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至理名言(1)(2 / 3)

袁勤生的講話不是和這位廠長以及當地政府唱反調了嗎?晚飯後,袁勤生對主持會議的宣傳部長說:“我今天的講話可能不符合你們的胃口,現在有的媒體上宣傳,管理工廠要有鐵的手腕,開除職工被視為有效的鐵手腕。我認為,鐵不是最硬的,比鐵硬的還有鋼,比鋼硬的還有合金。不是有首歌這樣唱嘛:團結就是力量,這力量比鐵還堅比鋼還強嗎?對待工人,我不讚成用鐵的手腕。”那位宣傳部長聽了隻是笑笑,未置可否。

事隔幾年後,南京市的那位宣傳部長給袁勤生打來電話,說南京某廠的那位“光頭”廠長因作風粗暴,遭到廣大工人的強烈反對,前幾天被主管部門免職了。並說,你袁廠長的話是正確的,對待工人應該仁慈為懷,用強硬手段不能解決根本問題。

袁勤生認為,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企業,不同於西方國家的企業,應該承擔一定的社會義務,創造有利企業生產經營的安定社會環境。如果都把還夠不上犯罪的人推到社會上去,放棄不管,必然增加社會管理的壓力,增加危害社會穩定的不利因素,被推到社會上的這些人也必然自暴自棄,對企業、對社會產生不滿情緒。所以袁勤生認為,落後分子不是憑空產生的,絕大多數是領導行為和管理方法不當所致。

“允許職工‘七進七出’”

允許職工“七進七出”,這一問題的提出似乎不可思議。袁勤生在一次接待來訪人員時說:“社會生產力是人和物這兩個要素的結合,而人在其中占有主導地位。我們要給廣大職工創造一個寬鬆的心理環境,讓他們在各自的崗位上心情舒暢地發揮聰明才幹,而不是讓他們帶著某種受壓抑的心理,被動地應付工作。我們廠早在1983年就有這樣一條製度:凡是不願意在廠工作的,不管是工人還是技術人員、幹部,不要打書麵報告,隻要口頭申請即可。如果有移交的辦理移交手續,沒有移交的上午提出申請,下午就可以離廠。同時還規定:如果這個職工離廠後,過一段時間,又要求回廠,工廠一概接收,之後他又要離廠,照樣可以,允許其‘七進七出’,進出自由。”

袁勤生提出允許職工七進七出,是在中國改革初期這一時代背景下。那時是計劃經濟時期,一些舊觀念還根深蒂固,各級領導都普遍要求職工幹一行愛一行,在一個單位紮根一輩子,擅離本職被視為大逆不道,不安心本職都會受到譴責,跳槽可恥成了社會共識。在好馬不吃回頭草的舊思想、舊意識的長期緊箍下,袁勤生宣布職工可以“七進七出”,在社會上引起轟動,幾乎從新華社、《人民日報》,到全國各地方絕大多數媒體都做了大量報道,其中有褒有貶,褒多貶少,可以說是領導懷疑,專家好奇,群眾稱好。

這條製度在工廠大會上宣布時,在場職工議論紛紛。袁勤生解釋說:“現在社會上經濟收入有高低,工作崗位有差別,企業的前景也有好壞,每個人的愛好專長不同,人往高處走,這是人之常情,我們為什麼要把他們禁錮在一個企業,讓他欲離不能,感到懷才不遇呢?

有人說,允許職工跳槽離廠已夠大度的了,為什麼還允許回廠,而且可以多次進出?我認為,曆史上曾有‘七擒孟獲’的故事,說的是諸葛亮對孟獲七擒七縱,最後使孟獲心悅誠服。古人有這種胸懷,難道我們不能有?事實上,如果一個職工有離異的思想,用行政手段、組織措施限製他不準離去,就等於把他捆綁了起來。一個被捆綁的人哪裏還有積極性和創造性?豈不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如果他是一個技術員,就有可能會泄露工廠的技術機密,作出不利於企業的事情,還不如讓他早些離去。如果這個人離廠後幹得不愉快,仍然想回廠,我們如果接納他,那他回廠後一定會帶來前所未有的積極性。”

實行這一製度後,隻要有職工提出離廠,江南儀表廠都按照允許“七進七出”的政策妥善處理。

一位泥瓦匠出身的工人,受社會上高消費、致富熱的誘惑,提出申請外出幹個體,袁勤生馬上批條放行。這個工人隨一個建築隊來到上海嘉定做了一年多時間的泥工,慢慢地感到建築隊人際關係複雜,工資拖欠嚴重,覺得不是久留之地。當他利用空閑時間回家,看到江南儀表廠有了發展,職工收入也有所增加,便要求回廠。袁勤生當然同意。但這個工人回來幹了半年多後,似乎不甘心,不辭而別去一家磚瓦廠開手扶拖拉機。未料到不久便發生了一起翻車事故,差點車毀人亡,他嚇壞了,在家待了一段時間。後來這個工人覺得這麼待下去也不是件事,知道廠裏有“允許七進七出”的規定,便想回廠工作,然而又覺得太難為情,便托了他的愛人和嶽父到袁勤生家中說情。袁勤生對他們說:“你們叫他大膽回廠工作好了,他僅是三進三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