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四章:大明(2 / 3)

卻得到那個自以為是的回答:“汝莫亂道!孫子雲:置之死地而後生。若魏兵絕我汲水之道,蜀兵豈不死戰?以一可當百也。吾素讀兵書,丞相諸事尚問於我,汝奈何相阻耶!”

……

水源被截斷,糧道被堵死。對麵山上負石築壘。敵軍滾滾而來。來人不是司馬懿!此處不是街亭!是喀喇烏蘇!!!

總督焦急難當,來回踱步,頓一頓,猛然問:“策旺諾爾布之兵如何還未發來?……軍情緊要,他到底發兵不發?!”

“報——”

總督欣喜轉身向帳門,如聞天兵來援,兩眼放光,不想迎來的卻是另一個消息:“報告總督,十日前,賊眾退至八十裏外,如今又至,軍多馬足,複屯軍河對麵山上築壘,方才放槍數發,挑釁我軍!”

“掛牌免戰,等候援軍!”

“等待援軍?援軍何時能來?”色楞一聲冷笑,“兵法曰,投之亡地而後存,置之死地而後生。我等至今,唯有背水一戰,方能報效。”

“你——”總督臉漲的通紅,“唉!我軍死於你手矣!”

這是一個冷兵器與硝煙轉軌的戰場,清軍被亂軍圍困,我被濃烈的火器的味道嗆得猛咳。

“清兒!清兒!”誰在叫我?“皇阿瑪不是召你今日去暢春園麼?怎麼還在做夢?”

“哦?是做夢啊……”我痛苦的睜開眼睛,迷迷糊糊,抱著眼前人蹭啊蹭。閉上眼,繼續睡。

“清兒!不許睡了!”那個人握著我的肩膀晃啊晃,“起來!看看都幾時了?我看你呀,最近越來越不像話了。”

我整頓容裝,勉做平靜地到老爺子榻前請安。

“丫頭?怎麼這時候才來?”老爺子佯作生氣,哼哼著問我。“還這副不情不願的樣子。”

“皇阿瑪……兒臣做了一個很混亂的夢,被魘住了,沒按時起來……”我心情混亂地勉強哼哼。

“最近丫頭倒總是驚夢,回頭叫太醫給你看看,開些朱砂安神丸什麼的……”老爺子握著筆,蘸了朱砂,不厭其煩一遍一遍在硯台邊縷啊縷,嗬嗬笑道,“好了,朕趕緊把這幾份折子批了,然後陪丫頭瞧病去,丫頭快過來幫朕念。”

第一份折子打開,看到“額倫特”三個字,手一顫,差點掉入呈滿朱砂的硯台中。

“臣於七月十八日至齊諾郭勒,擊賊敗之。二十八日抵喀喇烏蘇河,與色楞軍相及。臣閱其近河設營處所,僅據小山,四麵受敵,不如還軍渡河營於對麵山上。色楞不聽臣言,二十九日,賊眾據山抗拒,而我軍所調公策旺諾爾布兵未到。八月二十日賊兵退八十裏,臣又與色楞急議移營。色楞以為然,既又不可。閏八月初一至初七日,賊眾大至築壘,放槍以犯我軍。我軍糧乏,與賊固守,事在危急,此皆由色楞冒險急進,臣不能與之協心以至。軍出失援,惟有竭力殺賊以圖報效。”我心情發緊,全身發冷,勉力念完了他的折子。

“皇上,千總柳時昌及其家人吳木拜等齎疏至京,欲麵奏皇上。”顧問行過來,顏色也不是很自然。

“額倫特他……他……挺身率兵衝陣,馳擊斃賊甚眾,矢盡戰益力,賊兵圍之數匝,額倫特以額中鳥槍沒於陣中……”

“什麼?!你——你再說一遍?!”老爺子拍在案上,順勢撐案而起。

“嗚……”那個叫柳時昌的千總泣不成聲,完全不顧了忌諱。

“那後來呢?”老爺子勉強擠出一句。

“後來……後來我軍全軍覆沒……侍衛色楞,副都統查禮渾,皆亡於亂軍之中……”

“……”老爺子頹然滑在椅子上,那一刻似乎蒼老了十歲。

我聲音顫抖地對柳時昌說:“你,先下去吧……”

扶著老爺子,下台階,回了偏殿。

老爺子病了,病得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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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軍交戰在即,本應全聽將令。可色楞是老爺子派去的一等侍衛,自然傲比尋常,不聽總督之令,軍法不行。而皇帝遠在萬裏,一時無從定奪。

於是老爺子意識到,前方一定要有一個象征著皇權的人——這也是早年為何一定要親征噶爾丹。這些年,自己老了,得要一個年富力強之人。而且是足夠親信之人。

滿蒙漢八旗、宗室,這些個人中沒有一個比得上自己那群兒子們的。那麼,便從自己的兒子中挑吧。

於是,十四從這些兒子中脫穎而出。

老爺子將五十六年因孟光祖案革職留任的年糕恢複四川巡撫之職。接著又分川陝總督鄂海之職為陝西總督,提年糕為四川總督,授以兵權。

四川,自古為陝甘的咽喉之地。一千五百年前的三國時期,諸葛亮便說過“益州險塞,沃野千裏……待天下有變,則命一上將將荊州之兵以向宛、洛,將軍身率益州之眾以出秦川,百姓有不簞食壺漿以迎將軍者乎?誠如是,則大業可成,漢室可興矣。”後來諸葛亮出祁山出啊出羽扇揮啊揮,走的便是此咽喉之地。隻是那個時候,西戎安撫,對付的是長安的魏政權。並且由於荊州已失,不能形成鉗製之勢,才出師未捷,漢室不興。如今隻是西方叛亂,四川鉗控著陝甘青藏的糧道。

將象征交付給十四,而扼腕卻交給四的屬人。老爺子這一權力分配,著實讓人紛紛猜疑。

前朝是複雜的揣測聖心,暗自思忖著自己該去巴結哪一方;□□卻是愚蠢的對德妃熱熱冷冷起來。巴巴兒諂媚的,冷熱尖酸的,要什麼樣兒有什麼樣兒。德妃這時候的壓力,倒是空前的大了。好在她雖然在處理兒子的問題上雖蠢了些,但多年後宮的鬥爭經驗,還說能夠相當自如地將這一切擋開,對付後宮這檔子事兒,還是聰明有餘的。老爺子這些老婆的素質,還真比胤禛家的差了不少。

以前輔仁每日都拉著萱離去請安,萱離一回來就朝我吐苦水。說德妃母又如何如何,對自己相對十四那般親得不行,壓力徒增,自己也不得不親熱的叫聲“額涅”。我則慶幸還好沒有嫁進這家。現今萱離也是習慣了,額涅就額涅吧,反正自己在他兒子身上調戲回來就成。

八福晉在家繼續發飆,九在家繼續拄著拐杖追老婆。胤禛在家開始頻繁出入年扶堯的居室。

萱離說一想到他出征大禮就覺得搞笑不止。

十四在西北,就是充當皇帝的象征,老爺子將此次大禮舉辦得神聖而莊重。可惜我輩為女眷,不能親臨現場為大家直播,隻好提前去十四家看他的籌備工作順便從彩排訓練中探聽情形。

幾年間,十四已然長成一個大男人了。萱離則成了一個被溺愛壞了的小朋友。偷窺的時候,萱離正幫他整理盔甲。咬著下唇,含笑肩上的扣子係好,又從一邊接過頭盔,踮了踮腳,“

你低下來點兒。”

十四聽話地笑著躬身將頭低了些。

萱離一手拿盔一手壓整了整他頭的頭發,再兩手舉起頭盔,穩重地給他戴上。將絲帶在下巴處係牢。

“你這番出去,除了活佛,不許瞎勾搭人哦!”萱離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