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鉤。
何當金絡腦,快走踏清秋。
推開窗,遠遠望得見的橫著黛青的山。
那便是燕山了麼?時常出現在夢中的巍峨,向往已久又畏懼已久的燕山,就這樣兀兀的橫在她的眼前了麼?
亦真亦幻,亦幻亦真。
她很小時候就背到過“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鉤”,而燕山,給她的概念,是那種冷寂,披著冰涼的銀色的月光,不帶有任何的感情,讓她有一種懼。
然而,她卻到了此地。
因為,戰火,燒紅了半壁江山!大水,衝噬了洞庭湖平原……
在南方,月總是在水上升起,仿佛浸潤了水霧,披了層輕曼的紗,婉約而含蓄,讓人看得不那麼真切,也似小巧許多。
所以,有人隻把杭州作汴洲。
而北地,可能由於幹燥罷,燕山的月,總是那麼明明朗朗,直直愣愣地照著它身下廣袤的土地——白骨露於野,千裏無雞鳴。
所以,非要金戈鐵馬氣吞萬裏如虎。
“謝謝你救我。”女孩兒滿心感激。奇怪,真奇怪,為什麼一場大水,自己就從湘水到了易水?
“舉手之勞,莫要掛記。”男子拱手抱拳,眉宇間透著一股英氣。“敢問姑娘芳名?”
“我姓燕,叫山月。燕山月似鉤。”女孩兒落落大方道。
“燕山月。好名字!”男子豪放地讚歎。
“來而不往非禮也,你叫什麼?”女孩兒似覺自己吃虧,不甘地問。
“完顏烏祿。”男子答的直截了當。
“你是金人?”女孩兒有些恐慌。
“是。”金人又如何?!
“烏祿是什麼意思?”但隨即平靜下來,金人也分善惡的,眼前這個,直覺告訴自己,是前者。
男子指了指背後那個獸皮箭囊:“這個就是烏祿”(1)
“這個名字不好聽~沒氣勢!”女孩兒氣鼓鼓地抗議。真是的,又不是你的名字,抗議個什麼勁兒呐!
“那什麼好聽?”男子笑道。
“雍!雍容的雍。”女孩兒望著遠處燕山山頭的一彎蛾眉月。
“那好,我就叫完顏雍!”男子氣貫長虹。
女孩兒莞爾。
“我好像見過你。”女孩兒躊躇了許久,終於說出了思考依舊的問題。
“似乎。”男子竟然不與否認。
“在哪兒?”女孩兒是真的急於想知道答案
“楚客欲聞瑤瑟怨,□□深夜月明時。”男子的漢學顯然很好。
“你是誰?”他怎麼會知道……
“完顏雍。”清輝下,他俊朗如月。
是啊,這是在燕山腳下呢,女孩兒自嘲地想著,金人的疆土……
又是一個月夜。
“月姑娘可願和雍一同回遼陽府?”
怎能和他一起回去,他是金人啊!
可是,這北的,哪裏還有大宋的氣息?到哪兒不是金人?難道還要去黨項、契丹人那裏?
“這個,給你。”男子沒有看出女孩兒的躊躇,將一柄長物放入女孩兒手中。
“這是……”女孩兒睜大了眼。
“莫邪。”男子指了指腰間的另一把,“它就是幹將。”
“啊……”小聲地驚呼,顯然是明白二者的來曆。但不知眼前之人如何得之。
“哈哈哈,莫問我如何得到它們的,拿去用吧!即便你不同我走,也是派的上用場的。”男子似乎好不介意,“若是典當了去,也能換回不少銀子過活。”
“我跟你走。”女子手腕靈活地耍了一圈劍,亮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