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氣的禮不必多行,我是有些事與長公主相問。”八福金笑著拉我利落道。
“請。”我看著她答。
“聖祖在時,在儲位爭奪之前,廉親王一度被委以要務,在各部院遊刃多年,未少得到聖祖與當年裕親王之嘉許,而如今為何皇上不將其予以重任?”
“這……八嬌額雲,”不曾想到這個驃悍的八福金竟然直接至如此,我雖然遇上煞星,卻也強顏微牽嘴角,“不是皇上不願將其委任於會考府中,會考府負責審核的那些部門中的人員,多少與八哥都有些牽扯,一遇上有什麼賬目不合適要駁回的,那些無賴官員想必又死纏著八哥。皇上不忍八哥為難,故而有此安排。”
“長公主生長在皇上身邊,自然是這麼說。”八嬌的語氣透著明顯的不信任。
“皇阿瑪梓宮在上,額雲要這麼想,朗清也不知該如何辯解了。”我說。“皇上自有用八哥的地方,畢竟會考府的成功運作,需要多個部院的應合才是。朗清隻能言及於此。”
“長公主的話額雲可是記住了。”八嬌拉著我的手拍了拍,微笑著欲言又止。
“現下皇阿瑪喪期,額雲還請平靜情緒才好……”我輕聲提醒。
“嗯。”八嬌點頭斂容。“天色不早了,長公主早些回宮吧,莫要讓四哥擔心。”
“嗯,額雲也早些還府。”我道,“那朗清就先告辭了,請。”
回到養心殿時天已完全的暗下來了。屋子裏很暖。
胤禛側臥在榻上,一手拿著折子,一手拍著腿,微微抬起頭看向我,剛要開口“……”
“呃,四哥,以後要是讓粘杆處觀察我的行蹤,拜托就不用要讓我知道了啦。太毀你形象了!”看他眼神不對,我立刻搶斷話頭笑嘻嘻地脫鞋上榻賴過去。
胤禛尷尬地一愣,啞口失言。隨即把折子朝我一扔:“來,你看看這個。”
雙手接過,短跪在榻上細細看了起來。胤禛這個算盤打的真稱妙!不留神我已是心領神會奸詐地笑起來。
“怎樣?能堵了廉親王福金的口了罷?”胤禛問得平淡。
我不語隻是笑。不過胤禛的情報網,真是廣撒得恐怖!
胤禛低頭看折子,我躋了鞋去沐浴更衣。回來伊還在看折子,我卻困了。於是向東進了臥室。東看西看,沒啥好看。合著睡衣窩到了臥室的大床上,被子上金燦燦的龍繡紋閃耀在明黃色的織錦,看起來很溫暖的樣子,拉過來蓋著,躺下合眼。
大約做了兩個周期的夢,突然好像有冷氣鑽進來,我哆嗦了一下醒來。
“過兩日讓十弟和弘晟送澤卜尊丹巴呼圖克圖龕座回喀爾喀蒙古。”胤禛已是坐進被子,倚著床頭。我卻覺得他的語氣裏帶著試探。或許又是我肖想太多。
“哦?”我道,“要多久啊?”
“該回來時就讓他回來。”胤禛答道。聽著卻是沒啥想讓弟弟回來的意思。
“這樣會不會太明顯了?”我問。“我的意思是,你設置了會考府,卻把八哥放在了主管工部的位置。會考府擺明了是卡工部的報銷賬目的,這麼明顯地試探八哥;如今又把親近的十哥送去那麼遠,壓製打擊他的勢力,一次做得是不是會太讓人看出來了?”
“哼!”胤禛將被子往身上拽了拽。“可不就是要讓人看出來?看有人還敢跟著‘八爺黨’攪一攤混水?”
胤禛說著翻身要換到裏麵來,我趕緊收攏了被子,BH地叫了一聲:“呀~我睡裏麵!”
胤禛一愣,我補充道:“你起得比我早那麼多,睡外麵方便下地啦。”
“呃,”胤禛看了看我,一頭囧水,小心翼翼地開口道:“這張床……本來就不該是你睡的吧……”
或許是因為大喪,每天沒有自由,不能娛樂,這年的一月過得格外的慢。以往總覺得年一過,日子就一天天飛也,如今卻是掐著指頭一日一日的熬。
元宵一過,胤礻我和弘晟便啟程了。我跟著輔仁去敦郡王府上陪勸了十福金一會兒,不能讓她也跟著把氣過到新君身上。按禮製應當是十福金進宮,但輔仁堅持要去府上,我也覺得這樣更妥當一些。
尹泰從國子監祭酒調為辦理工部侍郎事,聽到這個名字,我開始肖想著伊的兒子什麼時候開始殿試,然後我和萱離就可以調戲美少年了。
又聽說胤禛要加封長子,老七的娃兒弘曙、十四的娃兒弘春被封為長子。此前看實錄的時候就爆過一次,這會兒更加炸毛了,放著嫡長子弘明不封去封那個弘春,胤禛你真是腦殘啊!好在萱離也是早就有心裏準備的人,想想要是伊沒有穿過來,原本的十四福金不知該會怎樣。盡管如此,我仍是不大確定自己能否正常與萱離好友交流,自己喜歡的人做了一件腦殘的事情心裏怎樣也是說不過去的。
壽皇殿行禮出來,又坐在那棵檜柏下發呆,看著西邊的雲被燒成金紅色,長長的一線,像一條飛騰的龍,表情有些些猙獰。
“朗妹妹~”恍恍腦袋,聽到有人叫我。
“唔,是三哥?”我訝異,什麼時候他開始主動和我搭話了。
“唉,什麼三哥不三哥的,做兄長的要煩勞朗妹妹替我在皇上跟前說說好話了~”胤祉一臉衰像。
“什麼事能勞動三哥要來煩勞我去跟皇上說好啊?”
“哎喲朗妹妹你是真對朝廷風聲沒有察覺還是……”胤祉歎道,“唉,皇上要將陳夢雷發配關外了!”
“什麼?!”沒想到胤禛的手腳竟然這麼快。他對三的作法我是自古(?==|||)就不滿意的。“三哥手頭可有當年陳大人與李大人絕交書的抄本?朗清想從中找找有沒有突破口。”
“手稿都有的~朗妹妹如果方便這會兒和我上府上去取?”胤祉急切道。
“嗯~”我搖搖頭,“還是不要了,都這會兒了,我該回宮了的。明日三哥來行禮時給我吧。”
和萱離窩在樹下看陳夢雷給李光地的絕交書,看出一個天大的JQ,兩個萌叔叔。當年的青年英俊陳夢雷現在已是須發皓白的古稀老人,萌叔叔都已作古。胤禛竟要把這個老人家連同兒子們一同發配到黑龍江去,我真想一硯台拍醒伊個腦殘的孩子,又擔心越拍越殘,隻能幹歎兩聲而已。
回到養心殿,才開始公事公辦地看這封信。
“怎麼?誠親王去找過你?”胤禛踱到我身後,立了片刻道。
“唔?”我回轉身,站起來。
“手稿上還押著私人的鈐印,‘可園鑒藏’……”胤禛慢條斯理地說,語氣卻聽得出不滿。
“皇上……”我張嘴正要辯解,不想卻被他打斷
“你不必為他辯解什麼了。不直接向朕陳奏,拐彎抹角地去拉攏朕的親近,”胤禛道,“若是誠親王沒有去找你,興許朕還會覺得陳夢雷不是其黨羽,如今此般,發無赦!”
“皇……”算了,該來的總要來的。史書上記載了陳夢雷元年一月就會被發配,我怎麼也強求不了的。繞至胤禛身前,一粒一粒替他解開衣扣,“胤禛,天晚了,早些安置吧。”
“好。”靜靜地等我替他寬衣,“留下來吧,朕孤零零的睡,怪心慌的。”
之後的日子裏,我和萱離YY過找人頂替把他換出來,YY過中途打劫把他救出來,YY過收買弘曆弘晝死纏爛打他們的爹親把老爺爺磨出來,甚至還YD地YY過讓劣者犧牲名節半夜去□□四哥讓伊撤銷旨意……
結果或許自己終究不是狗血主角的潛質演不出這麼狗血的劇情,又或許是對陳爺爺的愛終究有限,結果隻能永遠停留在YY的境界……
陳夢雷無聲無息地發配走了,甚至連計劃好的送行都因為不知時日而翹掉了。
繼而二哥哥的師傅王掞爺爺也退休了,在新君的褒獎下告老還鄉。此番不論是二哥哥還是老爺子,都能寬慰釋懷一點。隻有陳夢雷,仍是心頭一塊芥蒂,不論是棺中的老爺子,還是長公主加十四福金兩個花癡。可是沒有任何辦法,胤禛要做什麼,沒有攔得下的。
直到有一天,我走進養心殿後室,見胤禛垂頭在榻上,桌前奏折堆積,蠟滴到桌上濺出一個個散邊的圓。
“陳鵬年走了。”胤禛的聲音很低。
“國子監祭酒齊蘇勒,著補授山東按察使,先赴河南,同楊宗義、陳鵬年將今冬修理黃河之處商酌明白,在赴按察使新任。”
“河道總督陳鵬年奏秦家廠等堤工河水漫溢。得旨,此漫溢之處不於歲前堵築完竣,來年桃汛水發,愈難辦理。陳鵬年會同楊宗義,務於歲前速行堵築完竣。”
想起六十一年十二月接連的幾天給胤禛擬旨的時候,他焦躁不安地重重地重複這些意思。
“是朕施壓太重……”胤禛的手中拽著一條明黃的帕子,指端死死的摳進去,□□。
胤禛這般,我也不忍再去怨念他。
胤禛褒獎陳鵬年為“潔己奉公,實心為國”“真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之臣”,諡“勤恪”。知道他有老母在家,胤禛又從自己的內帑中拿出2000兩白銀賜給老人家養活。但死者長已矣。對於胤禛,不能預料未來河工是否還有陳鵬年這樣的骨幹,帝國的人才危機,甚至連我也感覺到了。
同修河工的楊宗義因為家中老人去世回家丁憂了,唉,這幾個月掛人真不含糊,以老爺子為首、莊親王護法,左右臣工連同臣工家屬……“真是被XXX帶衰了麼……”一句話憋在心裏不敢說也不厚道去說。老爺子對我那麼好……
三月,老爺子要下葬了。浩浩蕩蕩的人馬赴往遵化。接連幾個月的強硬工作與生活,還要堅持扶攆而行,胤禛的身體終於垮了下來。馬蹄颺□□塵,大約嗆進了呼吸道,便見他一手捂著明黃燦燦的帕子一路慘兮兮地咳了,一手還要推車。推車是那種真正用力在推,而不是電視劇裏唐叔叔演的那種“虛扶”。
我則掛著望遠鏡騎馬巡視前前後後的隱蔽灌木叢,提點開道的炮兵心神專著——他們駕馭的不僅僅是儀仗隊的禮炮,還是應對叛亂的武器。還需要往來於輔仁和胤禛之間,時不時替妻子稍去一些對丈夫的關懷。
過去的路上,卻沒有發現我預期的一些情形,比如胤禩、胤禟、胤礻我他們心神不寧地東張西望,或者隨行的官員中有些麵生麵熟的有時會莫名地浮現出焦慮的、等待著什麼的神色。
胤禛的身體也遠比我想象中的要硬朗,除了呼吸道有些問題,體力和精力上,絲毫沒有減弱。倒是那些官員們把主子寵得更個什麼似的,胤禛每出現一回咳嗽,問安就接踵而至了。年糕的折子也是一把情煽得如膠似漆,弄得日後我們讀折子還以為胤禛年富力強之時就不幸沾染絕症。
一切井然有序,一路什麼也沒有發生。
這時的東陵,不似2006年去的那般凋敝,且隆恩殿後明樓寶頂地宮遊客止步,這一次,景陵對我是全得以開放的。沒有綠浪濤天的麥田,沒有青紗隱罩的玉米地,可以清晰可見大紅的風水牆沿著大紅門伸展開去,保護著靈寢內長眠的順治皇帝,呃,順治皇帝的骨灰……清晰可見漢白玉的神道伸向蒼穆的群山,隻是,還看不到矗立在風水牆外細數著滄桑、守護著兒孫、眺望著夫君和先祖的孝莊皇太後的昭西陵,也還看不到牆上的朱漆斑駁、門釘的金紙剝蝕、鬥拱檁枋的蟻齧坍落。
三月間,津冀地區雖則降雨量比三百年後充沛很多,但仍然不足以使植被充分地生長起來。除了鬆柏在山間鬱鬱著,遙望去蒼翠上覆著的厚厚的褐色,顯示出久旱未雨的痕跡。而放眼望去,還能看見鬆柏腳下,鋪著枯黃的陳草。
此前還有些很人品的小插曲。由於按照明時的規置,老爺子的梓宮太大,被人一扛,高度也增加不少。而規製中抬棺的人又要128個,進大紅門時怎麼擠都進不去。不得已胤禛下旨將抬輦的縮減到96人,仍然是擠不進去,不得已再減,88人,結果卡在門中進不去也出不來了。而且人數也不能再降了,再降便低於天子喪儀,胤禛無奈,隻好叫人將門牆拆了,梓宮從旁邊繞過去。結果一路上過琉璃門這些的時候,又因大小不合而動了番土木,為此胤禛的心情還頗為不好了一陣。我和萱離看著這些人忙忙叨叨露出了一致的神情——這件事實數很人品很Orz很囧。
二十七日,老爺子下葬了。先在隆恩殿舉行了盛大的祭典,胤禛誦讀了一篇親筆書就的集歌功頌德彰教顯化驗明正身纘統合法哭親早逝情真意切哀痛欲絕於一身的滔滔綿綿洋洋灑灑浩浩湯湯橫無際涯的祭文。如果不是有密切注視人群動向的要務在身,我大約會昏睡著在當場。
當禮儀官主持著女眷候於石五供前時,我才突然意識到我是“女眷”,不能更深的去往明樓和寶頂,更不能看到地宮了。並且這樣的不能看到,暗含著一種歧視在裏麵。一方麵激起了我愈發的不爽,另一方麵卻又讓我緊接著產生入鄉隨俗這個年代的禮製如此又覺得甚至比modern
time更加公平。再考慮到明樓的那個陡峭的座基,我們踩著朝靴就算幾經險阻地登上去了,如何保持優雅從容的儀態下來仍然是個問題,搞不好摔一跤四腳朝天裙帶飄飄的直接後果就是走光了。想到如此這般種種,心情瞬間便平複了。可見,我這個所謂的固倫長公主還是非常好打發的。
胤禛就不那麼好打發了。好在明樓寶頂前、眾目睽睽下,就算有謀逆者,也不敢於此造次,我也稍可放心胤禛往深處去。
一切完畢之後,十四和胤禛兩隻突然又耍起性子。起因好像是我和萱離在很high地YY胤禛和年糕互通情書,幹柴烈火,被十四聽到又沒理解真正意思,驀地就大鬧起來,說什麼憑本事憑出身自己當年是聖祖親封的大將軍王憑什麼叫一個包衣巡撫養的給替了去,說什麼當年自己在西北的那麼些年也不見親哥哥給親弟弟有過一封書信問候,說什麼……
無奈的是,十四說的這些,我都覺得有道理,萱離也點頭稱是。
以至於四月初一,回程的前一日,惱羞成怒的胤禛一拍桌子,十四便被留景陵守陵。萱離也不肯回京了,於是弘明、弘暟也都留下來陪十四。胤禛拿這一家子都沒有一點辦法,我也不給他些些的讓步,隻得聽之由之了。
晚上,坐在行宮院落的地上,叼著一根枯草仰頭看見一絲新月,映襯著滿天的繁星。鬥柄快要偏到了正南方。鬥柄南,天下皆夏,這麼想著,卻突然接出一句:“夏五月,鄭伯克段於鄢。”
不知是不是因為胤禛接連的做出無情無邏輯而腦殘的決策,抑或是由於國喪強製著不允許任何娛樂生活失去調劑,這幾個月來我的心情都格外的糟糕,看這個世界的什麼都不順眼,突然對這個世界喪失了愛,了無生機的無趣的世界啊,何時才能是個盡頭……
遙望著不遠也不近處其實肉眼根本不可見的黃花山,明年,萱離也要去那裏了,是吧?一陣夜風吹過來,不冷不暖,眼前的星星卻仿佛被吹得一抖。
不想突然弘晝撲過來吵著說要萱離:“姑爸爸——聽說皇阿瑪要把十四沃克留在遵化?”
“嗯,是啊,十四沃克要留下來陪你十四額其克守陵。”對著一雙撲閃的毫不掩飾失落的大眼睛,卻沒什麼心情去撫慰——“tnnd,誰來撫慰老娘啊!”隻能在心底罵道。
“那,天申還能不能見到十四沃克啊……”弘晝耷拉下眉眼,“牽上十四額其克,皇阿瑪肯定通不過天申的……”
“嗯——”我突然麵露奸笑,“天申阿哥想要的啊,你皇阿瑪沒有不給的啊……”
小家夥笑嘻嘻趴到我耳邊悄悄說:“那天申想要當儲君呢?”
我拍著他的頭大笑:“哈哈哈哈……天申倒是真的想麼?”
被我笑得心虛,羞澀地搖搖頭,我道:“天申阿哥真正想要什麼,你皇阿瑪看得清楚著呐。”
弘晝歪歪頭,左邊,然後右邊,我拉著他的袖子:“傻兮兮的佇那兒作甚,坐過來讓姑爸爸抱抱。”
對著朝南的鬥柄,背向隨著夜轉深而加重了幾分涼意的東南風,懷裏抱水當當的美少年,什麼都不去想了……
“天申還記得南風歌麼?”我困困乏乏地問了一句。
弘晝“嗯”了一聲,點點頭,初值開化的嗓頓錯地低聲唱了起來:“南風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慍兮;南風之時兮,可以阜吾民之財兮……”
南風之薰,可以解吾民之慍。那個誰啊,我的慍,你真的解得了麼……
五月,太後薨了,我也由於一根緊繃的筋突然鬆弛下來導致免疫機能整體下降而大病一場,胤禛工作熱情依然高漲,太醫認為宮裏氣氛不利我的健康,說要請求胤禛將我移往圓明園。我拉著老爺爺裝嫩要他把圓明園改作景陵,太醫準了,胤禛不準,於是我隻能躲去圓明園,但總歸逃離了這個讓人惱火的地方和事件。
胤禛玩喪禮是玩上癮了。難怪日後我家小天申要……
不管是宮裏還是會考府裏的那些事件,我都不想去了解了。也不想看書,也沒有靜下來的心寫字、畫畫,每天醒了吃,吃了睡,睡了醒,直到有一天,我發現腿上的肉捏起來有些軟軟的了,突然生出劉備再婚前照著鏡子裏的華發、拍著大腿內側常年不運動生出來的脂肪的哀歎那樣的警覺,英雄遲暮,英雄遲暮,不能忍受肌肉線條的消退,我要鍛煉了。
差不多半年時間裏,胤禛也極少顧得上我,作為起居注官的留保,成為胤禛信任的儒生,也是往來於圓明園和紫禁城的一個可靠腳力。
也是在這個時候,突然覺得自己變得小女人情態了,於是重新把架子上的術家、法家、縱橫家們拿下來洗腦,多少年沒翻過了?又托留保去叨擾朗世寧,看看能不能弄本《君主論》來。
十來日後,留保送來兩大本,一本是拉丁文原版,一本是漢語譯本。
“留保譯得不好,若有不明白之處長公主遣人來問,留保散了館便來給長公主重譯。”留保雖然不會再難為情,卻仍是羞澀得很。
“真是有勞鬆裔了。”我塞給他兩錠銀子,“傳教士貧寒,再勞煩鬆裔把這些補貼給朗世寧大人吧。”
“啊,對了,鬆裔的勞工,就記在皇上的賬上了。”我笑著補充。
“這是留保分內的。”他想了一會兒,突然笑道:“長公主又玩笑鬆裔了。”
“哈哈哈哈……”我笑得猖狂。
後來,胤禛又托留保給我稍來一個大布袋,附帶了一封信,說是戴鐸自閩地帶來給我玩的,是泉州地區最潮流的遊樂,又囑咐說大喪期間不能玩雲雲。打開來看,是各種布袋戲偶,還有一些小布景之類的東西,還有一本薄薄的冊子,是一本自撰的風土誌,實際的功用,在我看來其實就是布袋戲說明書。
一下子淚如泉湧,仿佛又回到大學和影mm、饅頭君一起套個麻袋宅在宿舍巴掌大的床上抽霹靂的日子。哭我們的臥江、狐狸、軍師、小沐,YY我們的老道、龍首、大師、小緣、大餅、小談、藥師、蒼師兄……
細細看那些偶,和我們的本命們竟真有幾分相似。迅速翻出仿佛是軍師、小沐、龍首和大師兄的幾個偶,封裝起來,叫人拿著我的牌符送去景陵。特別叮囑如若碰上範時驛之流搜查,則定要掏出我的手書將伊狠狠罵一頓。給十四哥、萱離出一口氣,順帶自己也出一口惡氣,早就看這廝不順眼了,胤禛怎能信任此等小人,難怪日後聲名不好了。唉,看來我這個長公主日後失寵,也要落得個“刁蠻任性”“恃寵而驕”的聲名了。
拿出一個貌似淨琉璃的偶,左手伸進去撐起腦袋和兩肩,右手操起天地筒,自言自語配音:“放輕鬆~放輕鬆~”塞回袋子,可不能再被安上個“喪期行樂”的罪名。
收好,放好,看書去。
囧TL……這腦殘的一章終於完結了……自我撒花……
—————————————————————————————————————————
注釋:
(1)此處的單純不是說十四一點心眼也無,沒有參與明爭暗鬥,而是隻心地純善,心態樂觀,積極向上。
(2)剛登基的時候,不清楚後宮布置,給那拉安排一個我喜歡的宮的名字,而且離養心殿近,夫妻易於見麵,多好啊瓦哢哢卡卡~
(3)出自《the
Queen》,中間具體多少分鍾忘記了,EQ2和媽媽走在草地上。
(4)出自《世宗憲皇帝禦製文集四宜堂集卷二十八述懷》末句,南薰曲,指上古流傳之《南風歌》,相傳舜彈五弦之琴,歌南風之詩,其詩曰:“南風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慍兮;南風之時兮,可以阜吾民之財兮。”南風由此成為一種利民之風、仁政之風。
(5)原創。楚狂歌:指《楚狂接輿歌》,原詩主要有兩個版本,一長一短,長者載於《莊子》,短者見諸《論語》,文中采用《論語》版,畢竟當時儒家當道,原詩為鳳兮!鳳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已而,已而!今之從政者殆而!”雖然有勸人歸隱的意思,但“往者不可見諫,來者猶可追”二句,教人不拘泥古法,適應時代變化。全句意為時常想想《楚狂接輿歌》中所唱的,不要害怕改革前輩的政策,哪怕前輩被世人公認為聖賢。
(6)原創。子夜歌:指子夜四時歌,吳地一種歌調,春夏秋冬四時詠唱,多為男女訴請之句,若對原詩有興趣請見作者有話說。該句由皇後說出,意在規勸皇帝不要耽於美色和兒女情意(瓦哈哈哈哈,耽美,華麗麗的耽美……),時刻不要忘記敬天尊祖,不要忘記努力當一個堯舜之君。
(7)此情節為坑主自行yy,旁批均為坑主yy,除引“公羊”“榖梁”處出自《公羊傳》《榖梁傳》之隱公元年外。
(8)指舜從小爹不疼,媽早死,後媽虐,後媽和爹的孩子象爹疼娘愛,三人一起圖謀爹死後遺產全給象,但舜依然孝順忍讓,並因此聞名。
(9)此處各人具體管理項目為坑主結合史料加各人特性擴展性yy,如有雷同,純屬巧合;如不合史,煩請指出;詳細討論,再行更正。
P.S.To冰柳大人:汗。。。我家德妃已經夠溫和派的了。。。