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中國現代文學(10)(3 / 3)

多樣風格的詩歌

20世紀30年代是中國社會劇烈動蕩的年代,也是人的思想波動很激烈的時期。這必然會很敏感地反映在以表達感情為主的詩歌中。上一時期由於不同詩歌形式的探索而形成了各種流派。本時期除了繼續這種探索外,更多的是由於思想傾向的不同而形成不同的詩派。有的詩人在黑暗環境中堅持新詩反帝反封建的戰鬥傳統,繼續謳歌革命,表現反抗侵略追求民族新生的激情。有的詩人卻一時看不到前途,產生幻滅情緒。他們有的回顧過去,表現自己看到的社會現實。有的則隻在心靈的小圈子中遊蕩,以精致的文字描繪自己的苦悶和空虛。而在黑暗的政治環境中,詩壇有些頹廢的靡靡之音,更是不足為奇的。

繼郭沫若的《恢複》之後,在無產階級詩歌創作中出現了殷夫的詩。殷夫,浙江省象山縣人,原名徐祖華,筆名尚有白莽等。他曾是太陽社成員,為無產階級文學運動的一位先驅。他少年時代便開始寫詩,曾輯自己早期的詩為《孩兒塔》。這些詩有的表現一個覺醒的青年在黑暗時代重壓下的苦悶、抑鬱,更多的則表現他們熱切地追求光明的情緒。1929年後,殷夫已成為一個黨的工作者,經過實際鬥爭的磨煉,他寫下了許多熱情飽滿、富有鼓動力的政治抒情詩。如《血字》、《1929年的5月1日》、《我們的詩》、《我們是青年的布爾什維克》等。這些詩正麵歌頌無產階級革命,描繪轟轟烈烈的工人運動的壯烈場麵,特別是有力地表現了充沛、昂揚的無產階級戰鬥激情。為紀念“五卅”慘案的《血字》,描寫“五卅”是用中國人民的鮮血寫成的大字,躺倒在南京路上,非常形象而簡捷地表明了“五卅”的實質。接著用大膽的想象,讓“五卅”變成巨人從地上站了起來往前走,把血的光芒射到天的盡頭。詩歌用浪漫主義的方法比較充分地表達了中國人民決不屈服的反帝意誌。在歌頌為革命而犧牲的同誌時,他用高亢響亮的聲音唱道:“讓死的死去吧!他們的血並不白流,他們含笑地躺在路上,仿佛還誠懇地向我們點頭。他們的血畫成地圖,染紅了多少農村,城頭。”這些詩句充滿革命樂觀主義,表現出革命者不怕流血犧牲的精神和對勝利的信念。殷夫的詩調子高昂,但同時也很有真情實感,表現了一個親自參加群眾運動的人在鬥爭中的真切心情。在《1929年的5月1日》中,不僅有罷工的場麵和對推翻舊世界的偉大階級力量的歌唱,而且飽含激情地寫道:

我在人群中行走,

在袋子中是我的雙手,

一層層一迭迭的紙片,

親愛的吻我指頭。

如果沒有實際鬥爭的感受,很難產生如此樸素而真摯的詩句。在《議決》中描寫革命者秘密集會議決明日的行動,最後寫道:“明日呢,這是另一日了,我們將要叫了!我們將要跳了!但今晚睡得早些也很重要。”先揚後抑,在一陣歡欣之後緊接著一句要求冷靜的告誡,沒有身臨其境的人很難體會到這一句詩中包含的豐富感情。還有《別了,哥哥》,表達自己向舊階級的告別,更充滿了決絕之情。因為殷夫是先做革命者再做詩人,他的詩與實際鬥爭緊密相連,情感真實,雖然也有不少鼓動性的詩句,但多數詩並無空泛之弊。內容決定了他的詩具有樸實粗獷的色彩,高昂激越的調子,急促躍動的節奏,斬釘截鐵的語言,在一種強烈的旋律中唱出無產階級革命的強音。因為來不及雕琢、錘煉,有時難免寫得粗糙。正當他的無產階級詩歌創作邁出第一步時,他便遭到國民黨的殺害,犧牲時年僅22歲。魯迅在《白莽作〈孩兒塔〉序》中熱情肯定他的詩:“這是東方的微光,是林中的響箭,是冬末的萌芽,是進軍的第一步,是對於前驅者的愛的大纛,也是對於摧殘者的憎的豐碑。一切所謂圓熟簡練,靜穆幽遠之作,都無須來作比方,因為這詩屬於另一個世界。”這當然是包含著對殷夫整個詩作的評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