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家不僅有石隱園一類的花園,而且還有藏書萬卷的萬卷樓。石隱園的所見所聞,使他積累了豐富的素材。萬卷樓的藏書,使他有機會讀到許多善本、珍本,從而大開眼界。這些為他創作《聊齋誌異》提供了方便和條件。如《聊齋誌異》中,經常提及畢刺史家(指畢際有通州知州職銜而言),並保留了部分由畢刺史家主仆提供素材的作品。如《祝翁》一篇,就是由畢家傭人講述的。《五羖大夫》、《鴝鵒》兩篇,篇末明白寫著是由畢載績先生記述的。
畢際有去世以後,蒲鬆齡和他的兒子畢盛矩還保持著篤厚的感情。他在畢家坐館有30年時間,這是一個漫長的歲月,用去了蒲鬆齡一生中近一半的時間。直到他71歲時才結束了他數十年的教書生活,撤帳回家。自此,開始了他的晚年家居生活。
不久,他的夫人因病去世,這對伉儷情深的蒲鬆齡,無疑是一個沉重打擊,從此他鬱鬱寡歡,很少露出笑臉。
蒲鬆齡的夫人是一個賢內助。據說,蒲鬆齡從小身體就瘦弱多病,長大成人以後,體質仍很差。加上家境貧困,於是他專心攻讀,期望早些博得功名,找條出路。誰知鄉試,數次名落孫山。在他求婚時,常遭外人笑話。不過他還算幸運,娶了一位賢淑的妻子,幫他料理家務,為他分憂,使他有時間去寫書,在文學上取得成就。
蒲鬆齡的妻子劉氏,溫厚樸實,待人謙和,深受翁姑憐愛。他的大嫂韓氏,陰險狡詐,因此妯娌之間不和,常常吵鬧。後來分家了,分給他的是薄田破屋,生活十分困難,而蒲鬆齡又不會治產理家。因此,清苦貧寒的家庭生活,全靠劉氏的勤懇紡織和節衣縮食地儉省維持,並含辛茹苦地將4個兒子拉扯成人。
蒲鬆齡在外坐館,每到除夕一定會趕回家來,雖然沒有多少好吃的,可是,一家人團團圍坐,笑語喧嘩,氣氛熱烈。他對這種天倫之樂,心裏十分滿足。
有時候,蒲鬆齡因為高興,一杯接一杯地喝著家釀的黃米酒,大有飄然若仙的感覺。暢酣之時,對老伴吟上即興之作。
時間易逝,轉眼間蒲鬆齡已是50開外的人了。即使如此,蒲鬆齡還是不忘功名。劉氏看透了他的心思,對他說:“你再不要想功名了,如果你命中注定有功名,現在早已入閣拜相了。山林中自有山林之樂,何必一定要為功名所累呢?”
蒲鬆齡聽到妻子這樣善解人意的話,心中釋然,認為妻子的話有道理。再看兒孫已入學讀書了,光耀門第還是有希望的,因此常常流露出一些得意之情。有一天,蒲鬆齡得意忘形地對妻子說:“端莊的人不想做貴夫人嗎?”劉氏聽後,答道:“我沒有什麼特長。現有了4個兒子1個孫子,都能繼承讀書事業,不會再挨餓受凍,上天的賞賜不能說不豐厚。所謂知足常樂,我們為什麼不長久的保持這種快樂,而要庸人自擾呢?”
生活的貧困和科舉不中對蒲鬆齡的打擊太大了,把他都壓得彎不過腰來,迫使蒲鬆齡於設帳教讀之暇,將悲憤感慨寄托在筆端,著力創作《聊齋誌異》。他20歲左右動筆,40歲成書。傳說他在村子上教私塾時,為了采集故事,他每天清晨和妻子攜帶著一個口小腹大的磁罌,盛著苦茶,還帶上一把煙葉來到村口的路旁坐下來,免費招待過往的行人。那些過往行人大多是小販、腳夫和遊蕩四方的文人。他們走得口幹舌燥、精疲力竭的時候,喝點茶,抽袋煙,再坐下聊一會兒,真覺得舒服極了。
蒲鬆齡穿著破舊的衣衫,笑容可掬地坐在那裏看著大家。當有人過去道謝的時候,他就請求那人把在家鄉和旅途聽到的故事和見到的新鮮事講給他聽。那些行人走南闖北,見多識廣,講出來的故事當然很新奇。蒲鬆齡把事先準備好的筆墨紙硯拿出來,一邊聽,一邊記。這樣。日積月累,他搜集了許多有趣的故事。經過20多個寒暑,《聊齋誌異》才完篇。
《聊齋誌異》共有490餘篇。“聊齋”是作者書齋的名字。小說裏大部分作品是狐鬼神怪的故事,所以叫做“誌異”。由於當時思想控製極嚴,作者對黑暗現實不能公開揭露,隻有借助於神仙鬼狐的故事,曲折地進行揭露和嘲諷,並抒發自己心中的孤憤不平。因此,《聊齋誌異》雖為誌怪傳奇體小說,但在真實反映現實生活,尤其是反映的廣度和深度方麵,都大大地超出了它以前和同時代一切同類作品,如六朝誌怪小說。雖然在鞭撻統治階級的凶殘,反映勞動人民的願望和疾苦,以及揭露封建婚姻製度的罪惡等方麵都有所涉及,但《聊齋誌異》觸及這方麵內容的作品,不僅數量更多,內容更集中,而且反映和揭露的程度也更深刻。如同是揭露統治階級的凶殘,其篇幅比之《搜神記》、《述異記》、《齊諧記》等所有六朝誌怪小說的總和還多,其中如著名的《促織》、《席方平》、《夢狼》、《梅女》、《公孫夏》、《潞令》、《崔猛》、《商三官》、《紅玉》、《石清虛》、《向杲》等篇,都要比六朝誌怪中的同類作品寫得入木三分。如《促織》,敘述成名因官府逼迫繳納促織,而導致家破人亡,後其子魂靈幻化為促織,又得官致富的變化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