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五章:思齊(2 / 3)

其它的時候,我仍是和萱離四處遊走,偶爾看看上學中的弘曆弘晝。滿文、騎射和漢學經典,都有專門的先生教。胤禛則時常拖住萱離討論水稻改良的問題。我在一旁很開心的聽著,暗自策劃下次若再畫耕織圖,就把十四福晉畫進去,留下一個清朝謎案外加清世宗jq新探。

“阿瑪,阿瑪!先生教四書不教朱子注!”黃昏漫步在園子裏,散學後的弘曆朝我們奔過來向胤禛告狀。

“哦?”胤禛一愣。

“其他阿哥的先生都從朱子注四書開始教,阿瑪,弘曆,不要這個先生……”是嗎?我開始豎起耳朵聽。

“那這先生怎麼教?”胤禛問。

“先生隻讓弘曆讀書,也不管弘曆讀的懂不懂的,也不帶講解,隻管要背。每天都要檢查,背不出來還要挨罰……”弘曆抱怨著,“弘曆還是想念姑爸爸和十四沃克那般教授。”

“可是姑爸爸和十四沃克也是從不教朱子的。”我忍不住走過來插話道。“姑爸爸和十四沃克教毛詩也從不論什麼後妃之德的。”

胤禛隱忍著笑意看了我一眼,抿著嘴不露聲色。

弘曆憋屈著小嘴,一張白淨的小臉漲得通紅:“這個,不一樣的麼……到時皇瑪法要考起學問來,弘曆不就一下兒被比下去了麼……”

“那,給你換一個和他們一樣教的先生?”我試探著道。

“不要不要,先生很好!阿瑪,姑爸爸,天申很喜歡先生!”一邊的弘晝不依了。“先生很好!是徐陶璋先生!聽皇瑪法說,他可是康熙五十五年的狀元呢!”

哦?是他?“天申阿哥就不怕先生嚴厲了挨罰?”

“不怕,先生讓背的天申都背了就是了。先生不講朱子,隻要天申按時背完了書,剩下的時間愛怎麼玩先生都不會不高興。”

“可是元壽想多學些學問……”弘曆好勝地道。

“那好,再請一個先生,教元壽,這個徐先生,就單教天申,好不好?”我問。一邊笑向胤禛:“你這個皇阿瑪親封的和碩雍親王阿瑪,不怕請不起多的一個先生吧?”

“你啊,看看,這些孩子都被你縱壞了,連先生都要挑。”胤禛嗔了我一句。

那可不是!當年我選課的時候,可是充分利用試聽的!何況,我倒還真是好奇了這個徐陶璋先生:“禛哥哥,我想見見這個徐先生。”

“嗯,等明日弘晝散了學,我帶你去見他。”胤禛想了想道。

“我想單獨見見,可以麼?”我問。

“不可以。”

“……”

玩笑歸玩笑,我終是單獨見到了徐先生。

“在涅貴不淄,曖曖內含光……”我眼睛濕了。

“笑書……?”剛剛踏出門的那個男子聽到我念的兩句,呆立了半晌,緩過來,喏動著嘴唇。

“外公……?”我不敢置信。“你怎麼會在這裏?”

“2006年12月5日淩晨我在醫院睡著正難受,醒來的時候卻發現雕欄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顏改了——自己是在一具清朝的身體裏麵——而且是在康熙五十四年。”康熙五十四年!那年我夢到拉藏汗被殺,我回家,外公家已空剩樓閣……難道……我的眼淚刷刷雙管齊下。

“沒有關係,你看,我們在這裏不也好好的麼?我的腿疾也沒有了,行動自如。”外公安慰我說:“當我醒來,發現我寄居的那具身體也是個書生,正好啊,我這一介書生還能幹嘛?於是就拖著這個身體參加科考啊,結果運氣好,第一次參加考試就順利通過,殿試竟然還是狀元。既然如此,我就繼續幹一個讀書人該幹的事咯。翰林院裏很舒服啊,修修書,教教書,跟我在世時幹的差不多。”

“那,沒有人知道你是未來人吧?”我略有些擔心的外公對清史的熟悉度,那是遠大於我的。

“嗬嗬,你都能藏的這麼好,我這個當外公的折騰點這個,還不是小意思麼。”外公摸摸我的頭笑道。“別忘了,你還要回去的,我可是要在這裏留完這一輩子。”

“那你在這裏還過得慣不?”我問。

“嗬嗬,可別忘了當年給你清史啟蒙的人是誰。本來想把你栽培成和我一樣喜歡康熙,結果你卻叛變成了雍正黨,”外公點著我的鼻子笑,“這個康熙皇帝啊!我當年果然沒有看錯人,真的是一個很偉大的君主啊!不過晚年,唉,淒涼謳~”

“我也是受老式教育長大的,這些個東西,都很熟悉啊……”外公停了停,補充道。

“我該走了,胤禛沒有給我多少時間。”我難為道。

“去吧去吧,弘晝你放心,從前我如何教你,如今便如何教他。”雖然眼前的形象全然不一樣,言談笑語卻真的就是外公。“嗬嗬,‘胤禛’都叫上了,可別忘了給我看看曾外孫!”

這次見麵讓我心情搖蕩不少,不管老爺子還是胤禛,都差點要請太醫給我看看了。幸虧過不幾天我跑去把這些都告訴萱離,才緩解了我的激動情緒。

六十年十月,年扶堯又生孩子了。胤禛又高高興興地給她哥修書一封。不過由於福宜夭折沒多久,年扶堯便繼續生育,身體是極度虛弱了。但她似乎不大考慮自己的身體狀況,覺得給雍王府貢獻出一份人脈是自己應盡的義務。胤禛問我給這孩子取名叫“福惠”如何,我說好啊好啊,寓意著雍王府的人丁從年扶堯那裏得到了實惠。

“你啊,什麼時候嘴皮子這麼不積德了?”胤禛嗔我一句。

“我不過把實話說出來了麼。”我麵無表情地說。

“你是不是怪我總是去年氏那裏?”胤禛拉住我,猶豫了一下,問。

“切~誰希罕!她是你家室,你愛怎麼著怎麼著我管你呢?”我說。

“我不過是為了用這根線牽緊她二哥年……”胤禛把我拉近了些,低聲道。

“我知道啦!這也要你解釋那我還是你清兒麼。隻是你也不要這麼明顯吧!笨蛋!”我不等他說完,打斷道:“當其他人都沒有感情的啊?還有元壽天申,也是你兒子呢!還有輔仁額雲、舜顏耿懷蘭敏她們,也是你的妻子呢!”

十四回京了一次,在南苑見了一次老爹,又匆匆地走了。在家呆了也沒幾天,想來是西北風景如畫,美食如雲,勾了他的饞蟲了。

胤禛被要求帶領內大臣去郊迎自己的弟弟,也落了個很不爽的心情。看著他憤憤的樣子我就很想把他罵一頓,怎麼就那麼小心眼啊!

“皇阿瑪的心思,越來越搞不懂了……”胤禛無意中歎道。

“那就不用去猜測了。盡人事,聽天命。”我握上他的手,說。“你們倆總是像的,誰坐上這個位子也比別的人強。”

“誰和他像了!”胤禛憤懣道。轉而沉默,複轉而道:“不過十四弟妹這麼多年一個人在家也怪悶的,十四這回回來就走了,倆人兒也沒聚上幾日,平日裏你多叫她出來一塊兒散散心。”

“你這什麼邏輯啊,真是……”我咕咕叨叨著。“萱離額雲我自然知道啦,但你和十四哥怎麼就這麼別扭著呢?”

“沒事兒,你也不用替我們急了,我就是自找的。”胤禛道。

經過一段時間的籌備,胤禛邀請老爺子上圓明園進宴了。一方麵拉老爺子散散心,緊密緊密父子情誼;一方麵自己換換心情,更重要的,要把自己的兩支潛力股在老爺子跟前表現表現。增加自己的分量。

可這時候的弘晝,頭一天頑皮掉進了後湖裏邊——經我和萱離鑒定,他是故意的——發燒不能麵聖。隻能由輔仁領著弘曆到了牡丹台前。

我攙著老爺子,由胤禛和輔仁領著朝後院去了。這時的圓明園,九州清晏區已初具規模,雖然此處尚未有“九州清晏”之名。南麵前湖,北靠後湖,向東有牡丹台,竹子院,碧桐書院,向西有金魚池,杏花春館,一畝園,北麵與上下天光隔後湖相望。

胤禛帶著老爺子到了他耕作的那片田地——一畝園,分為稻與麥兩片區域。

“皇阿瑪,康熙四十八年地方報上的祥瑞,您讓兒臣拿去給各官員觀賞並收集反饋之後,賜予兒臣四顆,兒臣將此四顆穀種交與十四弟妹分析,現如今已用此四顆培育出了新品種,每株都能結出像那顆祥瑞般豐富的稻穗,這地裏種的,便是那顆祥瑞的後代們了。”胤禛指著稻田向老爺子介紹。

老爺子折下一段青色的稻穗,仔細地剝開一顆,裏麵露出豐滿的白色。老爺子像看著初生的嬰孩般慈愛心疼地看著這顆稻穗,又抬起頭來慈愛地看著兒子和兒媳,滿意地笑著。“四阿哥真是有心人呐!這農業,是大清的國本,農民呢,又是大清最苦的人群,四阿哥能親曆親為,重視農業實踐,實屬難得,朕今日,真是心情舒暢呐!老四媳婦也是賢德的內助啊……”

“誒~是誰在那邊?”聽到一陣揮舞得空氣流動的聲音,老爺子視線凝固了。

“可能是兒臣的四子弘曆,在台上練習武功。讓皇阿瑪受驚了。”胤禛道。

“那邊是什麼地方?”老爺子看見遠處一片茂盛的紅紅綠綠白白紫紫,好奇地問。

“哦,回皇阿瑪,那邊是牡丹台,記得孝懿皇額涅對兒臣說過,皇阿瑪最愛牡丹,兒臣便請十四弟妹培育了各種牡丹,盡皆種植其上,但願皇阿瑪能喜歡。”胤禛躬身答。

“嗬嗬嗬,這花花草草的事兒啊,就缺不了萱離這孩子。她在自家府中弄的那個什麼八陣圖,也著實可愛的緊!”老爺子高興的笑道,“你十四弟出征不在家,平日裏多照顧照顧你弟妹們,知道不?輔仁啊,四阿哥這孩子對他嫂嫂弟妹們內向,這事兒啊,還煩勞你多操心嘍!”

“皇阿瑪放心,這是兒臣應該做的。”輔仁落落大方道:“皇阿瑪便是不說,兒臣也會料理妥當的。”

“嗯!那就好!看著你們兄弟融洽,朕就高興!”老爺子笑著:“四阿哥啊,你可要珍惜這個媳婦兒啊!走,陪朕看看孫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