,賈島騎著一匹瘦驢行走在洛陽的街道上,突然想出兩句絕妙的詩:“鳥宿池邊樹,僧推月下門。”這兩句詩的詩境可說是來自他寺廟生活的體驗。但是賈島覺得這兩句詩似乎還有些欠缺。他冥思苦想:到底是“推”足以表現月光下寺廟周圍的靜謐呢?還是“敲”字,“僧敲月下門”更能表達從僧人內在表現出外在的靜謐呢?他在心裏琢磨著是用“推”字的,還是“敲”字的,不知不覺便念出聲來,又不知不覺地用手比劃著推、敲的動作。他已完全沉浸在詩的境界當中。這時,原先握著韁繩的手也鬆了,放任那匹瘦驢自由自在地走著。忽然間,那匹瘦驢一下子停住了,接著是一片斥責聲。在一片斥責聲中,賈島才如同從夢中驚醒過來,原來自己的瘦驢衝撞了迎麵而來的一位達官顯宦的車騎。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於無意中惹了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