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的事實證明,在袁勤生擔任廠長的20多年中,從未開除一名職工,也未有一名職工被勞改勞教。有多名職工離廠後重“吃回頭草”,甚至有“三進兩出”的職工,這些職工回廠後,更加安心在廠工作。袁勤生獨具慧眼,從脾氣急躁的秦元元身上看到了他手腳靈巧的一麵,後來起用他當全廠的關鍵車間——動圈車間的主任。脾氣倔強,工作馬虎,被視為“三角黃石”的小陳,袁勤生卻發現了他“技術上有一手”的閃光點,不僅留他在廠,而且培養他當上了車間主任。小宋不思上進,並沾上了許多惡習,可袁勤生看中了他的車工技術,鼓勵他發揮技術專長,後來工作盡心盡力,多次被評為先進生產者。
需要指出的是,允許“七進七出”,是領導鼓勵有發展雄心和潛能的職工在廠外發展,這與當今社會的職工跳槽有本質的區別。
20世紀八九十年代,是改革開放的探索期,袁勤生宣布職工來去自由,解除了“留本單位是好職工,離開單位是孬種”的舊思想束縛,也消除了職工離廠後在外發展受阻可繼續回廠的顧慮。事實證明,這樣有利人才流動,有利於人的能量最大限度地發揮。經過20多年的實踐,在江南儀表廠數十名“七進七出”的職工中,如今已造就了4名資產超億元和10多名資產超千萬元的富翁。他們深深體會到,當初的“七進七出”政策,解除了他們思想上的緊箍,讓他們掘到了第一桶金。
言者有功激勵法
一個企業的成功,當然有多方麵的因素,但言路暢通、企業民主不失為其中一大原因。職工向廠領導提意見,是關心企業、信任企業的表現。領導多聽群眾的意見,發揮群眾的聰明才智,企業才能興旺發達。袁勤生在企業中推行“言者有功激勵法”,讓每個職工為企業的發展獻計獻策。
毛主席曾說過,言者無罪,聞者足戒。袁勤生感到,言者不僅無罪,而且有功,應該鼓勵職工講心裏話,不管是正確的還是不正確的,都應該讓他們講出來。他認為,思想政治工作要防止不切實際的空洞說教,必須掌握職工群眾的思想脈搏,了解他們在一個時期的思想動態,特別要掌握後進職工有什麼想法。否則,思想政治工作就缺乏針對性,就不能收到很好的效果。當然,了解和掌握職工的思想是多方麵的,對話是其中的一種。但他認為對話也不是最好的辦法,雙方對話難免互相責問,不能心平氣和,達到相互了解溝通感情的目的。還有一種是談心,但他認為也不太理想。他說:“比如你找一個後進職工談心,那個後進職工首先有一種戒備心理,有一種自卑感,或者嚴陣以待,想方設法應付你。在這種心理狀態下,根本談不出真心話。”
袁勤生的新招是在廠內實施“言者有功”政策,在廠區內的主要通道設意見箱,職工對廠部有意見了,隨時可投書提意見。每年年終,全廠每個職工都要回顧一年來是否向廠部提意見,廠部對提意見者,不管意見是錯誤的還是正確的,一律加分計獎。但不提意見者,在那個項目中不得分。
前幾年有位領導問袁勤生:“合理化建議應該得獎,不合理的錯誤意見怎麼也要給他獎金?”袁勤生說:“這是我做思想政治工作的基本方法,不合理的錯誤的意見提出來後,我就知道後進職工在想什麼了,思想工作就可以有的放矢。換句話說,就是在尋找思想政治工作的‘的’。”
1987年年初的一天,袁勤生從“職工與廠長聯係箱”獲得職工寫給他的信。信的措辭相當激烈,說他官僚主義,高高在上,做官當老爺,不像以前那樣深入車間,了解群眾疾苦和關心車間管理、產品情況了。每天到車間,總是領了一大批客人,把工人當作動物園裏的動物來觀看。袁勤生細細分析,覺得這條意見有正確的地方,也有錯誤的地方。正確的是,最近上麵的工作忙了一點,他下車間了解情況確實少了,看來以後要千方百計擠時間下車間,多與職工接觸,多聽聽他們的意見。錯誤的是,他對人家來廠參觀的說法是不正確的。作為廠領導來說,來的客人越多,企業的知名度越高,經濟越興旺。這個工人對此有反感,也代表了一部分職工的想法。
在一次會上,袁勤生對客人來廠參觀一事做了解釋。他說:“我廠在1980年時內部管理混亂,經濟虧損,外頭一個人也不會來廠參觀,堪稱王莊的‘西伯利亞’。如果那時來一位副鄉長,大家也會為之精神一振。現在來個副省長,卻覺得沒有什麼了不起的。眼界寬了,瞧不起參觀者來廠了。在農村,農民都好客。我們企業在農村,如果企業沒有知名度,企業的產品就打不出去。1980年,我們廠剛剛起步,杭州市有家工廠的同誌來我們廠訂儀表,上午lO點到常熟市裏,到處打聽江南儀表廠都說不知道,後來好不容易到工業局查詢才知道地址。第二天來廠,見到我第一句話就說:‘袁廠長,你這個廠,好難找,昨天找了一天,到處問詢都無人知道。’我被他講得十分慚愧。這說明企業沒有知名度之難。現在的情況就不同了。今年銷售科接到兩封信,信封上隻寫著‘江蘇省江南儀表廠收’,江蘇省範圍這麼大,我們卻收到了來信。這說明南京郵電局也了解我廠。沒有這麼多的上級領導和客人來參觀,江南儀表廠就沒有這麼大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